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前往温泉旅馆,只见旅馆老板怯怯地说:“昨天又发生不得了的事。”
“哦,你听说啦?”
“昨天警察来过这里两次。”
“不会吧?”
一问之下,原来第一次是猎犬警官一行人,第二次是个身高近六尺、活像相扑横纲力士的壮汉,应该是神山东洋。他拿着手表边从别墅窗户走到小溪边计时,其实今天早上巨势博士慌忙离去时,他也随后出门,肯定是前往N市调查木兵卫的不在场证明,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不过这家伙骨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防着他比较好。
看样子,不晓得前因后果的老板,因为警方前来调查,似乎视我为嫌犯。真是的!害我开始幻想,难不成自己癫痫发作,在毫无知觉的状况下杀人?导致完全没有心思工作,满脑子不着边际地想着“到底谁是凶手?”诸如此类的问题。
神山东洋那天没回来,一直到隔天晚餐时间还是不见人影。大家准备就座用餐时,惨白着脸、双目炯炯的海老冢医生突然出现。
他那一跛一跛的脚步声,绕了大半圈餐桌,刚好停在我对面的木兵卫身旁。
“三宅木兵卫!你这个伪君子!”
海老冢医生大喝一声,突然伸出右手,像要往木兵卫侧脸刺过去般指着他。姿势宛如棒球裁判般夸张,盛气凌人,像在表演耍枪。他的手势像架着一把枪,指尖抵着木兵卫耳下。
“伪君子!三宅木兵卫!”又大吼一声。
“八月三日星期天,你,三宅木兵卫在N市与诸井琴路幽会,前几天居然还敢骂我?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还好意思骂妻子不贞,自己还不是和诸井琴路私通?你这个伪君子!三宅木兵卫,你说话啊!你这个伪君子!三宅木兵卫!”
这时未绕经主屋、直接由外面开门进来的神山东洋走进饭厅。突然看到这幕情景,他有些愣住,不一会儿笑了出来。
“伪君子三宅木兵卫,哈哈哈!说得好啊!然后呢?海老冢医生,要不要我教你说下一句啊?真是可怜啊!与其说私通,倒不如说是被甩吧!哈哈哈!”
海老冢被神山东洋旁若无人的样子吓住,神山说完,海老冢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再次抓住三宅的手,斜睨着说:“你说话啊!伪君子三宅木兵卫!”
此时听到玄关那头传来警笛声,猎犬警官一行人蜂拥而入。
一看到警官,海老冢便指着木兵卫说:“各位!你们看!三宅木兵卫这个伪君子!装得一副正人君子,还敢数落别人,大骂妻子不贞,这个伪君子和诸井琴路私通呢!”
一副正义凛然的海老冢,指着“伪君子”木兵卫这么说,警官却往左右两侧靠近,架住海老冢的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听到没?你们看!他才是伪君子!戴着假面具的伪君子!”
狗鼻子与南川友一郎巡警从两旁架住他,个头矮小的海老冢仿佛被吊起来一般。
猎犬警官走向前:“海老冢医生,抱歉,你得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被架住双手的海老冢拼命踢着双脚:“你们是没睡饱吗?坐在那里的三宅木兵卫才是欺世之徒、伪君子啊!你们这群猪脑袋!”
“海老冢医生,警方不能对伪君子怎么样,只有佛祖和耶稣基督才管得着。”
猎犬警官笑了笑,说:“真可悲啊!先不管伪君子,我们得先逮捕你这个犯下伤害罪的嫌犯。你拷问诸井琴路护士,弄得她全身满是烫伤与刺伤,奄奄一息,我们现在依法逮捕现行犯海老冢晃二。”
海老冢就这样被两名警官带走:“不好意思,惊动各位了。”
猎犬警官正准备离去时,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真是胡来!今晚海老冢医生结束看诊,随即将医院大门反锁,剥光诸井护士的衣物,用火钳和外科用的手术刀对她进行严刑拷问。结果逼问出诸井和三宅木兵卫的丑事,所以他才跑来这里。幸亏附近住户听到惨叫声报警,我们旋即赶赴海老冢医院,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狂人,当时情景实在太凄惨了。皮肉焦黑,地上满是血,他还一手揪着诸井护士的头发。总之遇到坏医生就跟遇到凶手没两样,这是书呆子刑警问过好几个护士对医生的感想,手术刀下还能活命算是幸运啦!”
“那么他是这一连串命案的凶手吗?”我问。
“很难说,这还得进一步调查才知道。”猎犬警官说完便走了。
神山东洋总算坐下来,说:“刚刚还真是吓人呢!一进到饭厅就听到他大吼:‘三宅木兵卫你这个伪君子!’害我一时惊慌失措呢!不过我从昨天到今天前往N市调查伪君子三宅木兵卫的事,可是和诸井琴路的说辞有些出入呢!八月三日和诸井护士幽会的人,是隔壁村的暴发户老头,那天三宅先生和海老冢医生分别在不同旅馆等待诸井小姐,结果发生被甩的惨剧。即使面对火钳的严刑拷问,她还是不肯说出实话,只供出三宅先生而已,诸井小姐还真是个冷静聪明的傻瓜啊!不过这种人倒颇具大犯罪家的素质。”
木兵卫不发一语。原来如此,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特别对海老冢表现强烈憎恶,不难理解他和诸井护士确实有暖昧关系。看来他也是个心机深沉的醋坛子、猜忌心又重的变态。
“听说你也去了趟温泉旅馆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是吧?看来你每个人都调查过啰?”我问神山东洋。
“嗯,是啊!身为律师的我,大概天生就对这种事很敏感吧!我也去了趟F市调查,一马先生确实有不在场证明,丹后先生就不行了,因为丹后先生确实是搭十二点二十分那班车,公车司机还记得丹后先生突然跑出来,像游泳似的用力挥手呢!不过啊,三宅先生,你和诸井小姐的事姑且不论,其实你并没有搭乘首班车,对不对?”
神山直盯着木兵卫,木兵卫不予理会,也不作任何回应。
“海老冢医生怀疑诸井小姐和三宅先生有暖昧关系,他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因为三宅先生并未搭首班车,而是搭十二点四十分那班,也就是和海老冢医生搭同班车前往N市。三宅先生于七点半出门,到十二点四十分为止,应该是在村里某处地方。”
木兵卫还是默不吭声,也不打算回应。他的神情正常,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略显疲累的他低着头,仿佛听不见任何人说话。
丹后语带挑衅地说:“神山,又没人拜托你做这些事,当侦探真的这么好玩啊?”
神山东洋依旧泰然自若。
“哈哈!在这种接二连三发生命案的日子,多少会刺激求知精神啰!不这么想的人才奇怪呢!”
那天晚上大家准备就寝时,狗鼻子与南川友一郎巡警分别站在二楼两端楼梯口,这是昨晚奉猎犬警官之命。
一马向狗鼻子说:“真是辛苦您了,但我想应该已经没必要了吧!”
“啊?什么意思?”
“海老冢医生不是已经被拘留了吗?”
“嗯,是没错。”
“我想应该不用劳烦两位巡守吧!”
“我们奉警官之令得一直巡守到八月九日。”看来海老冢被捕让一马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