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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剑双英》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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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玉听得直骂云涵该死,卑鄙已极。突又目注英珠笑问道:“索女侠方才言道,以般若神功,震退云涵,小弟想这般若神功,闻系青城山法华庵主上心下如,不传之秘,索女侠想与神尼,颇有渊源的了?”

  英珠听狄玉提起恩师,肃立合掌答道:“法华庵主,正是先师,狄兄可曾相识么?”

  狄玉叹道:“庵主出世高人,狄玉无缘,得亲謦,只是听得江湖传言,庵主佛法武学,冠绝一世,伏魔慧剑,及般若神功,妙用无方。平昔景仰已极,不想已脱尘缘,西归极乐,索女侠正派名门,难怪自具出奇身手,今后尚望对小弟不学无术之人,不吝指教才好!”

  话方至此,突又“咦”了一声,诧问英珠道:“小弟曾闻人言,庵主定例生平只传一徒,索女侠既获衣钵,又与石师兄妹相称,难道……”

  英珠从旁细察狄玉,目光清湛,纯正不邪。知道眼为心苗,此人心术确甚端正,何况又对中英有救命之恩,彼此间也极投缘,自己正想安排一个最妥善完美的报答之法,不应再对他有所隐瞒,遂将心如神尼因即将坐化,把自己转送峨嵋,与中英在清虚道长门下学艺之事,又说一遍,至于向罗浮三煞寻仇一节,因关系太大,暂时仍未吐露。

  狄玉听罢,喟然长嗟道:“峨嵋青城,洞天福地,清虚道长与法华庵主,盖代奇人,二位挹山川灵秀,穷武术奥玄,无怪气度丰神,不同流俗,使小弟在酒楼一见,便难自己了。小弟醉心武学,梢有沈潜,平日管豹井蛙,亦颇自负,识荆以后,才知腐草秋萤,毕竟难与中天皓月,争光并亮呢?”

  英珠移坐狄玉身畔,抿嘴笑道:“正派名门,亦多不屑,淤泥浊水,反出青莲,邪正之分,只在方寸转念之间,井姊姊,天上神仙,人间鸾凤,你又何必过谦呢?”说罢两道秋水眼神,直注狄玉面上。

  这一声:“井姊姊”,叫得狄玉毛骨悚然,猛一抬头与英珠目光相对,白玉双颊,不由又现两朵芙蓉,方一怔神,英珠又接口笑道:“姊姊仙姿绝代,美拟天人,虽男服儒冠,妩媚依然多于英挺。舟中斟茶敬客之际,指赛兰花,再加上动辄两颊飞仙,我中英师哥,阅世未深,男子心粗,尚还可说。那侯老前辈久历江湖,竟也走眼,却甚可笑!小妹自闻白骨门下,一侠双凶之丑行劣迹,即对姊姊傲骨冰心,钦仰已久,今日一见,实过其名,若不嫌弃,愿与姊姊结为金兰之好如何?”

  狄玉见本来面目,已为英珠揭穿,却又深情款款,毫不以自己出身邪教为嫌,回想幼遭孤露,身世畸零,蒙义父收养教导,并极宠爱。义父人本甚好,只是耳根太软,受二师兄云涵蛊惑,创设白骨教,意欲雄长武林。自己一再苦劝,执意不从,教中为求势力膨胀快速,收徒太滥,良少莠多,浸淫一久,各地分坛,简直皆成盗匪集团,罪恶渊薮。二师兄更垂涎自己美色,虎视眈眈,薰莸实难共器,才请准义父,改易男装,巡查各地分坛,少戢恶行,三湘劫镖,引起约期剧斗,两位师兄及教中护法降龙罗汉法尘,千臂神魔柳青等,均被派来参与,意欲藉此一战,大树声威,眼看侠义道中,将遭浩劫,偏又无法可救。不想汉口酒楼,相遇侯石索三人,当时只觉得这少年男女,光彩照人,丰神绝世,等到黄鹤楼下,舟中再遇,对面倾谈之下,外宣内蕴,美玉明珠,竟是生平仅见,自己素负绝色,然与英珠清丽绝俗相形之下,也觉形秽,不由心折。因闻知三人亦欲观光君山大会,乃婉言相劝,免涉是非。不想英珠出语太傲,有些不服,藉敬茶之名,暗用内功较量,谁想侯震功力已自不凡,这石索二人却简直高不可测。

  正在猜度二人系哪位高人门下,心想倾盖论交之际,二师兄毒心阴掌云涵,突在黄鹤楼上,发声冷笑,知他平素凶毒褊狭,必系嫉妒中英与自己同舟赏月,疑是情侣,随后必往寻事。他下手阴毒异常,石索二人武功虽高,亦须先知防范始妥,故临别之际,一再叮咛,心仍不放,暗随三人身后,探明居处,自己才在附近另觅店休息,连汉口原来所住旅舍均未回去,心终忐忑不宁,不知怎的,石中英的安危,总是在念,偏又不便公然助阵,与二师兄云涵对敌,一颗芳心,不由棼若乱丝,熬到三更,再也忍耐不住,遂往三人居处,叩窗求见。

  等到为中英治伤完毕,行藏被英珠揭露,一听二人竟是江湖尊称武林双奇的清虚道长与心如神尼门下,均为自己心中景慕甚久的人物,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似仙葩邑露,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佳偶,自己则因义父抚育恩深,不容叛教他投,眼中所见尽是些牛鬼蛇神一般人物,二师兄云涵相貌虽好,心如蛇蝎,更何堪托以终身,空自心高气傲,绝代姿容,将来归宿如何?简直不堪想像!种种错综复杂的心理,把一个玉笛飞仙井若文,直弄得六神无主,对于英珠的问话,竟茫然莫知所对,伸手握住英珠的一双柔荑,玉腮上,忍不住的流下了感激惭伤的交并之泪。

  惺惺相惜,气味相投,英珠见他这般神色,也知她身世凄凉,有心向上,而无法自拔,如此人物,日与群邪为伍,心情隐痛可想而知,一旦骤遇知音,这满腔热泪,若不让她尽情倾泻,反致抑郁,遂顺势移坐井若文身畔,二女互依偎倚,灵犀一点,脉脉相通,一种至高无上的纯洁情谊,无言传送,慢慢地英珠也被引得陪同井若文一齐轻弹珠泪,嘤嘤啜泣起来。

  这一来,片刻交亲,何异十年旧雨?井若文满腔幽织,一泻无余,灵台之间,爽朗已极,看英珠蜷伏在自己怀中,眼内尚含泪珠,见自己收泪看她,嫣然一笑,简直美艳到了极处,适才叫破自己行藏,言词多么老练,此刻偏又天真未凿,一脸娇憨,真令人爱极,不由伸手轻抚英珠秀发笑道:“珠妹天生萌质,我见尤怜,你石师兄真好福气!”

  英珠眼珠一转道:“你才多大?就硬要作姊姊?”

  井若文道:“我二十了!还做不得你姊姊么?”

  英珠叫道;“啊呀!大我一岁,与我英哥同年,真是我姊姊了,姊姊给什么见面礼呢?”

  井若文见她这样调皮,颇觉好笑道:“姊姊现在身边没带东西,你想要什么?改天我准弄来给你?”

  英珠道:“我想向你要最贵重的一样东西,可是今天我不说,存在你那里,等到我开口要时,做姊姊的可不准赖呢!”

  井若文不明她用意所在,随口答允,起身替中英轻轻拍开睡穴,中英好梦正沉,也未惊醒,井若文随向英珠告辞道:“明日再来换药,少时中英醒转,暂时且莫说破自己真相,免得难以相处。”

  英珠笑诺,送走井若文后,烦忧尽解,又交上这样一个年貌相若的好友,自己并还另有深心,见中英睡得沉酣,便在前几上,支颐假寐,一面心头暗自盘算,脸上不时泛起微笑。

  天色初明,侯震气急败坏,推门而入,脚步踉跄坐在椅上,眼望中英安详睡态,及英珠欣然面色,似甚诧异,却自喘得说不上话来。

  英珠见侯震为中英奔波得如此疲乏,好生感激,斟了一杯热茶,递在他手中道:“世伯且请安心,适才那狄玉送来解药,并为石师哥疗治,此刻已然无碍,空劳世伯百里奔劳,侄女铭感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