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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东外史续集》留东外史续集 第五十九章 赔损失交涉占上风 述前情家庭呈怪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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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撰道:“这屋大小共七间房子,我两人雇一个下女,哪用得着这么多的房子,精庐自铁脚搬走,你又出来,姐姐必嫌房子大了,白空了两间,不如教姐姐把那房子退了,和我们住做一块来。一则免得我两人独居寂寞,二则两家合住,房钱分担,也轻松许多。这市外僻静,若是我有事去市内,夜间归来迟些:你和下女两个,看守这么一大所房子,也要胆怯。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陈蒿道:“我早想到是这么办了,已和姐姐提过,姐姐是没有不愿意的,就只老李那古板鬼,有些无名屁放,我最懒和他谈话。”

  周撰道:“老李不大赞成你我的事么?”

  陈蒿道:“希罕他赞成做什么?你于今既也和我的意思一样,打算邀姐姐来同住,我端的不管古板鬼怎样,把姐姐拉来同住便了。老李是知风知趣的,爽爽利利的搬来,我一不欢迎他,二不拒绝他。他若再桀敖,我有能力使我姐姐不理他,看他去哪个衙门喊冤。你不知道,他那种不识抬举的人,说起来令人气闷。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何能何德,配享受我姐姐那么齐全的女人。挂名到日本来留学,其实和下女一样,每日只有扫房子、洗衣服、弄三顿吃喝的工夫。你没留神看姐姐的那两只手,在国内的时候,比我的还要白,还要嫩,就是在厨房里,冷呀热的,浸了一个冬天,此刻差不多要成乌龟爪子,我看了心里就难过。老李倒像没事人一般,还说操作是女人分内的事。不错,操作本是女人分内的事,不过你老李,只够得上讨一个乡村里的黄毛丫头,莫说蒸茶煮饭,视为寻常的事,就是要她脱了鞋袜,跟种田的去田里做生活,或者教她挑百十斤的担子,每日行百十里路,也不为难。什么好人家的小姐,女学校的学生,也教人家这么操作?便把一条性命累死了,也讨不了好。”

  周撰笑道:“姐姐自己愿意是这么,有什么话说。你们三个人,加上一个何铁脚,共是四名公费。难道雇一名下女,都雇不起?”

  陈蒿摇头道:“你哪里知道,有两个下女,本来还年轻,有个六七成像人。因睡在厨房里,与铁脚只隔一层纸门。铁脚既想吊下女的膀子,白天又不跟下女将条件议妥,黑夜摸到下女跟前,把下女惊得当贼喊叫。第二日铁脚气不过,遇着下女就横眉怒目,下女安身不牢,辞工走了。铁脚自去绍介所,雇了一个,年龄十七八岁,比前个更像人一点。这个和铁脚的条件,大约在未进门之先就议好了。两个人你亲我爱的,我们看了,倒很有个意思。这下女做事也能做,又爱清洁,我却很喜欢他。

  “有一日,铁脚吃了午饭,不知去哪里,去了半日,直到夜间八点多钟才回来。下女问他,说还没吃晚饭,下女就非常高兴,说我早知道你会归家吃晚饭,已替你留了一份饭菜。因将饭菜弄热,端出来给铁脚吃。谁知这位不成材的老李,见了大不舒服,怪下女不该不得他许可,竟将他国内带来最爱吃的腊鱼,私自留给铁脚吃。背着铁脚,骂了下女几句。下女也好,并没对铁脚说。你看老李是不是个东西?他见下女被骂之后,对他很小心如意,不知怎么,也动了染指的念头。

  “下女有什么界限,只要老李能担当,不怕铁脚闹醋,她巴不得多相与一个,多得些额外的利益。起初我和姐姐都丝毫没有疑心,后来姐姐因不见了几样编物,问老李,老李推说不知道。姐姐就疑心是下女偷了。等下女去外面买东西,姐姐即将下女寄在铁脚柜里的一个大衣包打开,果然在衣服中间,搜出一小包来了。不但失去的编物在内,还有五块钱的钞票,是姐姐领下来的公费,好玩盖了一个小章子在上面,本是放在皮夹里的,一日忽然没有了,老李说是拿着还了朋友的帐,姐姐见是自己丈夫拿着还了帐,自然没有话说。这天无意中,在下女衣包里搜出来放还原处。跑来和我商量,并说老李和下女奸通的事,不发见这小包,不觉可疑,此刻就觉得可以证明的事实很多了。

  “我劝姐姐不要将这事宣扬,老李不像何铁脚,老李是个专做假面子的人,宣扬出来了,他将无脸见人。奈姐姐忍受不住,气得哭了。夜间拿着那小包,质问老李。老李无可抵赖,只得承认,求姐姐不要给铁脚知道,并要把小包退给下女。姐姐说,二件都可办到,但立即须将下女开发。你看那不要脸的老李,居然还想留着下女,再做几时。这就是我不肯答应,我说再留下女在这里,不独情理上对不起姐姐,便是两个人共奸通一个女子,也终久有闹乱子的一日。

  “姐姐也不问老李愿意不愿意,第二日一早起来,就把下女开走了。铁脚不知就理,以为是对付他,气忿忿的向姐姐质问开下女的理由。我悄悄把老了的事,对铁脚说了。铁脚倒不吃醋,说这下女既这么烂污,开了很好。我再去雇个五十岁以上的来,大家安静些罢。铁脚果然雇了个龙钟老妇来,做不上几日,老李说不行,像这样的老太婆,倒要人伏侍她呢,不要跌死了遭人命,又把老妇开了。自那回以后,老李也不提起要雇下女。姐姐因怕再出笑话,自愿身体上受些儿痛苦,免得精神上不快活,何尝是甘心情愿洗衣做饭。”

  周撰笑道:“老李原来也是一个内多欲,而外施仁义的人。照这样看来,姐姐的德性,真是难得。我们就去和她商议,搬到我们一块儿来住罢。我听了,都很替姐姐不平,和我们住做一块,虽不能说是享福,洗衣做饭的事,决不敢再烦她动手就是了。”

  陈蒿点头答应,二人从高田马场乘高架线电车到饭田桥,再步行到精庐来。

  不知与陈毓如何计议,且俟下章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