一九六三年十一月十六日
瑞典报章对殷玛宝曼的影片《沉默》所争论的要点是:它是艺术?还是“咸湿”?
有人说,这是一部天才的艺术品,是一个感情强烈的诗篇。有人说,这是最肮脏的影片。知识分子则提出一个问题:难道一部电影描写了不道德的人物,它就是不道德的吗?这场争论在斯德哥尔摩继续展开着。
导演自己的意见是:人类具有肮脏的一面,这是上帝安排好的,然而,上帝却对这问题掉脸不愿正视,只好由我们凡人去大胆揭露。他又说,我们的电影虽然要教育观众,但艺术家也须像医生医治病人一样,有时要给他一些有毒性的药品,才能将病治疗好。性的问题在该片中,也是具有最强烈化学性能的药物。要医好道德上的重病,必须以毒攻毒!
我们虽然没看过这部影片,但从其所描写的内容看来,总不免有点过分。人生诚然有其阴暗与丑恶的一面,但一部艺术品若经常强调这一面,必然会使更多的人受到传染。
再说,像《沉默》这种影片的人物与遭遇,在真实生活中恐怕是很难找到的,一个艺术家凭空去制造出这样一种事件(它的艺术手法越高,影响力便越大),实不能逃出“诲淫”的指责。
殷玛宝曼是一个很有名的导演,但他的作品越来越阴沉而难懂。像他近年在各地电影节获奖的影片《野杨莓》与《处女泉》,都是枯涩而高深莫测。这两部片子我都在本港试映时看过(似乎均没有正式上映),即使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对于这位“大师”的作品,恐怕还是懂得不大透彻。
因此,对于一部艺术作品的评价,实在不能为了作者的盛名而受到迷惑,不幸,瑞典人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