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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春秋》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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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啸群仍自截断了他的话头。接口说道:“盖大哥放心,葛啸群岂是负心薄幸之人,我对花如梦的这段露水姻缘,尚且如此重视,又怎会忘了姬玉花的似海深情”

  盖方朔笑道:“葛老弟东也难抛,西也难舍,却对这两位绝代红妆,怎样安排?莫非是打算熊掌与鱼,兼收并蓄么?”

  葛啸群红着一张俊脸,愧然答道:“其他事儿,尚可由别人代办,但这种责任,却非我自己承当不可,好在义父、恩师、师母及盖大哥、花妹等人,均深知小弟品格,必能体谅我不得已的苦衷,不致责怪我为贪色之辈。”

  盖方朔一阵哈哈狂笑,笑完正等发话,却突然双眉深蹙,捧腹呻吟起来。

  葛啸群大惊叫道:“盖大哥,你是怎么啦?”

  “我……我……我突然觉得腹……腹……痛如绞,葛老弟,你试……你且行……功……一……试……”

  葛啸群听到此处,不等行功察看,业已觉得果有异状。他因两人同时如此,必是酒菜之中,被人作了手脚,遂勃然震怒,厉声大叫道:“店家……店家……”

  店中寂寂,哪有应声?葛啸群遂把自已面前杯中半杯剩酒,向地上泼去。

  酒才沾地,一片白烟,立即袅袅腾起。

  葛啸群这才知道毒在酒中,自己仅饮半杯,盖方朔则已连饮两杯,故而他中毒较重。但这种毒酒,既能令人入口无觉,定必是一种极上乘的秘炼奇毒,却不知店家为何既替花如梦传书,又向自己暗中算计?

  念头尚未想通,盖方朔业已支持不住,疼得全身发抖,摇摇欲倒。

  葛啸群慌忙取出那粒“押忽大珠”,塞向盖方朔的口内,急急说道:“盖大哥,小弟中毒较轻,你肯含着这粒‘押忽大珠’,我去追寻店家,谅他尚难逃远,或可擒得。”

  话完,立即闪后店,但屋内空空,人影早杳,却在桌上放置着两粒红白不同的两粒丹药及一张纸柬。葛啸群注目一看,只见柬上写着:“你两人所中毒力不同,但均极厉害,非独门秘药不解,桌上红白两丸,仅能暂行遏止奇毒,无法根除,盖方朔必须立服红丸,于一日一夜间,南驰五百里外之不归河畔,自有人在彼等侯,加以调治,葛啸群则服下白丸,立赴西南方第三座高峰峰顶,方有解救,丝毫迟缓不得,万勿自误。”

  束末并未署名,字迹则系普通行书,使人无法辨认是何人手笔?葛啸群将信将疑地取起这丹九纸柬,却听得前店“咕咚”一声,仿佛是盖方朔已从座上载倒。

  他大惊之下,赶出一看,果见盖方朔业已连椅翻倒,全身抽搐,嘴角复沁血渍,分明命已垂危,口中所含的“押忽大珠”根本毫无用处。

  葛啸群情急之下,只好遵从柬上之言,把那粒红色丹丸赶紧喂给盖方朔服食。

  药物之效不在名贵与否,只在是否对症,盖方朔服下红色丹丸,果然抽搐立止,并站起身形,向葛啸群笑道:“葛者弟,你真有办法,在这转眼之间,竟弄来了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

  葛啸群此时因一来自己腹中也觉渐浙难过,二来知道柬上所说不是虚言,遂把白色丹丸服下,苦笑答道:“盖大哥且慢高兴,小弟哪里有什么仙丹妙药,你若想起死回生,还得在一日一夜之间,跑上五百里呢!”

  盖方朔愕然问故,葛啸群遂把纸柬递过,让他自行观看:

  盖方朔看完柬,行功一试,果觉丹田小腹之间,仍堵塞着一团凉飕飕的寒气,遂皱眉说道:“这事真怪,店家既替花如梦传书,又对我们下毒,岂非太以矛盾?还有这丹丸纸柬,是谁所留?此入究竟是敌是友?”

  葛啸群苦笑说道:“关于此人究竟是敌,是友,业已不必猜测,因为目前情势,成了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且各自分头,照柬行事吧!”

  盖方如点头叹道:“这就叫‘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但老弟是在何处等我?还是……”

  葛啸群想了一下答道:“此事看来不致马上就了,可能牵扯尚多,我们无须另订约会,便在勾漏山独夫谷内相见如何?”

  盖方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便自转身南行,疾驰而去。

  葛啸群知盖方朔的轻功造诣,要在一日一夜之间,赶上五百里路,虽不甚难,但也够他奔波,自然不敢丝毫怠慢。

  盖方朔既走,自己也只好赶向西南,并在行路之间,运气察看体内。他和盖方朔所服丹丸的色泽不同,中毒性质也不一致。

  盖方朔是发觉丹田小腹之间,堵塞着一团凉飕飕的寒气,葛啸群则发觉丹田小腹之间,堵塞一团火辣辣的热力,他一路之上,试服了几种自备灵药,也试行了几种绝世神功,但仍告无效,无法将那一股潜伏体中的热力消灭。

  葛啸群超越了第二座山峰之后,便知对方究竟是谁,及为何如此等两件疑问,即将在第三座高峰的峰顶揭晓。

  但他正走之间,偶一抬头,不禁愕然驻足。原来前面这第三座山峰,既极高峻,又极陡峭,峰形并绝似一位衣袂飘飘的俏立佳人模样。

  葛啸群惊愕之故,是想起那首小诗中的“仙人峰上凝眸立,记否当年解佩环?”之语。

  诗句中有仙人峰,则眼前这形状酷似绝代佳人,迎风袂的峭拔高峰,不就是仙人峰么?若是仙人峰,则在峰上等待自己之人,定是“冰心天女”花如梦。

  这样看来,峰顶凝眸之人,与店中下毒之人,根本就是一个。

  但花如梦明知自己见了她那充满幽怨的小诗之后必会赶来相会,却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在酒店中下毒做甚?

  这桩解不开的问题,困扰了葛啸群,而在他尚未解开困扰之前,却有一种乐声,传人耳内。

  葛啸群大感惊奇,循声看去,却见有四名白衣少女,各执萧笙乐器,从峰脚转了出来。

  在这四名白衣少女身后,又有四名青衣少女,抬着一乘小软轿。

  葛啸群方在暗忖这八名少女,难道是来迎接自己之际,为首―名手持玉箫的白衣少女,业已走近身前,执礼其恭的,敛衽赔笑说道:“婢子春梅,奉我家主人之命,迎接葛少堡主上峰。”

  葛啸群扬眉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春梅含笑答道:“我家主人名号,不是婢子们所敢称,但系葛少堡主的江湖旧识,只消上峰一见,便知分晓。”

  葛啸群明知她们的主人必是“冰心天女”花如梦,但却不愿与这些婢女多言,遂摆手说道:“此峰虽甚陡峭,但还难不倒我,有劳姑娘,回复你家主人,就说葛啸群自会上峰,不必迎接。”

  春梅赔笑说道:“我家主人深知葛少堡主英雄绝世,但因身蕴奇毒,万一登峰劳累,毒力早发,便会遗恨终身,故命婢子们以软轿迎驾,葛少堡土还请莫再谦辞,免得婢子们有辱主命,重遭责罚。”

  葛啸群闻言,心想反正事已至此,不如且听对方摆布,倒看这位昔日情人,弄些什么花样。春梅人极聪明,一看葛啸群脸色,便知他已有允意,招手命那四名青衣少女,把软轿抬过。

  葛啸群果然不再推辞,飘身上轿,这八名少女,立即转回来路,走向峰脚。起初,葛啸群以为峰脚下定有登山小径,谁知这八名少女,竟把他抬向一个深黑洞穴以内。

  葛啸群向春梅诧声问道:“春梅姑娘,你主人是在峰顶相等,怎……”

  春梅不等葛啸群再往下问,便自娇笑答道:“葛少堡主不必多疑,我们是要你乘坐‘锦云兜’飞登峰顶,不比走崎岖山路好么?”

  葛啸群听得糊里糊涂,正欲再问,忽然眼前一亮,软轿已停。

  他抬头凝目略看,顿觉脸上烘的一热,昔日往事,立上心头。

  原来,这座山峰居然峰腹中空,可以直通峰顶,看见天光。

  这种地形,除了缺少一片潭水以外,恰与泰山井天坪极为相似。

  泰山井天坪自己误中蓝蜃奇毒,与“冰心天女”花如梦好合定情之处,如今自己身蕴毒力,眼前情景,宛如当时,花如梦更在峰顶等待,怎不使葛啸群触目生惭,百感交集!

  春梅肃立躬身,提气叫道:“启禀教主,葛少堡主已到,请将‘锦云兜’放下。”

  这声“启禀教主”,把葛啸群叫得悚然一惊,暗忖花如梦是做了什么教主?

  思忖之间,果见一朵锦云,垂空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