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义士还是煽动者?
本阵在三层护栏的后面。
这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青蛙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唱吟着。然而,这一切全被筑前拔出的战刀的杀气笼罩起来。
“官兵卫!你知罪吗?”
“当然不知,我只不过说了你写信的真实情况就要把我官兵卫杀掉,像你这样的主人早晚要落到光秀和毛利的手里,你是逃不脱这种命运的。来吧,别浪费时间啦,快杀我吧!”
“你还胡说八道!你给我筑前加上了杀害君主的罪名,真是岂有此理?”
“这就怪了,是谁给殿下你加上了杀害君主的罪名?我黑田官兵卫可没给你加甚么罪名,我只是提醒你有这种可能。连这些都不清楚还当甚么殿下?真不值得一提。哈哈,竹中半兵卫死得是时候。”说着官兵卫毫不畏惧地将头向前伸出,故意合掌求死给筑前看。
“哼!”筑前举着明晃晃的战刀又嚷起来:“是你要给我加罪名的!”
“是吗?”
官兵卫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他的声音比羽柴筑前的吼声还要大。
“殿下给日向守的信万一落到别人手里都会说你筑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煽动光秀谋反,而这种说法一定很快地传开。”
“你,你住口!世界上找不到像你这么坏的混帐东西!”
“哈哈哈……,这就怪了。那你为甚么要把大将叫来参加这次已经取胜了的战斗?这是故意的,对吧?即使毛利率大军赶来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取胜,大将如果死在这样的战场上的话,不久就会被世人知道。这样你筑前就是光秀的同党,故意把大将诱到胜利在握的战场,然后让光秀在途中下手杀死大将和信忠,谁会不说你心黑呢?人们还会说你杀完了大将以后又来杀我这黑田官兵卫。这样一来人们对你的误解会愈加愈深,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呢?殿下!”
“甚……甚么,我杀了你……”
“对!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是你煽动光秀杀死大将的。我黑田官兵卫也不是无名小卒,在人们眼里我和蜂须贺一样,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你却把官兵卫杀了。对,人们一定会说官兵卫看穿了你谋害君主的企图才被你杀掉的。怎么样?殿下,你还要杀我吗?”
筑前听着听着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
蜂须贺彦右卫门不失时机地从筑前手中夺下了战刀:“殿下,黑田的顾虑好像也有道理,要处置他何必着急呢,先放过他这次吧!”
“啊哈……哈……哈……,真可笑。这是怎么说的呢,哈……哈……哈……”
筑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笑起来。官兵卫也自得地一笑,放下手臂抽回头,说道:“殿下真是自找麻烦,不听清楚别人的忠告,还要砍断自己的臂膀。”
“是吗?要斩了官兵卫就等于斩断我的臂膀吗,啊?哈……哈……哈……是的,是的,原谅我,官兵卫!”
“真没办法同您生气,对吧,殿下?您要是徘徊不定的话世上真要传出消息来说您煽动光秀杀死君主啦。”
“是呀,嗯……可能。”
“殿下不是也有许多仇人吗?当先是柴田胜家,他一直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他会利用各种流言蜚语在织田的旧臣面前说三道四的。”
“嗯,有道理。”
“正因为如此,请殿下立即发兵讨伐杀害君主的明智光秀这个天理难容的叛贼。如果您羽柴筑前守秀吉率先举起征讨光秀的大旗,那就没人说您是煽动者了,对吧?官兵卫想说的正是这点。”官兵卫说着拍拍筑前的肩膀,筑前的脸上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
“殿下,殿下的运气来临了。天下马上就要落在殿下的掌心啦。殿下,是时候啦。”
“这……这……,可是……”
“您笑吧!不,笑之前您先哭吧!大将父子已经死于非命,您哭不了多久,天下大业正在向殿下招手呢!”
“是……是吗?是这样吗?”
“是的,我们三人怎样去结束这次水攻呢,已经到了分秒必争的时刻啦!对吧,蜂须贺?”
“的确。目前我们的敌人不是毛利,而是背信弃义的明智日向。嗯,确实该分秒必争了。”
蜂须贺彦右卫门连连点头,他对官兵卫很是佩服。黑田官兵卫龇着牙一面笑一面摩挲着自己的喉咙。
“哎呀呀,刚想起我的头还长在脖子上的时候喉咙就叫起来了。殿下先赏点儿酒喝吧,喝酒可以出妙计啊!您听这青蛙要和水攻分别也哭起来了。”
然而,这时的筑前甚么也没听见,他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在想下一步棋该如何落子。
他似乎……不,一定是想通了,终于将京城的叛乱同自己的命运结合在一起来考虑问题了。
“对,对,会这样的。不,一定是这样的。”
听到筑前问非所答的话,蜂须贺彦右卫门看了看官兵卫,然后自己站起身来使劲敲着廊前的木板。
“来人!拿酒来!”说着把筑前的战刀啪地一声插进刀鞘。
“正如安国寺所说的,时势的潮流已经变了,已经从武力的时代转入以智慧夺取天下的时代了。”
黑田官兵卫看了看自言自语的筑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