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98
黑衣女道:“我如果把你带回去,那时不管你是爱国志士也好,是卖国贼也好,命运遭遇都是一样。”
公孙元波忖道:“听她的口气,好像不想把我带回去呢。”此念一生,便暂时打消出手拿下她的想法。
黑衣女沉吟了一阵,又道:“可是我纵有天大胆子,亦不敢擅自放了你,所以没奈何还是要把你带回去才行。”
公孙元波泛起了啼笑皆非之感,道:“你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帮助我呀!若是如此,说之何益?干脆把我弄回去就是啦!”
黑衣女面色一沉,道:“我又没有答应要帮你,你急什么?我爱怎样想那是我自家之事。”
公孙元波暗暗运聚功力,并且已预算好一出手就制住对方奇经八脉中的阳跃脉,使她立即失去知觉。
黑衣女如果知道这个年轻男子一身武功尚在的话,不仅会震骇莫名,而且决计不敢和他靠得这么近。
她的面色由冰冷又变为温和,说道:“说句良心话,你是不是爱国志士,那是另一回事,但我却胆敢断定你是个很正派的君子。”
公孙元波讶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黑衣女道:“这是因为我们靠得这么近,而你却没有一点失礼的动作。据我所知,你们男人总是喜欢占女人的便宜,哪怕是碰一碰也是好的。”
公孙元波道:“在下若在平时,大概不会如此老实。可是目下在你掌握中,生死未卜,哪里还有心情占便宜呢。”
黑衣女颔首道:“这话说得也是,但至少你很正直忠实,并不趁机承认自己是君子。”
她既不放他,又不带他走,老是找一些话来说。公孙元波觉得很有脱身的希望,因此他也不出手,瞧瞧她究竟作何决定。
黑衣女忽然婴凛四顾,轻轻道:“又有人来啦!”
公孙元波一直都在运功查听,但却不曾听到任何声响,因此不禁怀疑道:“真的?是不是薛四爷那些人?”
黑衣女道:“不知道,我去看看。”
她一跃而起,在附近屋顶上转了一大圈,很快便回到公孙元波身边,道:“不错,是薛提督派出来的高手,严密封锁了这一带,但在东南方却有空隙。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作打算。”
公孙元波道:“姑娘带着在下的话,只怕很难逃得过锦衣卫那些高手的耳目。”
黑衣女道:“你意思是要我放了你,让你恢复武功,与我一同逃出包围,敢是此意?”
公孙元波道:“那倒不是。在下若是恢复武功,就算姑娘纵我逃走,我也不肯。”
黑衣女大惑不解,问道:“你不肯?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元波道:“在下身份秘密已泄与姑娘得知,只要有法了出手,定须拿下姑娘。”
黑衣女冷笑道:“你真是想得一厢情愿。我反正不会纵放你,这话不用多谈。你刚才认为我逃不出人家的包围,我这就试给你瞧瞧,”
公孙元波道:“在下倒是有个万全的建议,姑娘要不要听听着丁””
黑衣女道;“你且说来听听。”
公孙元波道:“据在下观察,姑娘似是有某种神奇功夫,能使人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你,因此咱们与其逃走,冒暴露踪迹之险,不如以逸待劳,还是躲在这间屋子中。此是万全之策,请姑娘三思,”
黑衣女摇摇头,道:“不行,我的障服法功力有限,维持不”了多久。假如对方停留稍久,就可以瞧出破绽形迹。”
公孙元波道:“但一动不如一静,总比逃走好些。”
黑衣女道:“这间屋子仍是专供守卫那条巷道之人居住的,本来所居之人很少,只有三两个而已。可是最近连续发生事故,连聂三娘算起来,一共已有两个守卫之人开了小差。这么一来,等如秘密已泄。照我的推测,薛四爷一定在他麾下高手中,选派多名前来看守,不再像从前那样,延聘外人把守此巷。”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公孙元波亦不能不服气。
黑衣女又道:“薛四爷麾下高手如云,随便派出七八个人来此,我们那时想逃,恐怕更没有机会了。”
公孙元波耸耸肩, 道:“好吧!但在下还是认为你带着我逃走,实是不智之举。”
黑衣女道:“对方目前的封锁阵势,并不是以此屋为目标,故此我们有空隙逃得出去。”
她那张美丽的面庞上,泛起讽刺的笑容,又道:“你不是自命不怕死的么?何须左疑右虑!最多不过一死而已,你说是也不是?”
公孙元波道;“话不是这么说。你既然不把我送入那座神秘的后花园中,我便有活下去的希望。情势如此,我何必找死?”
黑衣女道:“你先别太放心。我也是为势所迫,就算打算把你带回去,但薛四爷那道封锁线甚是严密,任何人休想无声无息闯过,所以我暂时把你带走,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作计较。”
公孙元波直到现在为止,仍然对这个黑衣女的一切所知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全无所知。在表面上,她应该是锦衣卫提督方面之人,才会居住于薛提督的后花园中。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她又不似是薛四爷方面的人,因为打从开始起,她就不曾考虑过将公孙元波送还薛四爷。
此外,锦衣卫提督薛四爷派人封锁了后花园,这也是十分奇怪之事。这一道封锁线,是怕人闯入去呢,抑是怕后花园之人逃走?若说是怕人闯入,以黑衣女这等身手,可知她那一集团之久也弱不了,如何怕人加害?若怕后花园之人逃走,公孙元波前此曾亲眼见到两个黑衣人出入,并无受阻的迹象。
这个谜团使公孙元波有两种想法,一是更为好奇,渴欲查个究竟明白;一是感觉得出这一、秘密,对锦衣卫方面,定必牵涉极为重大。公孙元波当下已决定暂不泄露自己并未受制之秘,仍然伪装下去,以便从黑衣女身上,查探出有关她那一集团的秘密。
黑衣女把他扛在肩头,“喇”地蹿上了屋顶。公孙元波放软身子,任她施为。但觉此女轻功之佳十分惊人,霎时已掠出十余丈之远。
黑沉沉的街道上,毫无人影。公孙元波从她奔行的方向和速度上,晓得她乃是借建筑物的各种阴影掩蔽身形,是以忽左忽右,时快时慢。
他上半身垂在她背后,虽是面向地面,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但双腿垂在她身前,却有点不好受,一来她抓得很紧,几只手指就像钢钧一般,使他感到疼痛,这也是由于不能运力相抗,方有疼痛之感;二来他的大腿压在她胸前双峰之上,传来软绵绵的感觉。在一个男人来说,这是须得咬牙忍受,才不会动心现丑。
还有一点亦使他心神不安的,便是庞公度所赠的护身三宝之中,那口“碧血刀”由于尺寸短,所以他目前是插在靴内,紧贴着小腿绑起。他怕只怕黑衣女的手碰到刀子,把此刀取去。
这时黑衣女突然向墙角阴影一钻,把公孙元波放下,让他站着,然后用自己身躯贴着他,遮挡着他的身形。
她这些动作极快,转眼间已经完成。公孙元波感到她的身躯的温暖和弹性,心旌微荡,几乎伸手拥抱她。他自然不至于失去自制力,所以他想是这样想,却不曾伸手,同时也发现前面丈许处出现了两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