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87
曾老三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咱们江湖之人讲究的就是‘信用’两个字,以我曾老三的名头,难道还不够?”
他本是一句“人格担保”就可以说完的话,偏他有这么多罗咳,而他最要命的正是他的话声,极为可厌。
余泰乾一定是怕他继续刺刺不休的说下去,忙道:“好!君子一言,快马―鞭,你老兄请看吧!”
他取下面罩,曾老三定睛一看,哎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余泰乾道:“你老兄如果替兄弟保守秘密,此恩此德,决不敢忘。”
曾老三道:“此是后话,眼前还得设法逃出这龙潭虎穴,假如你不是认为我逃不出的话,决计不会如此爽快,把真面目给我瞧的。”
余泰乾听到此处,双手已捂住了耳朵。
但曾老三仍然侃侃而言,道:“我如果答应保守秘密,你可肯指点迷津么?时不我予,你最好快点回答我,否则我就转身走了。”
阿烈噗嗤一笑,道:“曾老师,这话可不是等如白说么?他正是要你快点走啊!再说人家捂住耳朵,你还说话作什?”
曾老三道:“我以内力迫出声音,他就算用千斤大石塞住耳朵,也无法听不见。”
阿烈道:“原来如此,那么你走呢还是不走?”
曾老三道:“他要不要冒这个险,就看他的了。”
余泰乾道:“恕我不能指点路径。”
曾老三道:“那么我若逃得出去我便把你投入极乐教之事,在江湖上宣扬,你不陷么?”
余泰乾苦笑一声,道:“那我又有什么法子?假如我指点你逃路,回头就活不成了。”
曾老三道:“你的意思说极乐教主会取你性命,是也不是?”
余泰乾道:“是的。”
他虽然听到了对方的话声,就感到胃里难过,很想作呕。但又不能不听,甚至不能不回答,这是莫大的痛苦。曾老三突然道:“喂!你到底是谁?”
余泰乾道:“怎么啦!你不是知道了么?”
曾老三道:“刚才我看了你的尊容,分明是峨媚派的‘分金手俞一峰’对不对?”
余泰乾道:“是与不是,我也不知道。”
曾者三刺刺道:“别耍滑头,在我曾老三面前。你还差得远呢,你可知道我和俞一峰很熟么?”
余泰乾道:“你既是找话说,那就说个够本吧!”
曾老三道:“嘿!嘿!你以为我是诈你,其实这却是真话,俞一峰早就晓得我有迫人听我说话的本事,所以他也有一套抵抗我的功夫,而你却傻里傻气地捂住耳朵,我一看就知你是冒牌货了。”
他得意洋洋地望了阿烈一眼,又道:“你们早就防到有时被迫揭开面罩这一着,因此,你们在头罩内,另有一付面具,找一个知名之士的面貌做替死鬼,这计策果然很高,因为你们只晃那么已下,实是不易看出是假,可惜你竟碰上我,拆穿了诡计。”
阿烈碰他一下,低声道:“咱们不可耽搁太久。”
曾老三道:“奇怪?你敢和我在―起么?”
阿烈连忙敬谢不敏,道:“不!我们得分头走路才行,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那么我先走一步啦!”
曾老三道:“好吧!我烧死这家伙之后,自行寻路逃遁,你不必担心我。”
阿烈忖道:“鬼才担心你的生死呢,但假如极乐教捉住你这个怪物,我和阿菁的来历就泄漏了,所以才希望你逃得掉。”
他突然一怔,又想道:“我何以这么傻呢?人家已猜出曾老三与我是一路,那么他就算这回逃走了,极乐教之人不久还是可以找到他,询出我和阿菁的来历的。”
他们的对话,牢房的余泰乾当然听见了。因此,当曾老三再向他威胁之时,他就乖乖的取下头罩,露出另一副面目了。
阿烈本是站在曾老三稍后一点的地方,所以只能从空隙间匆匆瞥了一眼,由于牢房内光线暗淡,他又不是贴住门上方格瞧入去,是以换了任何人,也无法看得见牢内人的真面目。
但阿烈的目力能透去穿雾,黑夜中亦有如白日,是以一瞥之下,实在已瞧得一清二楚。
他却故意道:“怎么样,他拿下面罩了没有?”
曾老三道:“还没有,他一定嫌自己活得太久,想被我烧死。”
阿烈心中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将来咱们有机会碰头的话,你再告诉我不迟。”
当下迅即出去,暗忖:“曾老三居然不肯讲出实话。可见得他认出那余泰乾是谁。正因此故,他必能善用把柄,使对方不敢向他下手。”
他到得久边,但见只有招世隐抱扶着程真人,卓云程已不知去向。
招世隐见他出来,现出焦急之态,道:“卓云程走了,他会不会是奸细?”
阿烈道:“不会吧!”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来,曾老三忽然出现,向他们低声道:“你们还不快点走?”
阿烈的反应不知如何这么敏锐迅快,心想:“我明白了,他亦是施展疑兵之计,就像卓云程那般。假如这老厌物被极东教捉住,他就说已留下密函在我手上,只要过了约定时间,不见他来相会,就拆开密函,旋而把那余泰乾的真身份,公诸天下。”
但他没有拆穿对方的心思,帮忙招世隐把程真人背起,迅快奔出去。曾老三果然送到门外,这也是阿烈意料中事,因为写―封密函,必须有一段时间才行。
阿烈带头奔去,不一会已到了最后面那座楼房。
当他们穿院过屋之时,竟不见任何敌人的踪影。现在他们已处身在后楼的一个房间内,从后窗出去,越过一片花圃和灌木丛的篱笆,便已逃出乙木宫了。
招世隐在窗边一望,道:“好机会,外面也没有敌人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