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54
那一骑霎时间已抵达庙门、程玄道站了起身,向阿烈道:“我还是出去瞧瞧的好。”
说罢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阿烈也站了起身,从窗隙间向外望去。由于地形的关系.他只能看得见神殿门口的一点地方。
此时虽是十分黑暗,但阿烈却丝毫不感到防碍,明如白昼看物。这自然是他服过仙坛花露之后,所显现的灵效异处。
蹄声歇后,转眼间一个人走入来。
但见此人乃是个女孩子,长发披肩,身段苗条。她似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停步,恰好在阿烈视线之内。
阿烈身子一震。既惊讶而又有点喜出望外。敢情这个女孩子,正是以前帮过他忙的欧阳菁。
数月不见,她似乎出落得更加娇艳和美丽了!阿烈看在眼中,那颗心不知不觉的跳动得快些,这种奇异情形,连他亦不知是何故。
她那对乌亮的大眼睛,四下流转扫视,之后,就凝望着前方,亦即是供奉神像之处。
阿烈疑惑想道:“程真人,一定站在那儿,但看起来他们似乎未曾照面,否则必会开门说话了!只不知程真人在那处作什么?”
方转念间。欧阳菁已喂一声,娇脆的声音,传入阿烈耳中,使他泛起了熟熟悉亲切之感。
欧阳菁眼中,只见到前面有个老道人的背影,当她确定四下并无异状之后,这才发出声音.要他回过头来。
程玄道可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个女性,听口音便知十分年轻,所以也十分惊异,回过头来瞧看。
神殿内甚是黑暗,故此程玄道诈作望不见对方,缓缓道:“谁呀?”
欧阳菁道:“老道长,你一直在这儿么?”
程玄道:“是的!你是谁?”
欧阳菁:‘你可曾见到一个人,骑的一匹黑马。”
她的话声突然中止,沉吟忖想起来。
程玄道道:“那人是怎么一个长相呢?”
她摆摆手,道:“算啦!你这庙中可有别的人没有?”
程玄道道:“当然有啦!你问得好生奇怪啊!”
欧阳菁道:“我想找个地方歇歇,明儿才走。”
程玄道伸手拨亮了神座前的长明灯,但光线仍然不够,殿内呈现一片黯淡蒙陇的光景。
他装作假藉灯光向欧阳菁打量一会,才道:“此庙除了这殿堂之外,剩下只有两间屋子,勉强可以容身。可是一间是我老道和一个火工所居。另一间已有一个年轻男子占用了!你如果要暂歇一夜,只好在这殴堂内。”
欧阳菁道:‘那年轻人是谁?”
程玄道道:“是我的一个侄子。”
她低哼一声,大有不相信之意,开始搜索,一下子就找到了侧屋,见到阿烈。
火光一现,原来是她打亮了火摺,因此看见坐在草堆上的阿烈。
她居然还有蜡烛,那只是很短小的一截。
点燃之后,便搁在那个破柜上面。
微弱的烛光,照出阿烈英俊而又青春焕发的面庞。他瞪大双眼,望着欧阳菁,并没有一点害羞之意。
事实上,以欧阳菁这等俏美的姑娘,男孩子见了,绝对不会害怕而只有爱慕。纵然不敢与她对看,那也只是被她的娇美所慑,加上一点害羞而已。
阿烈想道:“奇怪?几个月前,我只觉得她很美丽而已。但如今看起来,除了美丽之外,还十分的迷人,使人想到搂抱她和亲近她。”
欧阳菁突然哼了一口,皱眉道:“你这人为何直着眼睛看我?”
阿烈连忙低下头,心想:“一定不只是我一个人直着眼睛看你,你何必那么凶?”
欧阳菁冷冷道:“抬起头来。”
阿烈惊讶地如言抬头,向她望去。
欧阳菁道:“你长得一对贼眼,定然不是好人。”
阿烈摇摇头,道:“姑娘怎可这般诬辱别人?在下乃是读书守礼之人,如何会长着贼眼?”
欧阳菁道:“什么读书守礼之人?依我看来,大凡是你这种酸丁,反而找不出一个真正君子出来。”
阿烈微微一笑,道:“姑娘被成见所囿,在下纵然舌璨莲花,亦是无用,不过在下窃以为一个人对任何事情,在未获确证之时,最好别下断语。孔子尚且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又岂能轻轻一句话,把天下读书之人,都推落河中。”
欧阳菁道:“你倒是很会辩论的人,但只怕事到临头,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我爹常常告诉我说,凡是口里说得好听的人,往往就是最坏的人。”
阿烈道:“令尊之言实是不错,甚至许多声誉高崇,素负道德之望的人,心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欧阳菁一听他赞成自己之言,立刻消了不少气。
可是只听阿烈又道:“但在下却决不敢说凡是有道德名望之人,皆是坏蛋。”
这两句儿一来,仍是打根本上推翻她的立论。欧阳菁吃了一记闷棍,气得咬住嘴唇,泛起不怀好意的神色。
此时程玄道痰咳―声,一步步走入来。说道:“这位姑娘,可要喝一杯热茶么?”
他一打岔,欧阳菁因而忘了对付阿烈,回头道:“好呀!你们有茶么?”
阿烈起身替她弄了一碗茶,双手端上。
欧阳菁白他一眼,欲接不接。
阿烈心知她尚未释嫌,便笑道:“姑娘别怕,在下已洗过碗,不会有毒的。”
欧阳菁一听“毒”字,仰天一晒,道:“这世间上已很难找到能毒死我之人,假如你有毒药在身,立刻可以试上一试。”
程玄道忙接口道:“姑娘别听这孩子胡说,这儿是玄门清静之地,那得有毒。”
欧阳菁接茶啜饮,但觉清香扑鼻,兼之又是热腾腾的,可以驱去路途间的风寒之气,便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久,竟把一碗都喝干了。
阿烈突然接回那个粗碗,突吃一惊,道:“姑娘,你怎么啦。那儿不对了。”
只见欧阳菁本来娇娇艳嫣红的面色,已变得十分苍白,还频蹙起蛾眉,似是感到很痛苦。
程玄道亦大吃一惊,道:“怎么啦!贫道此花有辟瘴解毒之功,何以姑娘反而感到不适?”
正在说时,突然又有一阵蹄声,随风传来。
欧阳菁微微呻吟一下,道:“真该死,原来茶里有辟毒药物,快弄……一碗水给我……”
阿烈怔了―怔,这才如言去倒开水
欧阳菁道:“可是有人来么?”
阿烈侧耳一听,道:“是呀!有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