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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羽檄》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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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奔过去,到了切近,这才发现那屋前有一条道路蜿蜒绕坡伸展,不知通往何处,此路已经野草滋蔓,似是不常有人行经。

  但阿烈观察花草惯了的人,一望之下,已看出道路的野草,似是刚被车轮步履践压过不久。

  他向齐胸高的篱笆里面望入去,只见那座屋子颇为宽广坚牢,一侧搭着马舍车房,此刻,果然有匹马在厩内,此外还可以窥见一辆马车。

  山边的屋子,外面布置得很雅致,房舍坚牢轩敞,这必是富有人家的产业,因此,有马匹和车辆,不足为奇。

  但阿烈却感到不大妥当,初时想不出是什么道理,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寻思之后,才找出问题是出在马匹身上。

  原来在厩中的一匹牲口,不住喷鼻作声,因马蹄踢敲木板,发出间歇不定的嘈声。

  阿烈不必进去瞧看,他晓得此马何故如此,那不是生病,而是饿渴所致。

  因此,他奇怪此马既然不住的弄响出声,何以屋中之人,竟不到厩中照料?难道屋中之人已经外出,所以无人理会?

  他高声道:“屋里有人么?”

  他前后问了四五声,见没有回答,便推开篱门,一迳走到屋门前,伸手敲叩,当他改敲为拍之时,力量稍重,屋门呀一声打开了,原来屋门没有闩上,阿烈又不是无赖之人,既然屋主不在家,自是不便进去。

  但门内地上躺着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因此阿烈骇一跳,蹲下来查看,只见那人两鬓已斑,身上衣服的质料很好,一望而知,乃是富有之人,他俯卧地上,一只手向前伸出。

  这等姿势,好像是想去攫抓什么物事,但还没有抓着就倒下了。

  阿烈心念一转,忖道:“是了,他可能要开门出去,但不知何故,抽开了门闩之后,就不支倒下了,只不知此人死了没有?”

  本来这种人命案子,谁都不肯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因为一旦惊动官府,便须录口供呈报等等,一个弄不好,可能惹上谋杀之嫌。

  阿烈一则年轻心热,二则从马匹的情况判断,认为时间不会太久;否则那牲口饿得受不住,岂不嘶叫?

  他伸手切按那人脉息,但觉对方皮肤触手冰凉,似是已死,阿烈没有立即放弃,仍然诊切脉息,因为就算是生龙活虎之人,让他把手搁在地上很久,也会变得冰冻,何况此人已失去了知觉。

  那人分明尚有脉息,虽然微弱,但总之还未死去,阿烈心中大喜,暗念:自己没有掉头离去,总算做对了。

  现在他毫不迟疑,跨入屋内,把那人抱起来,走入左边房中,他已无暇注意房内相当华丽的阵设,以及名贵的器具家私,一迳把他放在铺有厚褥的床上,然后查看他的情况。

  这人年约五旬左右,相貌有点丑陋,但却有一种忠厚老实的味道,他面色紫黑,呼吸微弱得特近没有。

  阿烈翻开他的眼皮,察看眸子,这才敢决定这个老者乃是中毒,当下不慌不忙的走出去,转眼瞧看园中的花草。

  看了一阵,还没有发现合用的品种,当下想道:“我何不用仙昙花替他解毒?反正他尚在昏迷之中,不知我用什么药物,他不会把这宗至宝传出江湖。”

  要知那“仙昙花瓣”乃是天下无双的救命重宝,不但能解宇内任何毒力,还有起死回生之功,因此,如果传扬开去,登时不知有多少贪心之人,前来抢夺,此外,这“仙昙花”灵效亦有限制,根据言老伯留书所说,每瓣只能用上三次,就没用了。

  因此,阿烈不是到生死关头,决计不肯使用,至于欧阳菁,由于她体质特异所以不能给她使用,倒不是舍不得。

  他摸出那本薄薄的“金丹神功”秘笈,册页中央着两片花瓣,当下拿出其一,撕了三分之一下来,先把其余的夹好藏起,这才把那三分之一的花瓣,塞入那个中毒者口中。

  片刻工夫,这人面上的黑气退个一乾二净,恢复了血色。然后,他长长透一口气,道:“闷死我也!”

  睁眼一看,便瞧见了阿烈,顿时露出讶异之容,同时又感到嘴内有物,吐出来一看,也不知是什么物事。

  阿烈道:“那是药渣,我见你昏死地上,故此用药物为你解毒,你贵姓大名?何故单独在此中毒昏死?”

  那人忠厚的面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气,道:“我也不明白是何原故?”

  他想了一下,又道:“敝姓孙单名泽,是西北方数里远的孙家集人氏,从前也曾读过一点诗书,雅慕士人隐居园林的风致,所以避开繁闹的市井,到这孤山边修筑了这间别墅……”

  他停住口又沉思起来,阿烈心知他一定又记起什么奇怪可疑之事,才会出这等神态,便不作声,免得打断了他的思路。

  过了一会,孙泽才接下去道:“在下这一次是偕小妾同来,因为是她的生日,她要我陪她过这一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是下午么?”

  阿烈道:“不!尚是清晨。”

  孙泽骇然道:“这样说来,起码是第二天的事了,小妾为何不见踪影?”

  阿烈道:“也许她有事走开了,要不然她一定已返回家中。”

  孙泽道:“她怎会丢下我独自回去?”

  阿烈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如在往时,他一定无法再想下去,但目下已有了不少人生经验,深知人心诡诈恶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例如丐帮帮主陆鸣宇的夫人苏大姐,她虽然爱陆鸣宇,但仍然另结新欢。

  因此,他很快就想到孙泽的爱安谋害他的可能,当下问道:“孙老先生,只不知这位如夫人是何处人氏?现下多大年纪?”

  孙泽道:“她是邻村人氏,我叫她为李姬,今年只有二十岁,向来不懂世事,大概是吓得跑了。”

  阿烈忖道:“这位老先生心地厚道不过,居然会替那李姬想出理由来。哼!哼!她双十年华,正当盛年,假如有了外遇,向孙先生生加以谋杀,也不是稀奇之事。”

  只听孙泽道:“假如我在此已昏死了一书夜之间,家中之人,也应该找到这儿才对啊,莫非是李姬没有返家,所以家中之人,还以为我们在此安居,那么李姬往那儿去了?莫非是遭遇了意外?”

  阿烈心中好笑,忖道:“他老是想不到‘谋杀’这一点,真是笨得可怜。”

  阿烈口中说道:“孙老先生,您回家瞧一瞧就晓得啦!何需多方猜测?”

  孙泽道:“是、是,在下这就回去,只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可肯见示?”

  阿烈报出假名字,然后道:“你回去一瞧,一切决可水落石出。”

  孙泽还听不懂他的暗示,道:“不错!那么请恩公一道动身,在下定要竭诚招待一番,以表谢忱。”

  阿烈陪他走出屋外,只见他步履轻健,心想:“那仙昙花真是稀世异宝,灵效惊人。”

  他一面道:“我不去了。我等碰巧遇上,那里算得是什么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