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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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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奇道:“目前赖大人他们争斗得正烈,胜负末分。我还没考虑是否杀赖大人以灭口,你不必多心。”

  公孙元波沉吟一会,忖道:“这姓雍的急于得知天钩料之内幕,不但不惜冒诛九族之险,甚至让我扮作他父亲,此中大有问题;其次赖自忠虽与祝姑娘激战,但雍某也不应大声与我讨价还价,把内幕毫无顾忌地讲出,由此可知,这姓雍的做法若不是不可靠,就是别有妙计,不虞泄漏机密,否则不会如此托大。”

  公孙元波迅速想出其中道理,面上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在一旁的雍奇,当然不知道公孙元波想了那么多事情,他还以为公孙元波正在考虑是否接受他的条件,把玉钩斜的内幕换取自己的生命。

  只见公孙元波沉吟片刻,突然道:“好吧!你把我送出京师,我把玉钩斜之秘奉告。”

  他这句话故意提高声音,声音之大,不要说在四丈开外动手的祝、赖两人应该听清楚,甚至十丈开外的普通人也会听得很清楚。

  公孙元波说完之后,偷眼看了一下缠斗中的祝、赖两人, 只见他们毫无异状,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雍奇大喜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公孙元波道:“你先不用急,因为我在此时此地若是把玉钩斜内幕道出,赖大人不也一样听得一清二楚吗?这一点你难道没有想到?”

  雍奇面有得色,充满信心地道:“本大人已有安排,公孙兄不要过虑。”

  公孙元波道:“当然啦!只要你不怕同行的赖大人也有分享玉钩斜秘密的打算,你就不必考虑防范地听得的可能,再不然待会杀他灭口也是办法之一。”

  雍奇道:“这个也不用你费心。”

  公孙元波至此已深信自己猜想无讹,道:“那么我这就把玉钩斜内幕说出,不过……”

  雍奇急急道:“公孙兄要说就说,别再节外生枝才好。”

  公孙元波心中好笑,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道:“雍大人放心,区区并无此意。”

  雍奇凌厉地注视对方,他也是久走江湖、经验老到之人,是以公孙元波在全盘托出“玉钩斜”内幕以前,他决不轻信此人竟能这么容易就范。

  公孙元波道:“玉钩斜本是地名,在扬州境内,乃是隋场帝埋葬宫人的地方,所以一名宫人斜。”

  他娓娓道来,雍奇不禁侧耳倾听。

  公孙元波又道:“据扬州府志记载,在扬州的戏马台下有一条道路。称为玉钩斜。这一说也还罢了,只是在铜山县亦有一座戏马台,其下也有玉钩斜道,据说是咸通中李蔚镇彭城时,在戏马台连接玉钩斜道处,开创池沼亭台,名为‘赏心’。”

  他停顿一下,见雍奇听得很小心,便接下去说道:“玉钩斜虽然有两处,听起来好像很奇怪,但……”

  雍奇听不清楚,不禁伸长脖子,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公孙元波道:“我说关于玉钩斜这件事,雍大人万万听不得!”

  这回雍奇可把话听清楚了,但同时之间,一股迅猛凌厉的掌力已袭到他胸前。

  原来公孙元波突然出手猛攻,其时雍奇身子微微前倾,重心稍稍不稳,而且心有所思,反应自然大大比不上平时。

  公孙元波掌势拍出,并不指望立刻得手,果然雍奇上半身急急一仰,长剑飞旋,舞出朵朵剑花,封住前胸要害。

  却不料公孙元波掌势化实为虚,底下踢出一脚,则化虚为实。在他脚势变实以前,全无风声,但这一真力猛注,登时迅若风雷,速度也加快了几倍,“砰”的一声,踢中雍奇,把这个鼎鼎大名的浮沙谷高手踢出寻丈。

  公孙元波一脚奏功,急急回头望去,只见祝海棠和赖自忠两人,兔起鸭落,斗得方急。

  祝海棠乃是仗着飘忽诡奇的身法以及两把短剑,在赖自忠戟影中闪窜腾挪,然而守多攻少。

  公孙元波一瞥之下,便知赖自忠戟法精奇,而且极是雄浑强猛,正好能克制祝海棠的路线,当下心头大震,不暇理会雍奇,急急向祝、赖二人那边跃去。

  公孙元波身法如电,两个起落便琼出三四大,来到祝、赖二人旁边。

  他的缅刀堪堪发出,便听到祝海棠叫道:“不!不!你快走开!”

  公孙元波“喇”地退开寻丈,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他皱眉道:“你说什么?”

  祝海棠在如山朝影中飘忽进退,口中应道:“我老早已叫你不要过来。”

  公孙元波道:“但这位赖大人的武功非同小可……”

  他的话忽然中断,原来这时他才发现情况有异,那就是赖自忠何以闷声不响,一径舞戟奋战?再者祝海棠身法虽是诡奇轻灵,可是在赖自忠这等檀长强攻的对手威胁之下,能支持下去已经不易,怎能从容自若,还分心开口说话?他已晓得此中必有古怪,却不暇追问,当机立断,拨头疾跃回去。

  雍奇已坐起身子。公孙元波“喇”地飞落他面前,缅刀指着这个锦衣卫高手。

  他面笼寒霜,眼含杀气,对这个已在他刀威胁之下的敌人,既无丝毫怜悯,也没有丝毫松懈。

  雍奇在公孙元波这等无懈可击的强大气势之下,突然像泄广气的皮球一般,瘫软无力地仰跌地上。

  公孙元波的缅刀如电疾吐,锋决无比的刀尖刺入雍奇胸膛,乍吐便收。

  只见这个锦衣卫高手胸前渗出血迹,转眼染红了大片衣服。

  公孙元波回身奔去,把地上一些石头踢开,才继续奔到祝海棠、赖自忠拼斗之处。

  只见赖自忠在他去而复返这一段短暂时间内,戟法已大见迟滞,无复早先那等猛勇凶厉的气势。

  祝海棠一面在朝影中进退,一面口中念念有词,但声音模糊,公孙元波根本听不出她在念诵什么。

  他看了这等情形,大为放心,忖道:“赖自忠手法迟缓下来,倒像是快要堕入梦乡一般。如果这是祝海棠的法术使然,那真不可思议了。”

  突然短戟落地,发出一阵“锵锒”之声。

  但见赖自忠本来摇摇晃晃的身子,生似喝醉了一般,看来随时都会摔跤,但短戟堕地之声却把他惊醒了,胸膛一挺,双目圆睁。

  公孙元波欺身抢入圈中,缅刀挟带着森寒光气,抵住了赖自忠的胸口。

  赖自忠大概是突然看清楚了危险形势, 吃了一惊,骇然凝立,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祝海棠吁了一口气道:“这个人交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