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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戟公侯》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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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菩提小筑”在“菩提坪”上,“菩提坪”在“菩提寺”后。

  “菩提寺”则是“杏花山”中的最大古刹。

  “铁胆神龙”秦悟非的隐居小筑,既以“菩提”为名,可见这位武林大侠,晚年已厌倦世情,禅心渐起。

  所以“菩提小筑”只是在“菩提坪”上背峰面壑而建的三间整洁茅屋。

  茅屋柴扉半掩,整个“菩提坪”上,除了壁间淙淙泉响,松间谡谡山风之外,可说别无任何声息!

  偶然间,坪下的“菩提寺”中,传来暮鼓晨钟,但不仅不破坏静趣,反而入耳神住,令人更有心神安静之感!

  公孙璇到了“菩提坪”上,纵目四顾,向孟迟低声笑道:“孟师叔,我相信‘铁胆神龙’秦悟非是位前辈隐侠,不是披着伪善外衣的阴险人物!”

  孟迟笑道:“仇侄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公孙璇摇头答道:“并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安静极了,和我师傅所居的‘北岳妙音庵’周围景物,差不太多,秦悟非若是名心未泯,雄念犹存,他决不肯远离红尘,住在此处!”

  孟迟听得频频颔首,颇表嘉许地,含笑说道:“仇侄深具慧眼,说得有理!……”

  话音微顿,指着那柴扉半掩的茅屋,又复笑道:“我们且去‘菩提小筑’之中,拜见主人,告以详情,多半会获得足能推断对方身分的珍贵资料!”

  公孙璇颔首微笑,抢步当先,在七尺以外便礼貌甚恭地,向那“菩提小筑”,抱拳朗声笑道:“这菩提小筑主人,‘铁胆神龙’秦悟非秦大侠在么?武林末学孙天仇,有事特来拜谒!”

  茅屋中,静寂依然,无人答话。

  公孙璇对孟迟投过一瞥讶异神色,这位“游龙侠丐”也自朗声叫道:“秦兄,小弟孟迟,也来访旧,难道秦兄竟加鄙弃,不见故人了么?”

  茅屋中,依然是一片沉寂。

  孟迟心中一动,双眉深蹙地,向公孙璇低声说道:“仇侄,我们闯一闯……”

  公孙璇连摇双手,截断孟迟话头,苦笑说道:“孟师叔,硬闯不大好吧?若是主人不在家中,我们这种举措,岂非失礼?”

  孟迟正色说道:“以‘铁胆神龙’秦悟非平素胸襟,对于失礼小事,不会计较,我只怕……”

  公孙璇因见孟迟神色沉重,蓦然有所悟会,猜出这位“游龙侠丐”尚未说出的言外之意!

  她娇躯微晃,轻如柳絮飘空般,纵到“菩提小筑”门前,向门缝中张了一眼,便对孟迟连连招手。

  孟迟飘身纵往,目注公孙璇问道:“仇侄有何所见?”

  公孙璇秀眉深蹙,苦笑答道:“室内仿佛无人?只摆着一口棺材!”

  孟迟闻言,心中一震,举掌遥推,柴扉“呀”然双启。

  茅屋中央,果然摆着一具业已盖好的黑漆棺木。

  孟迟失声说道:“这是谁的棺木?难道‘铁胆神龙’秦悟非兄的天年已尽?或是遭甚大变?……”

  公孙璇接口问道:“孟师叔,你与秦大侠昔年既曾见过,总该认识……”

  “当然认识,仇侄间此则甚?”

  公孙璇指着棺木,双眉深皱说道:“这棺木虽已上盖,似未钉封?我们能不能打开棺木看看,究竟实棺空棺?死者究是何人?”

  孟迟先是不表同意地,摇头说道:“率尔开棺,对死者太以失敬……”

  话方至此,目中精芒电闪,又自改口说道:“但棺中死者若真是‘铁胆神龙’……”

  在孟迟发话之际,公孙璇已听得一点极轻微的声息,仿佛是有人到了这“菩提小筑”之外?

  她尚未来得及通知孟迟,茅屋之外,已有人厉声喝道:“鼠贼敢尔?”

  随着喝声,一缕指风,已向孟迟的“背心”死穴点到!

  认穴认得极准,出手也算极快,但所凝指风劲气,却不算极强!

  这不是对方不济,这是对方存有顾忌,生恐万一凝劲太强,而被孟迟避过,则难免使孟迟的身前棺木,有所损伤!

  孟迟号称“游龙侠丐”,轻功本极擅长,加上对方又非全力进击,遂以一式“野鹤孤飞”,飘开数尺。

  孟迟避过袭击,与公孙璇双双转身,目光注向门外,不觉均告一怔!

  因为满面悲愤神情,在“菩提小筑”之外,当门而立的,正是他们在商山所遇的秦剑吟。

  但秦剑吟身上,已非潇洒青衫,而是麻衣如雪!

  秦剑吟见了公孙璇,和孟迟之后,也觉大出意外,“呀”了一声,苦笑抱拳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想不到竟是孙兄与这……这位……”

  在商山初见之时,秦剑吟未曾问及孟迟姓名,故而如今在称谓方面,有点讷讷不便!

  公孙璇见状,手指孟迟,向秦剑吟含笑说道:“这位老人家,姓孟名迟,号称‘游龙侠丐’,是‘穷家帮’中名震江湖的‘九大奇丐’之一!”

  孟迟笑道:“秦老弟刚才误会,你把我和孙天仇贤侄当作什么人了?”

  秦剑吟由惶恐神色中,流露悲愤之色,一咬钢牙,含泪答道:“我……我以为孟大侠与孙兄,是……是杀害先父的万恶贼子!”

  孟迟见他一身孝服,又是如此语气,不禁皱眉问道:“秦老弟,你莫非就是这‘菩提小筑’主人,‘铁胆神龙’秦悟非秦大侠的哲嗣?”

  秦剑吟点了点头,目中痛泪,已自夺眶而出。

  盂迟失声叫道:“秦老弟,你……你这等神情,莫非令尊秦大侠,竟……竟为宵小所……所伤?”

  秦剑吟牙关连锉,顿足悲伤答道:“孟大侠,你见了我身上孝衣,和堂上灵棺,还……还……还用问么?”

  公孙璇想不到自己与孟迟一路平安,“铁胆神龙”秦悟非却已惨遭祸变。遂对秦剑吟道:“秦兄,你刚才既误会我和我孟师叔,是伤害令尊的万恶之人,如今怎又误会立释?”

  秦剑吟叹道:“我由商山匆匆赶回,先父甫遭毒手,当时两位尚在来此途中,这桩万恶之事,怎能扯得到两位头上?”

  公孙璇点头答道:“有道理,秦兄骑的那匹‘青花骢’,十分神骏,显有千里脚程……”

  秦剑吟接口说道:“孙兄怎知我骑的是匹‘青花骢’?莫非你……你看见我了!”

  公孙璇道:“我和孟师叔在‘商山紫芝崖’上,眺览景色,不单看见秦兄骑着一匹‘青花骢’从崖下驰过,并看见有位相当艳丽的红衣女郎追逐,只不知曾否追上?”

  秦剑吟的俊脸之上,刚刚一红,孟迟似乎为他解围地,恰好扬眉问道:“秦老弟,我看见你当时加鞭疾驰,神色似极匆忙,是不是……”

  秦剑吟不待孟迟往下再问,便自点头答道:“正是,我已获得有人将侵害先父之讯,才匆匆赶回……仍自慢了一步!”

  说至后来,目内泪光涟涟,语音也有些颤抖!

  孟迟指着室内一张圆凳,向秦剑吟温言说道:“秦老弟请坐下,并镇定一点,告诉我你是怎样获知有人将侵害令尊秦大侠之讯?”

  秦剑吟道:“是那红衣女郎,说出来的!”

  孟迟双眉微挑,继续问道:“那红衣女郎,是怎样说法?”

  秦剑吟欲言又止,脸上神色,也有点忸怩!

  公孙璇心直口快,见状之下,立即叫道:“秦兄,大丈夫讲究的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怎么似有难言之隐?”

  秦剑吟脸上更红,但却直言无隐地,毅然答道:“那红衣女郎,不太正经,她一面和我歪缠一面‘格格’笑道:‘天下事奥妙无穷,你这姓秦的艳福无边,另外有个姓秦的,却遭人暗算!’”

  公孙璇道:“天下姓秦的,多得很呢,秦兄怎会联想到令尊身上?”

  秦剑吟悲伤答道:“也许是骨肉连心,有所感应之故,当我一闻红衣女郎此语,便觉心惊肉跳,向红衣女郎问道:‘你所说另外一个姓秦之人是谁’!谁知那妖女所答,竟是先父名讳!”

  孟迟一旁问道:“老弟闻此言,上马便跑?”

  秦剑吟点头答道:“父子情深骨肉义重,孟大侠认为我作得不太对么?”

  孟迟正色说道:“孝义为立身之本,老弟天伦情切,此举不算有错,只是忽略了一件事儿!”

  秦剑吟愧然答道:“我知道,我应该在闻言之下,立即向那红衣女郎,询问此讯何来?以及暗袭先父的,是哪路凶神恶煞?”

  公孙璇听至此处,竟代秦剑吟解释地,微扬秀眉说道:“这也难怪秦兄,你说得不错,父子情深,骨肉义重,换了我也会方寸大乱,无法再考虑周密点,保持冷静!”

  孟迟答道:“我们暂时莫再检讨,秦老弟请把归来所见,说给我听!”

  秦剑吟含泪答道:“当时那匹‘青花骢’,虽已疾驰如飞,我仍嫌它跑得太慢,一人‘杏花山’境便弃马腾身,拚命急赶!”

  孟迟问道:“刚才秦老弟似说你们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