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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剑》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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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汉子为他师父即将仙游悲恸万分,但他内功精纯深厚,灵台方寸却是清醒如常,知道师父表面上看不出如何伤痛之情,那是因修为已臻玄奥,能以克制情感,哀乐不形于色,其实他内心之中,比自己还要悲痛难过,此刻见她要走,自不好坚留,当下恭身禀道:“师母一定即刻要走,让弟子送您老人家一程。”

  抢步上前,直向靠在堤边的小舟跃去。

  就在这时,院内突然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大哥,你在同谁说话,怎不把客人请进来呢?”

  这时,中年汉子本已走到上堤边缘,闻言陡然停住脚步,举掌一拍头顶,暗责自己怎地这般糊涂,竟连此事也忘记告诉师母了?当下转身向老妇人躬身说道:“师母请留片刻,等弟子叫徒媳前来拜过您老人家再走。”

  说着提高嗓门,大声叫道:“华妹,快把云儿带来拜见师母。”

  老妇人和蔼地问道:“你成家几年了?”

  中年汉子惶然答道:“弟子成家已有两年了,因恐打扰两位老人家清修,事先没有回山禀告,弟于……”

  老妇人欣然一笑道:“男婚女嫁,人伦大道,你为修习本门武功,已耽误了不少青春,师父只有高兴,岂会怪你?”

  说话之间,院内已走出来一位身材苗条,美绝秀极,丰姿撩人的少妇,她手中抱着一个约莫半岁的婴儿,走到老妇人面前,欠身说道:“徒媳冷桂华,叩见师母,恕弟子不能全礼。”

  她因手中抱着婴孩,不能跪拜下去。

  老妇人双目凝神,向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但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情,目光停留在那婴孩的脸上,缓缓地问道:“这娃儿面像灵奇,根骨绝佳,不知是男是女?”

  冷桂华嫣然一笑,答道:“启禀师母,是个女儿。”

  老妇人忽然仰脸望天,默默的沉吟一声,从背后腰间取出一把尺来长的金色剪刀,递给中年汉子道:“此物我已用它不着,等你女儿长大之后,给她使用吧!”

  冷桂华心花怒放,娇声向中年汉子问道:“大哥这把剪刀,可是你常常向我说起的前古神物,师母昔年的成名兵刃‘金蛟神剪’?”

  中年汉子一面接过剪刀,一面答道:“华妹猜的不错,还不赶快向师母行礼,代云儿领谢她老人家的厚赐!”

  长长一揖,躬身拜倒地上。

  冷桂华也跟着欠身施了一礼,庄容说道:“云儿褪褓无知,不能自领厚赐,徒媳代她向师母叩谢了。”

  说毕走到中年汉子面前,探手取过神剪,爱不忍释地把玩不已。

  老妇人忽然抬头仰望着无际的苍穹,神情显得极为黯淡,似乎为那碧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兴起了前尘似梦,往事如烟的感慨,长长喟叹一声,低头看着尚自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道:“贤徒起来,你俩快把小孩抱进去,免得婴儿着了凉,师母要走了,你也别送啦!”

  双手轻轻一挥,人已拔升五丈多,半空中衣袂摆动,直似掠波云絮,飘飘坠落在小船之上。船不摇晃,水不波动,接着单手摇桨,破浪而去。

  老妇人这等腿不屈膝,肩不耸动,仅以两手轻弹,即能拔升五丈多高,而落船时又不带丝毫震荡的轻功身法,直看得冷桂华妙目圆睁,脱口赞道:“师母这等轻妙身法,只怕当今之世,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中年汉子望着疾速远去的舟影,心头自是万分悲楚,但一听娇妻脱口赞誉,也不自觉地说道:“这还是当着你我之面,她老人家不便全力显露,若要全力施展出来,尚不止此哩!”

  冷桂华听得“哦”了一声,忽黛目一皱,问道:“大哥,师母既然来了,怎么连我们的门都不进,就匆匆走了呢?”

  一脸迷惑的神情,望着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遂把适才一番经过说明后,接着长叹一声,然后沉痛已极地怆然说道:“一日为师,终生是父,两位老人家膝下空虚,待我犹如己出,生前未有点滴之报,们心即党能穿;想不到师父临终之时,我这作弟子的竟连见也不能见上一面,唉!……”

  说到此处,已自悲痛地虎目滴泪,再也接不下去。

  冷桂华妙目凝光,望着那把金色剪刀,只觉光华耀眼,夺目生寒,喜的柳眉颦动,俟见他这等悲恸欲绝的神情,也感觉得心酸凄楚,十分难过,跟着花容惨淡的鼻头一酸,泪珠涔涔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那怀中的婴儿,敢情是肚子饿了咛咛啼哭出声,两人才从悲恸中清醒过来。

  冷桂华首先拭去泪水,关怀地劝道:“大哥,人生百岁,难免一死,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别再伤心啦!师父不是要你节哀自重,在半年之内,按照所书口诀,把他老人家新近悟出的一种武功……”

  她虽然言未尽意,但却倏然住口,两只妙目,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中年汉子忽的一正脸色,道:“华妹,我想从今天起,就开始修习师父锦囊中的武功。”

  冷桂华头点了两下,赞同地说道:“师母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此事,那自然是愈快愈好。”

  中年汉子望了她怀中的婴儿一眼,怜惜地说道:“只是这半年之中,云儿就要辛苦你一个人了!”

  冷桂华含笑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生儿育女,乃是我份内之事,何能谈到辛苦二字?……”

  忽的抬头望了一下天色,但见日已当中,接道:“现在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们赶快进去吃饭吧!”

  说毕拉着中年汉子,慢步走回院去。

  两人进得屋来,饭菜早已摆好,但他此刻满怀凄楚,那里吃得下去,只怔怔地望着娇妻;目光一触她手中的金色剪刀,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径自走进后房,从一个革囊之中,拿出来一个白瓷药瓶,回到她身边,又默默地看了她怀中的婴儿一阵,道:“师母之所以把‘金蛟神剪’给云儿,一来是她老人家修为已臻玄境,用它不着;再着也是看出云儿堪造就,所以你我两人,应该竭尽所能,把云儿调理得像个样儿,不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厚赐才好。”

  冷桂华听得任了一怔,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我真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这作母亲的,对自己亲生女儿,还隐珍藏私,不倾囊相授么?”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姑妹不要误会,等我把话说完你自然就明白了。”

  冷桂华轻哼了一声,含嗔带娇的说道:“你呀!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在我面前绕圈子……”

  中年汉子又看了她手中的剪刀一眼,正密接道:“华妹有所不知,师父这‘金蛟神剪’,虽是前古仙兵,但威势的大小,却全在使用人本身内力的强弱而定,而云儿根骨虽然不错,但体质稍嫌柔弱,所以我要在他断乳之前,先替她打点底子。”

  说着,把药瓶递给她,又道:“这瓶中药粉,是我前年下山之时,师父给我的,据他老人家说:服后虽不能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但对强经健肢,及增长劲力,都有莫大功效;本来,我原打算待云儿满十月之后,我亲自给她服用的,可是现在这一来,我已无法分身,只好由华妹照护云儿服用了!”

  冷桂华妙目眨了两下,愕然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满足十月之后,才能服用?现在服用不是一样么?”

  中年汉子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口说道:“这也是师父他老人家告诉我的,究竟为什么要等满足十月才能服用,我也弄不清楚,不过据我想来,大概是婴儿不满十月,承受不住药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