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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云旗》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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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美妇应道:“对,再加一件又有何妨,我一生最恨薄幸的人……”话声中一跃下马,奔过去扶起珍姐,用粤语说道:“你且走开一边,待我杀死这个可恶的人!”珍姐心中暗喜,赶紧退开。

  赵岳枫见她来势汹汹,心中霎时间已转过几个念头。那美妇柳眉杏眼中笼罩一股杀机,寒若严霜,举掌劈去,出手极是迅快。赵岳枫瞧她出手奇诡,速度特快,掌风镑锐如刀,当即跃开几步,叫道:“大嫂且慢!”

  美妇怒哼一声,扑上去运掌如风,左劈右削。赵岳枫实是不想动手,连连闪避。那美妇功力不凡,手法奇诡这极,转眼之间已攻出七八掌之多。赵岳枫一味闪让之下,全身武功用不上六七成,大是吃亏。连让七八掌之后,被她一掌所中左肩,砰的一声,登时仰面翻跌。美妇手法诡毒迅快之极,身形一晃,如影随形般落在赵岳枫身边,伸出一脚踏住他胸口紫宫穴上。

  她冷冷道:“你一身武功还不错……”赵岳枫道:“大嫂何故不发力踩下?”她皱眉道:“别叫我大嫂,我还没有嫁人!”赵岳枫这才醒悟她突然恕不可遏之故,便道:“姑娘请怒我不知之罪!”美妇徐徐转眼望住珍姐,说道:“小妹妹,要杀死他么?”

  珍姐切齿道:“这种狠心狗肺的人死了最好……”两矮之一叫道:“三姐使不得……”另一个却讶道:“为什么?”先开口的那个叹口气,说道:“你们老是在事后承认听我的话,但碰上有事,又都不肯接纳我的意见!”

  他口气之中略有愤怒之意,美妇微微一笑,道:“得啦,得啦,我放掉他就是!”

  赵岳枫讶异地打量这矮个子一眼,心想,他在三人之中相貌最是阴险狠毒,谁知反而是个好人。俗语说人不可以貌相,确是不假。

  珍姐见所谍不遂,而这三个人都是身怀武功之士,也不敢向他们发作,只好跺足而哭。

  那个阻止美妇杀人的矮个子走到赵岳枫身边,伸手拉他起来,五指暗暗扣拿他脉穴部位。说道:“我姓洗,排行第五,人家都叫我洗老五。那边的是老四,姓岑。这是我们的三姐姓姜……”

  赵岳枫道:“久仰,久仰……”洗老五比他矮一个头有余,因此要仰起头说话,这时冷笑道:“久仰个屁,你几时听过我们的名字?可见得你这人十分虚伪!”赵岳枫不觉一怔,心想这话只是江湖上寻常客气之言,岂可认真?

  那边的岑老四哈哈大笑,美三姐问道:“你到底搅什么鬼?”洗老五面色一沉,五指内力涌出,扣紧赵岳枫腕脉,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岳枫道:“在下罗单文……”他把单水仙和文开华两人的姓氏都取了来当作名字。接着道:“洗兄拿住在下脉穴有何用意?”

  洗老五道:“那个女子是你的什么人?”赵岳枫呐呐道:“她……她是……”一眼瞥见梁珍姐似要开口,心想她必是想喝出自己的真姓名,只好赶紧答道:“她是在下的妻子!”

  梁珍姐这才闭嘴不言,洗老五喝道:“好,你罗单文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打算抛弃发妻,实是容你不得!三姐,四哥,咱们挖个坑把他活埋,可好?”

  姜三姐喜道:“这话有理,老五做得对,该当问个明白,再弄死他!”

  岑老四忽然伏在地上,耳朵贴住地面倾听,片刻间抬起头来,大声道:“有人来啦……”洗老五沉声道:“几个?”岑老四道:“总有四骑之多!”洗老五沉吟道:“四骑……四骑……只怕是最大的对头派来之人!我们往下游去,或者避得过!”

  他一手扯住赵岳枫,向前便走,其余之人跟在后面,岑老四一个人牵了三马,走在最后面。

  众人沿岸走了一程,忽见河岸边有一方岩石伸入水中,岩石通体极是粗糙,但最靠江水的边缘上有一块平滑痕迹,甚是显眼。

  洗老五停步凝目望住那块平滑痕迹,若有所思。赵岳枫暗暗瞧他一眼,只见他面色深沉之极,全然瞧不出他心中情绪。暗自想道:“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好人,谁知三人之中还是以他最阴险狠毒……”

  姜三姐岑老四两人也露出古怪的神情,鼻子不住皱动,似是嗅吸什么气味。

  梁珍姐见他们三人动作奇异可怪,不由得暗暗害怕,大悔缠惹上这等古怪之人,不知他们如何对付自己?

  洗老五点点头,道:“只怕就是在此地了!”姜三姐接口道:“怎么办?”洗老五道:“再往下面走,定必有所发现。但我们不必忙着走,四哥先听听敌人的动向再说!”

  岑老四伏地听了一会儿,道:“他们转变方向,不上这边来啦!”

  洗老五点点头,道:“他们是发现我们的遗迹,往回路追查,暂时不会赶到这边来。”

  赵岳枫听了他们的对答,心中甚感迷惑,实是想象不出他们的来历和意向。

  洗老五伸手点他穴道,然后放手说道:“你目下行动如常,但无法提聚真气内力,若是妄想逃走,我们一伸手就可劈死你!”

  赵岳枫淡淡一笑,也不开口。姜三姐定睛瞧他一阵,道:“哼,他好像不怕死!”接着面色一变,冷冷道:“大凡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干脆杀死他丢在江中……”

  洗老五道:“不好,江流虽阔,尸身终会浮起!”言下之意,似有别的法子取他性命。他接着向四下打量地势,叫众人都躲在一座土丘后面。

  过了好久,阳光哂得众人身上都微感懊热。赵岳枫遥望住滔滔江水,点点帆影,心中极是宁静,竟忘了这几个行为古怪之人。

  姜三姐不时偷偷瞧看赵岳枫,但觉他极是清逸潇洒,当真是罕见的美男子。不禁现出烦恼之容,面上不时泛起森森杀机。

  岑老四时时伏地聆听,忽然嘘了一声,指一指西南方。众人都向西南方望去,过了好一阵,才见到有个人在远处的田野树木间闪现,此人头戴竹笠,身披蓑衣,身量甚矮,面貌却瞧不清楚。

  赵岳枫暗暗惊讶想道:“那岑老四听觉之佳,只怕当世第一,那人相隔这么远都听得见步声,实在惊人之极。至于那个来人也是古怪,大晴天也披上蓑衣,难道待会下雨不成?”

  过了一阵,那戴笠披蓑之人渐渐走近,但因是侧看,是以面目瞧不清楚。

  姜岑洗三人都皱鼻子嗅闻,待到那人走到江边石上,坐在那一块光滑之处。他们三人对望一圈,互相颔首。

  只见石上之人除掉竹笠,露出一斗银丝般的白发,接着从蓑衣内取出一截竹竿,连连拉扯,那截本来只有两尺长的竹竿变成六七尺长的鱼竿,原来竹身内打通,套藏着好几截在内。

  那人举起竹竿,鱼钩在空中摇荡几下,乓一声没人水中。众人相隔虽然尚有数丈,但都瞧得清楚,鱼钧敢情是个大铁钧,钩身是有手指般粗。如此巨大的铁钧,就算是海中百斤以上的大鱼也吞不下。除此之外,更有一点古怪之处,便是钩上没有安放鱼饵。

  岑老四瞪大双眼,低低道:“他钓什么?莫非此地有龙?”姜三姐道:“别胡说,这儿哪得有龙,但只怕有鳄鱼也说不定。”

  洗老五沉吟道:“就算鳄鱼的话,也得用饵才能哄鳄鱼上钩啊!”他们议论纷纷之下,连赵岳枫也被引起好奇心,说道:“或者是水蜃之类的通灵水族!”

  众人都没有听过水蜃之名,谁都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姜三姐斥道:“闭嘴,哪一个准你讲话!”赵岳枫心想我又不是囚犯,干嘛不能开口?

  过了一阵,石上的白发渔人突然挑起竹竿,大铁钧破水而起,钩上光芒闪闪,竟是钩得有物。众人都大吃一惊,定眼瞧时,原来是一条尺许长的鱼搁在铁钧当中,浑身银鳞在阳光之下闪出万点光芒。

  那鱼只是被铁钩当中弯处钧住肚腹,钩尖并没有扎人,但不论此鱼如何摇摆跳跃,铁钩总是嵌在它身上,怎样也滑不脱。若是铁钩小一点,恰好嵌紧,也还罢了。但这个铁钧弯四处的宽度比鱼身宽阔得多,即使是条死鱼也极难放得稳,何况一条活蹦乱跳的话鱼。

  只见那根钓竿忽升忽沉,总是就着那鱼跳跃摇摆之势,慢慢地移到石上。众人见到这等怪异高明的手法,都瞧得呆了。

  那鱼叭随一声掉在石上,白发渔人一手拾起,看都不着便丢在江中。

  此举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没有一人猜得出他此举是何心意。

  岑老四起身道:“我去瞧瞧,顺便问问他!”当下大步奔到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