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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残肢》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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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江湖风云

  钱冰微微一笑道:“大哥,分别之后,就是在江南遇不着你,小弟找遍天下也得和大哥见面,到那时也许咱们之间已再没有隐秘哪!”

  白铁军哈哈大笑,钱冰望着他豪迈坦诚的面容,心中似乎流过一丝暖流,笑容不知不觉间浮上双颊,他潇洒地向白铁军挥一挥手,缓缓走远了。

  江南山明水秀,风光明媚,人物俊秀,杭城为前朝开府建都之地,雕栏玉砌,深宅巨院,便是茶楼酒肆之间,也多前朝名士留迹,那西湖上,笙歌旦旦,道不尽风流,说不尽繁华。

  且说钱冰进了杭城,已是春去夏来,他久闻西湖风物。落了店问明途径,便往西湖走去,走了顿饭时间,已见湖畔垂柳,钱冰囊中虽则不丰,但他潇洒天性,自忖一生难得来此名胜几次,何不尽情享乐,钱用完了,再想办法,当下拣了一处最大酒楼,正好滨湖而筑,上了楼头,时当正午,艳阳普照,湖光山色,一目尽睹,钱冰放目远眺,不禁心旷神怡,只觉景色可餐,连酒饭也忘记叫了。

  过了半晌,钱冰一回头,见店颗侍候在旁,他心中愉快,也未转身,顺口道:“做几样拿手菜来尝尝,再来两斤绍兴酒。”

  忽然背后一个人接口道:“那绍兴酒温温地象个娘们般,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但当豪迈奋勇,气吞斗牛,来,来,来,我请你大碗喝烧刀子。”

  钱冰一回身,只见楼角坐着两个廿多岁青年,正在喝酒吃菜,那发话的少年,生得豹首环目,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另一个却是方巾儒冠,清秀文雅,但举止之间,另有一种风仪,令人生出好感。

  钱冰意在游山玩水那喝酒只是浅尝助兴,此时天气已暖,。喝烈酒又有什么味儿?当下上前拱拱手道:“多谢兄台好意,只怕小可不胜酒力,不敢奉陪。”

  说话之间,那环目青年又仰头喝了半碗白酒,钱冰只觉酒香四溢,他颇善饮,面对如此佳酿,如此豪爽之人,不禁也起了品尝之心。

  那环目青年喝得红光满面,他见钱冰不干脆,心中大是不悦,背转头来不再理采,钱冰讨了个没趣,心想这青年也真怪,人家不喝酒,他便如此气愤,如果脾气如此,不知这一辈子要呕多少气。

  他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乐,但见那儒装青年面带忧色,虽是长得单弱,但酒量却也极大,一口口闷酒往肚内灌,脸色却愈来愈白。

  钱冰不愿打扰别人酒兴,他怏怏退开,临窗坐下,这时他要的酒菜都送上来了,却是四样菜肴,一盘酢馏鱼,一盘冬菰鸡,一样炒鸭掌,还有一样烧豆腐,热腾腾地香气扑鼻,钱冰食指大动,一手指壶,一手执着,一边欣赏着美景,竟觉生平未有之乐。

  那两个青年看样子喝得差不多了,那环目青年擂得桌子道:“杨兄,瞧你怎么老是忧容不展,咱哥俩分别十年,今日相会,难道你有什么心事不能说出吗?”

  那清秀青年叹口气道:“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郭大哥,我心中烦恼,说出来也是惘然,来来来,人生难得几回醉,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那环目青年心中最有不得事,他听那清秀青年言语消极,大异昔日经世济民之怀,他对这幼时好友一向推崇极高,这时见他借酒消愁,只觉一肚子窝囊气,用力一拍桌子,只震得碗盘四散,他怒声道:“杨兄,你如当我是朋友,便将你心中之事说出,好歹有个商量,不然咱们今日一刀两断,从此不相来往。”

  钱冰听他愈说愈凶,不由暗暗好笑忖道:“这人为友热心,但天下那有这种硬手法?”

  那儒装青年沉吟半晌,他见好友怒气冲天,如果不说出心事,只怕他真的一怒而去当下附耳说了一段话,那环目青年起初暴跳如雷,但愈听愈是沉着,最后他问道:“若新兄,你能保证她不变心?”

  那儒装青年叹了口气道:“小弟生平至爱,不意游学归来,伊人已属别人,她家中贫寒,被吴姓商人购赠杭州将军,唉,往事已矣,小弟总非太上,岂能无情。”

  他说到最后,声调极是凄楚,那环目青年沉吟一刻忽道:“杨兄,你写个字据,小弟这就替你办件事。”

  那儒装青年天资极高,一听便知他话中之意,当下正要劝止,那环目青年两目一睁,神光四射,凝视着儒装青年,一言不发。

  那儒装青年似乎被他目光所摄,向店伙要了笔墨,他乃是饱学之士,顺手写了一封短函,交给那环目青年。

  那环目青年笑着接过了,他拍拍儒装少年肩膀,举碗喝了半碗道:“这半碗回来再喝。”

  只见他疾步下楼,跃马而去,钱冰听得蹄声得得,回看街心,那青年愈走愈远了!

  那儒装青年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后悔,他从小和那环目青年相交,一向佩眼他勇武魄力,十年不见,一定又学了不少本事,这时虽知杭州将军府中戒卫森森,但绝望中也存了一丝希望。

  他坐立不安,大约半个多时辰,街上一阵蹄声起了,连钱冰也赶忙去看,只见那环目青年,身着轻铠,手执短戟,一手抱着一个年轻女子,直往西湖畔奔来。

  那儒装青年心中狂跳,便是钱冰也为他们庆幸不已,那环目少年意跑愈近,后面跟着四匹马,上面坐了四个武将。

  环目青年坐在马上,凛凛生威,虽是年轻,但隐约间已有一派大将之风,那儒装少年心中忖道:“原来他是将军了,刚才他披了一件外衫,我一点也看不出。”

  环目青年跑近楼头,下马抱着女人上楼,双手捧着那女子交到儒装青年面前说道:“小弟不辱使命,亲交上嫂夫人一员。”

  儒状青年和那年轻女子对面看了很久,真不知是真是幻,想不到今生还有相会之期。

  那环目少年道:“杨兄,为今之计,咱们先离开杭州,一离杭城,便是小弟部队,那杭州将军虽是骠悍,但总还不敢到军中来抢人。”

  那儒装青年好生感激,他头脑冷静,应变之力极强,又是学富五车,智如瀚海,当下飞快度量形势,只有这一条路最妥善。

  环目青年引先下楼对街心上四个武将道:“高、言、余、李四兄请替小弟断后。”

  那四个武将齐声应好,这四人年纪也才廿多岁,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当下众人一声吆喝,飞骑往杭州城外而去,连酒资也忘付了,店工并不阻拦。

  正在此时,从雅座中走出两个中年书生来,其中一个道:“于兄,人言‘南船北马’,江南儿郎尽是无缚鸡力之辈,今日看来,此言大大不对。”

  那被称为“于兄”的中年书生,相貌清癯,一脸正气,脸型也是端端正正的同字脸,确是令人见而生敬。

  那“于兄”颔首道:“东南精英岂可轻视,小弟自信眼力无差,适才那两个少年儿郎,一文一武,异日都是庙堂之器。”

  另一个中年书生道:“于兄法眼,名满京师,便是小弟也觉那戎装少年,出类拔萃,相貌不凡,确是人杰。”

  两人边谈边往楼下走去,那店伙恭身道:“诸位饭帐方大爷早已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