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春秋》166
姬玉花闻言,放下手托钵盂,向辛锐、巢楠、丁威等三人,抱拳笑道:“这样说来,三位深明大义,确实可敬,在下感佩之余,就此谢过。”
辛锐怪笑道:“伍教主说哪里话来,并不必如此谦抑,我们东道既输,从此便是你属下之人,所谓驱之往东,不敢向西,扬鞭就走,勒僵即住。”
姬玉花看出这三人全是血性男儿,江湖上豪侠,遂存心结纳,微笑说道:“三位大哥……”
四字才出,“南赤霸主”丁威便惶然接问道:“伍教主对我弟兄,应该直呼姓名,怎能如此称谓?”
姬玉花摇头笑道:“三位大哥,莫怪我化名相戏之罪,其实小妹只是久居苗疆,新随夫婿葛啸群回转中原的‘毒尤公主’姬玉花,并非什么‘五行教主’伍行尊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除去化装,恢复了女孩儿家的本来面目。
“东青霸主”巢楠首先大为吃惊,愕然说道:“姬公主,原来是你,但你怎么别来未久,竟练就这样精妙的‘五行神功’?”
姬玉花笑道:“人生万事,无不随缘,我练成‘五行神功’之事,也可说是‘天缘巧合’。”
话完,遂丝毫无隐地把自己怎样因祸得福,巧服“五行奇花”,遇见“五行神婆”邵隐娘,蒙传“五行绝技”之事,向辛锐等细说一遍。
姬玉花越是这样坦诚无隐,便越是博得辛锐、巢楠、丁威三人的一致由衷敬佩。
辛锐静等姬玉花话完,含笑说道:“江湖人物,最讲究不轻然诺,我们既有赌约在先,便不论姬公主是否打算创立‘五行教’,也愿随鞭橙,甘供驱策。”
姬玉花知道辛锐所说,是绝非虚假的由衷之言,遂略一沉思之后,嫣然笑道:“三位大哥既然如此抬爱,小妹便有一种打算。”
丁威性情较急,扬眉笑道:“姬公主是否当真打算成立‘五行教’?我们目前人手,虽然稍嫌短绌……”
姬玉花不等丁威话完,便自摇手笑道:“丁五哥,你猜错了,小妹不想创立什么‘五行教’,只想请三位大哥帮我一件事儿。”
这一事“丁五哥”,叫得“南赤霸主”丁威高兴地哈哈大笑说道:“姬公主有话请讲,不论你有何差谴,我弟兄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玉花微笑说道:“小妹这种打算,分为两步,第一步,是想把我从‘五行神婆’邵隐娘大姊所赠那册‘五行真经’中的‘庚辛’、‘乙木’、‘丙火’等神功精髓,奉传给三位大哥,彼此练习一段时间,则两种殊途异妙的‘五行妙诀’合参之下,三位大哥的一身所得,或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东青霸主”巢楠好生感激地一抱双拳,躬身笑道:“这是我弟兄多年以来,梦寐企求之事,也是姬公主对我们的提拔成全盛意……”
姬玉花摇手笑道:“巢三哥千万不要再用这些‘提拔成全’字样,这些是小妹的第一步打算,我在第二步打算之上,便要借重你们的了。”
巢楠想起上次初度相逢时,姬玉花所说之言,遂恍然顿悟地“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我明白了,姬公主大概是要率领我们,参与‘勾漏独夫’欧阳彝所召开的‘九九重阳大会’?”
姬玉花点头笑道:“巢三哥猜得不错,但‘率领’二字,小妹万不敢当,我只是想借重三位大哥独擅专长的一身五行绝学,在群邪猖獗的‘勾漏重阳会’上,卫道降魔,共扶武林正气。”
姬玉花嘴里叫得甜,话中站得稳,辞谦意正之下,再加上肯将绝艺相传,自然把三位武林豪客 全弄得俯首甘心,服服帖帖。
两种“五行神功”,虽然路数不同,但脉络仍通,辛锐、巢楠、丁威三人根基本已深厚,他山借石,触类旁通之下,进境怎不飞速?
反过来说,教学之间,往往相得互益,姬玉花本身之功力,也复得进展。
直到八月初十过后,姬玉花方同辛锐、巢楠、丁威三人,离却庐山,向广西勾漏从容进发。
巢楠在三人之中,智计较多,向姬玉花微笑说道:“姬公主,勾漏重阳会上,方今群侠群魔,几乎无不参与,我们似应不必过早表明身份,行事才比较便利。”
姬玉花看了巢楠一眼,娇笑说道:“巢三哥之意,是否叫我仍然披起那件五色长袍,靓颜自居为‘五行教主’。”
辛锐一旁笑道:“我也觉得姬公主以‘五行教主’身份,参与勾漏重阳会,可使‘五刀派’人物,难测高深,不知底细。”
姬玉花妙目流波,嫣然笑道:“既然辛二哥、巢三哥,全是这样看法,小妹便从善如流,过一过尊为‘教主’的瘾儿便了。”
他们本已改装为寻常服饰,经过这一决定以后,遂又恢复了那种显示“五行特色”的奇异装束。
“西金霸主”辛锐穿的是件金光闪闪长袍,“东青霸主”巢楠穿着飘飘然的一袭青衫,“南赤霸主”丁威穿了一件火红长衣。
姬玉花身上所披,则是―件红、黄、金、青、黑五色杂呈,最为炫人眼目的一件奇异衣服。
丁威更会凄趣,又把四只人皮面具,染成金、红、青及五彩斑谰等,分给四人戴用。
姬玉花接过那只五色面具,失笑说道:“戴上这种与所着衣服,同一色泽的面具之后,虽然神秘气氛格外加浓,但若被寻常人看见,真能把人吓死!”
辛锐霸笑道:“姬公主既不愿惊世骇俗,我们一路之间,便无须易容改装,直等抵达勾漏山独夫谷左近,再穿上这种‘五行教’的教服便了。”
姬玉花含笑点头,四人便一路游赏向广西勾漏而去。
但尚未进入广西境内,那位“西金霸主”辛锐,便几乎碰了一个大大钉子。
因为距离九九重阳之期,尚有相当余裕,姬玉花等凡遇名山胜景,遂就便一一流连。
这样走法,时常会错过旅店,弄得荒山野宿。
好在他们全是武林高手,对于戴月披星,餐月宿露,简直司空见惯,毫不在意。
这夜,又是露宿于一处深山之中,四人均在一片摩天峭壁以下,盘坐行功,代替入睡。
姬玉花功行较深,心中杂念亦少,首先物我两忘,栩栩悠悠地入了内家妙境。
巢楠、丁威也相继入定,只有“西金霸主”辛锐一人,竟心绪如潮,无法宁静。
他一再冥心静虑,总觉气机不纯,遂索性站起身来,在附近略微走动。
刚刚走到一堆嵯峨怪石之间,忽然瞥见十来丈外的一片林木以外,有条人影闪入林内。
辛锐虽看出那条人影的身法极快,似是武林高手,但也未怎过分在意。
谁知过了片刻,那林木之中,竟隐隐传来了吆喝打斗声息。
辛锐本就心烦无聊,这一听得有人在林中动手,遂好奇心起,悄悄掩去。
尚未到得林口,但有一女子口音,沉声喝道:“来人不;许入林,你如此鬼头鬼脑,莫非是那恶赃同党?”
一句“鬼头鬼脑”,业已把位“西金霸主”辛锐骂得满头冒火,遂顺着对方语气,冷然说道:“我便是他同党,又复如何?”
话方至此,林中人影微闪,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位年轻白衣美女。
辛锐一见对方神如秋火,湛然出尘,便知是正派人物,方想改变口气,但那白衣少女,业已扬眉嗔道:“你若是他同党,我便也烧不过你。”
一面说话,一面玉掌微扬,便向“西金霸主”辛锐当头猛劈而下。
这一招名口叫“独劈华山”,招数虽平凡,但来势之快,及所挟威力之强,却极为罕见。
从诡异中见功夫易,从平凡中见功夫准。故而这白衣少女,才一出手,便使辛锐大吃一惊,知道对方果然不比寻常,身怀绝技。
一来,他未想到对方亳不客气,说打就打,二来,他又惊于这白衣少女的出奇功力,辛锐遂也不敢怠慢,施展了看家绝学。
他不是施展“庚辛真气”,是施展“金臂神功”,左臂一扬,曲肘飞迎来势。
白衣少女见他竟敢以臂迎掌。不禁“哼”了一声,秀眉皱处,落势更疾。
直等掌臂即将相交之际,她方看出辛锐身怀奇异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