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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之歌》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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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惠俏生生一字一吐地叫:“白头炼狱,来者不归。”

  文昌吓了一声,变色问:“你们是炼狱谷的人?”

  “你要本姑娘再说一遍?”小姐泰然问。

  文昌挟持着人往后退,道:“难怪,一名侍女也几乎比在下高明……”

  怀中少女抢着叫:“不要脸!我根本没有全力对付你,也没用重手法……”

  “在下同样未用重手法,不许你乱叫。”文昌抢着叫。

  “偏要叫,你用无赖打法,不要脸!”

  文昌应了一声,向小姐叫:“不许跟来!”

  “放下本姑娘的同伴。”小姐答。

  “十丈外再放,在下惹不起炼狱谷的人。”

  文昌往后退,小姐果然不敢跟来,但被制住的姑娘却不安静,抬头向文昌打量,相距很近,呼吸几乎可闻。

  首先,她发现文昌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其次,她感到眼熟,定神再看,惊喜地叫,“天!是你,你……”

  文昌以为被她看出面容,也许她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对头,也许是黑魅谷真的手下,吃了一惊,蓦地将她推出,叫:“不许赶来,免得有人溅血在暗器之下。”

  叫声中,放开少女,转头全力狂奔,三五个起落便隐入夜幕之中,去如脱兔。荒野中林深而又泥泞,女孩子想追赶确是不便。

  小姐奔到一把挽住小女,急问:“小兰,你没事吗?”

  小兰指着文昌的去向低叫道:“追!小奴没事……”

  “他是谁?你认得?”

  “小姐,他是和少爷在村店出现的大个儿青年……”

  “哦!是黑大个黑铁塔?不像哩!”

  “是另一个,那英……英俊的高个儿。快追!少爷的下落定可从他身上问出。”

  “追不上,算啦!彭叔已在府城等候,小捣蛋逃不掉的。”

  三位姑娘正是曾在林曲小酌出现的人,小姐是方小娟,两侍女一叫小兰,一叫小惠。和文昌动手的是小兰,她的内力修为比文昌差点,指掌上的造诣却比文昌胜了一筹。双方无仇无怨,用不着下杀手,而且她大意,没想到文昌的内力修为如此高明,虽先扣住文昌的曲池穴,仍被文昌所制,假使真拼命,还不知鹿死谁手。

  三女回到虬髯客身畔,并肩站在一旁。虬髯客悠悠醒来,身上的割裂疼痛叫他呻吟出声,含糊地叫:“冤冤相报何……何时了?放我一……一条……生路,放我……我……我不要死,不……”

  他挣扎着半撑起上身,伸手去抓眼前的一只小弓鞋,竭力大叫:“还我的百……百宝囊,除了九转……玄丹,都……都给我。”

  弓鞋不见了,耳中传来悦耳的嗓音:“阁下清醒清醒,你的对头他走了多时。”

  他心中一震,拉回了神智,喘息着费力地坐正身形,定神看去,只看见三个模糊的人影,心中大定,嘎声问:“尊驾是谁?你是说的人,他走了?”

  “不错,人,他走了,老伯尊姓大名,何故落得如此狼狈?”

  他心神一懈,几乎躺倒,喃喃地道:“他……他……不杀我,为何?为……为何?”

  “老伯,为何?你自己该知道。”

  “老朽姓吴名信,是诸位出手救了老朽么?”

  “也许是。哦,尊驾定然是为恶江湖的虬髯客吴信。”

  虬髯客似未听清,发狂地在身上探索,最后恨声狠叫:“他抢走了我的百宝囊,我的九转玄丹,我的金珠……天那!这小狗该受恶报。”

  “咦!你为害江湖至今未受恶报,用不着咒人了。”

  虬髯客总算听出是女人说话,惊奇抬头问:“咦!你们……”

  “别问我们是谁,将你的遭遇说来听听,也许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说啦!”

  虬髯客长叹一声,凶焰尽消,黯然地道:“不必说了,也许确是我的错,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娃娃,拼死救了我一命,我却恩将仇报反而杀他,不知怎地他仍能活命,今晚他又在七幻道老杂毛手上救了我,带到这狠狠打了我一顿,不过他抢走我半生心血和仗以防身保命的九转玄丹,我不会放过他,他非死不可。”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方小娟不悦地说。

  虬髯客哼了一声,暴躁地叫:“不要管我老夫的事,走开,走开!”他在地上摸索,找他的兵刃龙首短杖。

  “那人姓甚名谁?”小娟仍往下问。

  “叫蔡文昌,十年前,他是一个备受虐待的孤子,目下是江湖的小贼强盗。”

  小娟转头便走,与两婢向西行,惑然道:“原来是今天大闹府城的蔡文昌,奇怪,小弟聪明人,为何竟会和这种小贼交朋友?”

  小兰急忙分辩道:“不!蔡文昌不是小贼,小贼不会有如此高明的造诣,更不会轻易放过曾经对他恩将仇报的虬髯客。”

  “这就是古怪之处,走!回府城,明晚我们要在这拦截碧眼青狮,必须养精蓄锐,今晚贼秃不会来了,小惠,你到官道设伏处知会富叔叔一下,我和小兰先走一步。”

  ***

  文昌急急逃命,他不敢招惹炼狱谷的人,一个小侍女也有几乎和他拼成平手的造诣,她们的夫人还了得?不逃才是傻瓜,他全力飞掠,愈跑愈快,三更初便到了府城,从长门处越墙而进,抄小街扑奔鼓楼。

  街上夜市已散,有些大店前挂了一些光线黯淡的路灯,寒风呼呼,行人绝迹,他在鼓楼前留下了暗记,伏在暗影中耐心地等候。

  更鼓声不断传来,走东大街的更夫已经到了长乐门。这是说已经三更整了。当更夫回到永兴坊防近时,四更要从那起点。

  “笃笃笃!当当当!三更整的更鼓已传到远处,三五声犬叫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四条大街空荡荡,鬼影俱无,鼓楼上层有灯光,人影依稀,下一班的更夫起身了。

  文昌心中狐疑,替小花子和黑铁塔担上了心事,至今不见两人现身,难道说他们出了意外?

  他向西北镖局看去,门坊空阒无人。

  隔壁吸血鬼封三爷的宅院灯火全无,两头大犬正爬伏在台阶上,狗眼映着鼓楼上的灯火,像两对青绿色的明亮大珠。

  转过另一面,退了职的左参政施大人的府第,灯火隐隐,却万籁无声。门前的旗杆已不知何时锯掉了,大门没关上,门内照壁前,隐隐可以看到一名甲士的身形,在暗影中往来巡走。他心中大惑,怎么?门庭冷落的施府,竟然有官兵把守?见鬼!

  他愈等愈心急,蓦地,一个奇快的高大黑影幽灵般地从南大街暗影处掠出,越过街心进入西大街,闪入西北镖局的牌坊式门坊内不见。唯一可以看见的是,他的头上光秃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