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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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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女子道:“你还有什么物事须得收拾不成?”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没有。”

  他站起身,向门口行去。只见那黑衣女子一晃身,轻飘飘地出了门口。

  公孙元波忖道:“她的轻功绝佳,却瞧不出是什么路数,看来邪门得很。”

  两人刚刚出了大门,黑衣女子突然退回。她身法太轻太快了,以致扑入公孙元波的怀抱中。

  公孙元波还未曾如何领略到温柔滋味,便已被她身上发出的一股力道,推得向门内疾退。只听她低低道:“嘘,别作声,有人来了。”

  她说完这话,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墙角落奔去。

  公孙元波瞧时,靠院角那边固然有一棵槐树。使叶婆委, 使角落显得更黑暗些,可是他们如果躲在该处,则来人除非眼睛全不管用,不然的话,定可马上就看见他们。

  不过他也懒得多管闲事,任她抱到角落。

  黑衣女子接着跃上右侧的树顶,公孙元波付道:“她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知有何居心?”方转念间,一阵淡香扑鼻,原来黑衣女子跃落地上,并且一下就飘到他面前。

  她低低道:“你稍为缩矮一点身子,只要让我挡住你的全身上下,来人就看不见我们了。”

  公孙元波一面查听,一面悄声道:“这个来人,想必是既瞎了眼,又没有鼻子的。”

  黑衣女子奇道:“瞎眼之说我听得懂,但为何没有鼻子呢。”

  公孙元波道:“因为若是瞎子,除了听觉特别灵之外,还有那鼻子也很厉害。你身上的香气,连我也嗅到了,何况是瞎子。”

  黑衣女子不悦地道:“哈!你还寻什么开心?我身上的气味与草木一般,绝对不会弓队注意。”

  她停歇一下,又道:“你最好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若被人发现,丧命的是你而不是我。”

  公孙元波道:“我记住啦!”

  他望着对方黑色衣领上面雪白的脖子,由于相隔得很近,所以他认为自己已嗅到她肌肤上的香味。这时他不但没有把危险放在心上,反而升起了阵阵逻思。

  过了一阵,公孙元波定定神,运功查听之下,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当下忍不住低问道:“姑娘,咱们到底在躲什么?没有人来呀!”

  黑衣女子道:“我已获得警戒,晓得在街上以及两边的屋顶都有人抵达,但为何至今不进来,却十分奇怪。”

  公孙元波恍然道:“我明白了。”

  黑衣女子问道:“你明白什么?”

  她大概被这个胆大英俊的男子弄得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以语声之中,已没有方才那么冷冰冰的味道。

  公孙元波道:“对方定是惧怕聂三娘的两头恶犬。”

  黑衣女子道:“胡说,哪有武林高手会怕恶犬之理?”

  公孙元波问道:“对了,那两头恶犬呢。”

  黑衣女子道:“都给聂三娘弄死啦!一定是一种极毒之药,所以刚才一下子就死掉。”

  黑衣女子突然用手肘轻撞他一下,示意他别作声。其实公孙元波已经听见了,她即使不碰他,他也不会开口。

  眨眼间屋门外出现了三条人影,其中两个大踏步入屋,手中都拿着兵刃,闪闪生光。

  黑衣女子眼睛向屋外之人望去,突然身躯震动了一下。

  公孙元波见微知著,心想:那个人不是特别厉害得使她骇怕,就是有某种特别关系使她吃惊。当下也凝神望去。只见那人背手当门而立,长衫飘拂,气度沉凝,竟是早先见过的“薛四爷”。

  他讶然忖道:“这薛四爷不知是什么来头?”

  进了屋内的两人,虽曾查看了院内一阵,居然瞧不见屋角中的他们。

  接着这两人奔到房外,其中一个踢开房门,灯光立时透射出来。

  另一个大汉低“喧”一声,道:“两头恶犬都死啦!咦!还是毒死的呢!”

  向房内观察之人这时也道:“聂三娘跑掉啦!还收拾过衣物,定是远走高飞无疑。”

  这两人眼力高明,判断准确,公孙元波心下凛然,付道:“这两个家伙已经不是易惹之辈了。”

  屋门口的薛四爷步入院内,他听了两个大汉报告之后,不发一语,目光如电,四下扫视。公孙元波发现黑衣女子微微战抖,不禁十分惊奇,想不透她何以这么紧张。

  薛四凶似是有所发现,一直扫瞥不停。

  槐树上的浓密枝叶中,突然发出一下很低微的声响,好像有人墓地跃走,以致衣袂带出了风声。

  薛四爷口中低哼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去势如电,一下子就失去踪影。

  两名大汉也齐齐一摆兵刃,跟踪追去。

  院子里面,又沓然无人了。

  公孙元波看了薛四爷的闪电身法,还有那两名大汉的轻功,不禁暗暗咋舌,自忖若被这三人包围,定然极难有逃生之望。

  那黑衣女子忽然转头,用苍白无比的面孔对着他。

  公孙元波除了满腔疑惑之外,还有就是对那薛四爷等人武功奇高的一份警惕,故此向这神秘的黑衣女子笑一笑之时,面上的表情甚是苦涩。

  黑衣女子冷冷道:“你少装模作样,我不会可怜你的。”

  公孙元波自然没有乞价之意,但他胸襟旷阔,亦不介意被对方误会,只淡淡道:“我知道。”

  黑衣女子问道:“你怎么知道?”

  公孙元波道:“因为你不但面孔冰冷,连身体也是怪冷的,我从未试过碰触一个活人的身体时竟是像你这样的。”

  黑衣女子道:“你说得很对。我这个人打心里冰冷无情出来,全身亦充满了这等冷酷之气,所以我刚才告诉你,我从来不会可怜任何人的。”

  公孙元波道:“这话说得太绝了,我不敢苟同。你说你不可怜我,我完全相信,可是若说你对天下任何人都是这样,却又未必了。”

  黑衣女子道:“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姊妹,在这世上,只是于然一身。你不妨说说看,我会可怜什么?”

  公孙元波一愣,道:“原来你在世上已没有一个亲人,那就无话可说,不过将来可能仍然会有值得你关心爱护之人,这话你不至于否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