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保佑殿下
“喂,曾吕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我爷爷是萩中纳言吗?又说我可能同皇室有血统关系,又是甚么藤原家族的长者,关白太政大臣丰臣朝臣秀吉……”
“我看这就可以了吧。人,谁也不可能知道出生前的事。那些学者们好不容易给调查出来了,您能承认就行了。”
“尽管如此,我还要问一下太夫人。其实,太夫人能否记得她曾侍奉宫中之事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在返回堺地途中去大坂城请安时顺便问一下就是了。殿下还是不要着急为好。”
“你说甚么?难道儿子不能向父母讯问甚么吗?”
“殿下,此乃庶民之事。做为关白太政大臣,逐一去打听有关太夫人的闺阁之事,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曾吕利回答得十分认真,使得秀吉直向上翻弄眼皮,斜眼瞪着他。
“曾吕利,从实说来!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计谋好的?如果不是的话,你说的未免太乖谬了。”
曾吕利越发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您这种调查是毫无意义的。殿下只需小心谨慎地做您的殿下……,只有这样,日本国才有救,宫廷才能重整,百姓才能忘却一百二十余年之战乱,安养生息。这种事,即使编入明智光秀所撰的概要里殿下也要默认,此乃上策。不管怎么说,您的发迹是从古到今破天荒的。”
“你说甚么?……明智光秀写的概要里……”
“是的。只有故去的织田是同年代有关系的右大臣。而殿下身为藤原家族的长者,世代官拜摄政、关白之职,名副其实地位极人臣。在后来的战争中,又一个个地显赫起来。”
“噢,原来如此!”
“说起以前的战争,无论是今川和织田,还是武田和上杉,都是为了争夺官位。这种战争从今日起突然改变了。因此,平安末期,一旦被迫接受停止了的讨伐九州的节刀的话,即把殿下的命令看作君主的命令,拥护这个的便是官军,不服从的将背上贼名。”
“有道理。”
“是的,比叡山的一位圣徒曾梦见过明智光秀站在身边。”
“甚么?你是说明智的幽魂又出现了?”
“殿下,那位圣徒讲得十分真切,说是光秀这家伙成佛了。”
“光秀成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言之,即争夺天下的战争已告结束。光秀并非欲得天下而背叛织田,而是织田不遵守敕命,乱杀宫内无辜所致。为了正朝纲而崛起,此愿已由殿下在本次任期内达到了。私怨,应该把它忘得干干净净,否则将永世在日本国为贼。”
“嗯……”
“关白太政大臣有如此大功大德。对抗者统统是日本国的贼。因此,懂得了这个道理,才能理解明智的幽魂,德川也会在反覆考虑之后来到京都取悦于殿下……在这些方面,应再清楚不过的了。长曾我部也好,毛利、岛津也好,如果不遵从殿下的命令,那就是国贼。殿下,这个道理您一定要好好理解,以皇室为重、正我朝纲。”
听到这里,秀吉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哇哈哈……,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我和你都在吹牛,不过这次吹得要比以前大一些。哎呀!国家这个东西简直是厚颜无耻地吹大牛的呀!”
“您,您说甚么?”
“哇哈哈……,甚么鎌足的鎌刀啦,甚么家族的长者啦,不,比起这些,我的爷爷是萩中纳言,母亲是太夫人……,哎呀,在关白太政大臣丰臣秀吉的威望感召下,明智的幽魂成佛了,德川家康也心服了。若果真如此,那么讨伐九州就绝不在话下。是吗?背叛我秀吉的就是贼……这简直成了了不起的魔杖了。这根魔杖,故去的右府没拿过,信玄和谦信也没拿过……,哇哈哈……只要有了这个,九州的岛津自不用说,就连小田原的北条也如同小儿一般。尽管这样,曾吕利呀,刚才对我丰臣所讲过的话,究竟是谁起草的?这是相当聪明的人所为啊!”
到底是秀吉,他对庶民的生活了如指掌。从那里爬上来的达观者,用其所特有的炯炯有神的目光嘲笑着曾吕利。
“这篇讲话的草稿并非平庸者所能做到。这里头其实是有其目的的,企图利用我秀吉平定日本国。从皇室直至你们这些商人,都厚着脸皮一心想富起来。虽说如此,他们的计划可算是细致入微。难道祸首不是菊亭一人吗?是近卫龙山?还是……”说到这里,不由得吃了一惊:“曾吕利,他们看来已经有一半把握啦。”
曾吕利新左卫门被道破后,便觉得无所谓了。
“是,其实我等只不过是一根小指头。”
“照你说来大拇指是谁?!时至今日更没有必要隐瞒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就说了。虽说龙山公将大织冠鎌足公的大鎌刀借给了我们,但在这以前,将智囊张开毫不吝惜地为我们指明方向的不是别人,而是明智光秀。”
“甚么,是明智?!”
“是的。就是被您杀掉的明智光秀……喔,还是称幽魂为好。这个幽魂发自内心的反省,便是制定这个计划的祸首……如果一切拜托您的话,故右府公的天下兴武之理想也会重新树立,明智曾一度梦想的日本统一也会得以实现。因此,必须完成的大事就是集中众人的智慧来帮助您。”
“嗯——”
“但是,这份出色的计划绝非只靠我们,以及利休、菊亭、龙山公所能实现的。无论怎样,在此上面俨然存在着持续了几千年的朝廷。既有鎌足公之鎌刀,又有织田的武略。现在,您应按照织田画的地图,在大坂外围修筑高大城堡,联合德川,按四国、九州的顺序逐一平定。实际上,这是几千年来所有的日本人所梦寐以求的。在集中了无数智慧的基础上,为了您所做的一切能获得成功,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说到这里,曾吕利才第一次露出笑脸。然而,这回秀吉却没有笑。
“这样啊!这难道谁的智慧也不是吗?”
秀吉一边嘟囔,一边在心底深深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