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剑红楼》74
男的则是一个身材英挺,面貌平庸的从未见过之人。
卜星楼虽与石飞红所扮的华家朴,缘悭一面,尚属陌生,但仅从那“身材英挺,面貌平庸”的两点印象以上,已知正是杨小真所说的对自己有恩人物!
目前情况,又令卜星楼尴尬起来。
华家朴对自己曾有赠药深恩,如今既然见面,自应施礼致谢。
但杨小真和他手携手儿,肩并肩儿,委实太以亲密,但卜星楼看在眼中,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奇酸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卜星楼与杨小真长途相共,耳鬓厮磨,早巳爱意滋生,对这位“修罗玉女”,难以割舍!
“刷,刷”两条人影,飘坠当空,杨小真与华家朴双双落地!
卜星楼见杨小真与华家朴,双双落在自己面前,更复窘得手足无措。
杨小真娇笑叫道:“卜大哥,我来替你引介引介,这位就是在三月之间,对我恩情如海的华家朴华大哥。”
卜星楼首先觉得刺耳的,便是杨小真对自己的称呼有异地,“大哥”之上,加了一个“卜”字。
虽然一字之加,但在情份方面,显得生疏不少。
其次便是在“华家朴华大哥”之上,所加的“恩情如海”四字,更使卜星楼听得心头发酸,全身均不自在。
但华家朴毕竟对自己有恩,杨小真既已指名引介,只好强忍着一肚皮闷气,以一种难于形容的尴尬神色,抱拳含笑说道:“小弟卜星楼,谢过华兄昔日赠药相救之德!”
他发话之时,脸上虽带笑容,但无可掩饰地显然是种客套性的勉强淡笑,不是出自内心的真诚微笑。
石飞红所扮华家朴,毕竟来得忠厚,不忍对卜星楼多作捉弄,遂侧顾杨小真,失笑叫道:“真妹看见没有?他见了你和我的亲热神情,听了你对他的生疏称呼,立即醋火狂燃,形诸神色,足见对你情意之深,决非虚与委蛇,只想利用的了。”
这番话听进卜星楼的耳中,真使他宛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瞠目呆在当地。
因为石飞红仍以男音发话,他哪里想到自己私心所恋的两位绝代侠女,业已姊妹同心,结成一党。
卜星楼既猜不出华家朴就是石飞红,自然对她向杨小真所说的这番话,大感莫名其妙。
杨小真樱唇一撅,向卜星楼白了一眼,扬目说道:“这样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他完全对我是假献殷勤,只想为你套取‘修罗变颜汁’的独门解药,倘若真是那样,可把我欺负苦了!”
“套取‘修罗变颜汁’的解药”一语,把卜星楼听得含愧垂头,但在这句话上的“为你”二字,却又把卜星楼听得对石飞红所扮华家朴,扬眉凝目。
桑凌汉站在一旁,看到此处哈哈大笑道:“杨姑娘,你们不必再试他了,我方才业已替你们彻底试过,难道你们适才未曾听见?他对我所献上中下三策,均不考虑,只是采取那‘既要杨小真,也要石飞红’的‘下下之策’!”
卜星楼直到此时,心中方有些谱儿,但仍不敢深信地向石飞红所扮华家朴,颤声问道:“你……你……你难道是……是红……”
话方至此,一阵慈祥笑声,从不远处响起,有个老人语音,接口叫道:“楼儿,你怎么这样糊涂?华家朴就是石飞红,石飞红就是华家朴……”
卜星楼此时心中狂喜,几乎高兴欲狂。
因为既已证实心中所料,知道华家朴果是石飞红,更听出自己时常孺摹渴念的恩师“昆仑处士”戚长春,也到了这“梁山红砂谷”内。
恩师深重如山,卜星楼怎敢违背礼教?遂顾不得向石飞红招呼,先行转过身去高声叫道:“恩师,你老人家怎也驾临这‘粱山红谷’?可想煞楼儿了!”
一面说话,一面便向“昆仑处士”戚长春,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卜星楼这种重师徒礼义,轻儿女私情的举措,极为正当,看得石振天、桑凌汉均暗暗点头。
便连石飞红,杨小真二女,也自相顾微笑,芳心许可。
“昆仑处士”戚长春指着石飞红,向卜星楼含笑说道:“楼儿,我在‘昆仑’绝顶,完成‘天禽百解’之后,便因对你关怀太甚,下山相寻,但如今却已先把这套绝学,传授给石、杨二位姑娘,你且向她们学习便了!”
卜星楼这时才站起身形,借“昆仑处士”戚长春的话,走到石飞红的面前,含笑叫道:“红妹,我可真想不到华家朴是你所扮,今后要你和真妹两位老师,不吝真传,教我‘天禽百解’!”
他对石飞红相思欲绝,当然还边自说话,边自把两道充满深情的真挚目光,一瞬不瞬地瞪在她的脸上!
杨小真失笑叫道:“红姊,你赶怪取下人皮面具,让他看看,才好使他放心,知道你已恢复绝代容光,否则,难免会把我恨死!”
石飞红嫣然微笑,一面摘去所带人皮面具,一面扬眉说道:“把戏一经拆穿,便无奥妙可言,他见我与真妹形影相依,难道还会怀疑你不肯给我‘修罗变颜汁’的独门解药吗?”
语音了后,深情款款地向卜星楼流投送一瞥秋波,并对他细述别来一切情事!
石振天不理会小儿女们的娓娓私情,目注戚长春含笑问道:“戚兄,孟老婆婆和我钟离贤弟呢?”
“昆仑处士”戚长春向峭壁顶端,指了一指,微笑答道:“庵主在壁上为老花子施展佛门绝学‘转轮指力’,使他加速恢复,由老婆婆充任护法之责!”
桑凌汉道:“戚兄,适才看见‘散花仙客’田光,又出江湖,到此助纣为虐了吗?”
“昆仑处士”戚长春点头笑道:“除了田光以外,还有几位魔头要凑热闹,但他们都是来找我的!”
石振天微吃一惊,目注戚长春,以一副极为关切的神情,愕然问道:“戚兄,你所说的‘魔头’是指哪些人物?”
“昆仑处士”戚长春含笑答道:“他们都来自白山黑水之间,也均是我当年行道江湖时所树强敌!”
桑凌汉皱眉问道:“我对关外人物,略为陌生,但既被戚兄称为‘强敌’,定非庸俗之辈!”
“昆仑处士”戚长春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绝不庸俗,他们是‘银袍怪叟’邵天风,‘枯心尊者’大显头陀,和‘金弓无敌追风叟’边寿天之子边小寿!”
石振天恍然大悟地一旁笑道:“原来是久已未入中原的‘长白三凶’,其中边小寿是黄口孺子,不足为奇,但邵天风与大显头陀,却均属相当扎手的呢!”
“昆仑处士”戚长春微笑说道:“石兄不必耽心,我近年静居‘昆仑绝顶’,摒绝百扰,一意潜修,进境甚高,不怕他们有所猖獗!”
说到此处语音微顿,向那正与卜星楼倾诉离肠的石飞红看了一眼,又复低声笑道:“石兄,就以飞红贤侄女而论,她服我所赠灵药,脱胎换骨,真力大增,又复获得庵主、孟老婆婆和我的倾囊相授,也已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大可令‘银袍怪叟’邵天风、‘枯心尊者’大显头陀等长白凶人,见识见识年轻人物的秀拔程度!”
这时,杨小真异常识相地悄悄溜开,让石飞红与卜星楼并坐一处,畅叙离情,自己则走过来,偎在戚长春身旁,含泪叫道:“老人家,我……我……我有点心跳,明日见了我母亲时,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