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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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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侏儒肆虐

  燕造奇心中不禁一惊,自忖道:“一定是有麻烦了!”他身形微微一挫,双掌轻轻一翻,就欲出掌向飞扑过来的那条人影迎击过去。

  然而,他双掌只不过刚刚抬起,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这个飞身飘落的人,原来是黑衣帮现任外香堂堂主,飞云七剑黄慰慈,而他所带的五骑,自然也都是黑衣帮人。

  飞云七剑黄慰慈哈哈一笑,望着燕造奇说道:“燕少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我奉了龙头帮主之命,在沿海一带等候少侠,还真怕跟你错过,交不了差,没有想到今天却这么巧,要是刚才撞了少侠,那可真是罪过了。”

  燕造奇也含笑说道:“有劳黄堂主亲自在此等候,实在是不敢当。南大哥也真是的,要找我随便让两位弟兄来就行了,怎敢……”

  燕造奇还没有说完,黄慰慈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道:“这是什么话嘛!你是咱们黑衣帮龙头帮主的老弟,而且咱们又是患难中的朋友,再跟我客气,就未免太见外了。帮主所以派我来,也是因为咱们很熟了,免得弟兄不认识,当面错过。”

  燕造奇不禁开口问道:“哦!听黄堂主的语气,南大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了?”

  黄慰慈向走过来的季飞霞与江慧姬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又望着燕造奇,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缓缓说道:“事情是有,可不是咱们帮主的事,而是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妇人要找你。”

  燕造奇双眼微微一眯,略带惊疑地自言自语道:“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妇人要找我……”

  黄慰慈点了点头说道:“对了,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并且好象找得很急的样子。”

  不要说燕造奇感到费解,就连季飞霞和江慧姬也不禁以惊异而又略带着急的眼光向飞云七剑黄慰慈望着。

  黄慰慈向三人扫了一眼后,不再卖关子,爽快地说道:“那个少女叫冷素香,跟那个中年妇人大概是母女二人吧。他们拜托我们帮主找你,而且说,希望你得到音讯后,立即赶到杭州城中自鹤楼大客栈去见她们。说起来也古怪,我们帮主一向不大愿意买别人的帐,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好象特别卖力的样子。”

  燕造奇不禁把眉头一皱,心中暗自忖道:“冷素香,没有想到又是她!”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向黄慰慈说道:“原来是她,有劳黄堂主亲自奔波,实在过意不去。我尚有急事在身,必须立即赶往昆仑山去,南大哥处,就有烦黄堂主代为致意吧!”

  燕造奇这种反应,实在是出乎黄慰慈的意料之外。他不禁略为惊异地说道:“这么说,杭州你是不去了?我看帮主这一次所以如此,其中必然有他的道理,燕少侠不妨……”

  燕造奇摇了摇头说道:“黄堂主哪里知道,如果我真的去了的话,大概就麻烦了,改天……”

  燕造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季飞霞与江慧姬说道:“我立即就要兼程赶往昆仑山,把南海飞给千手神君送去,为了免得你们千里跋涉,我看你们不妨到南大哥那儿去等我。不知道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江慧姬小嘴一嘟,正想开口说话,季飞霞一挑双眉,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嫌我们累的话,你尽可以自己走,我跟慧妹妹自然会有地方去,用不着你操心。”

  季飞霞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和语气,实在令人有点难堪。当然,黄慰慈刚才的那几句话,对她多少有点影响。她想,她是燕造奇的未婚妻,他俩中间多了个慧妹妹已够烦人了,而今又冒出两个女侠,谁知又会生出什么枝节?燕造奇对季飞霞这种一向把内心感情埋藏得很深的性情,知道得很清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其实,我倒真是一番好意,即使你们跟我一起到了昆仑山,也不能跟我一起上去。”

  燕造奇说话问,季飞霞却把江慧姬拉到了一边,与她轻轻嘀咕了一阵。江慧姬向季飞霞点了点头后,走了过来,向燕造奇说道:“奇哥哥!那么,我现在就跟霞姐姐先走了,你办完事后,可一定得来找我们哪!”

  燕造奇实在摸不透季飞霞到底跟江慧姬说了些什么,他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季飞霞带着江慧姬走了。

  虽然燕造奇本来就不愿她们为了自己的事跟着受跋涉之苦,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江慧姬竟然会自动跟着季飞霞离去,他心中未免稍感意外。

  季飞霞是燕造奇的未婚妻,虽然她始终是冷冰冰的,而且,她曾经对燕造奇说过,她这一生不会嫁给任何人的。但是,那不过是一时的气话。

  这些日子来,她跟着燕造奇天南地北奔波,她对燕造奇仍然没有半点感情吗?当然不。她对燕造奇不但萌生了爱慕之情,而且这种情惑与日俱增。自从和燕造奇朝夕相伴,闯荡江湖,她看出,燕造奇乃一代英杰,他不但武艺高绝,而且侠肝义胆。前些日子,她在南海落水,燕造奇不顾一切地去抢救她,当她被燕造奇从水中拉出,抱在怀中的时候,她感到是那么温暖,她真希望时间不要再走,好让她俩永远那样依偎下去……

  因为她性格孤僻,也因为她曾对燕造奇说过的那样的话,再加上两次剑伤无辜的燕造奇,因此,她纵有满腹话语也羞于启齿,她只能把那倾慕之情压制在心中,表面上丝毫不露出一点形迹。

  当然,这是痛苦的,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一个慈父离世孤苦无依的少女,就更加痛苦万分。她是多么渴望公开地去爱心上人并且也被心上人热烈地爱啊!然而,客观情势,使行她无法宣泄这份感情。本来她可以名正言顺,不避干系地去爱她心上的人。可她却无法去表示。她心里充满着矛盾与忧愁。当她看到江慧姬跟燕造奇那么亲近,而且大有越发展越亲近的可能时,她的心里总有一种失落感。幸好她也喜欢江慧姬,而且暗中对江慧姬有过承诺,但是,她又怎么会愿意再有人加在他们中间?

  今天,突然听到黄慰慈这么一说,她内心已起了一阵莫名的激荡,她不由暗中打算着,何不乘此机会到杭州去看看,那个找燕造奇的少女与中年妇人到底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她跟江慧姬一说,江慧姬也不禁产生了好奇之心,当然,好奇心中还掺杂着莫名的妒意。于是,她决定跟着她的霞姐姐走一走杭州,探其究竟。

  燕造奇目送着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长长地吐了口气,他转身对黄慰慈一抱拳说道:“黄堂主!小弟本应去拜访南大哥。但我去昆仑山乃是奉师父之命,不能违逆。等把昆仑山的事情办完之后,再去拜望黄堂主、南大哥及各位弟兄!”

  飞云七剑黄慰慈望了燕造奇一眼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愿你善自保重,前途如意。”

  寒风怒吼,白雪飞扬。

  虽是初冬,横亘于新疆边缘的昆仑山脉的四周,早已笼罩在一片银色的白雪之中。

  刺骨的寒风,卷起漫天的雪末,更使得空气中增添了几分令人难耐的寒气。

  在漫天飘飞的大雪中,奔行着一条人影。他衣着单薄,身上沾满了雪花,在这奇寒的空气中却未显出半点寒冷之态。

  他步履轻快,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奔行着,非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竟连年片雪花都没有带起。可见,他的内外功夫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个冒雪急行,英俊不凡的少年,正是带着一对珍贵的南海飞鱼,日夜兼程赶至昆仑山的燕造奇。

  为了这一对南海飞鱼,一路之上,他确实费了不少的心机。如今,他将百渔老人给他的,那个装着南海飞鱼的袋子放在怀中,以高绝的内功,保持着水的温暖,免得袋中的鱼被冻死而前功尽弃。

  他缓缓地停住了身形,吐了口白气,不放心地从怀中摸出了那个透明的袋子,向水中的南海飞鱼望了几眼之后,面上露出了微笑,又赶紧把那个袋子塞回了怀中。

  他向四面略一打量之后,抬头看了看那高不见顶,沉静地耸立在白雪之中的昆仑山,晃动身形,就欲往山上奔去。

  然而,就在此时,寒风中传过来一阵声响。

  他心中暗自忖道:“在这种荒野之问,在这寒冷的天气中,除了我燕造奇不得不来之外,还会有人来昆仑山吗?”

  燕造奇思忖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隐约传至,紧跟着,一匹健壮的黑马,掀起了地上的雪花,飞驰而至。砰然一声,马上的人栽了下来,在雪地上一连滚了几滚,再也不见动弹。那匹黑马却带着一声长嘶,冲出去二三丈远,才缓缓停住。

  天气虽然十分寒冷,那匹黑马却是满身汗水,连连吐着白气。

  燕造奇再不犹豫,身形一晃,已飞身飘落在那个骑士的身旁。

  燕造奇定睛一看,脸色突然一变,双眉紧紧地蹙起,心中泛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跌落在雪地之上的,竟然是黑衣帮的现任外香堂堂主,飞云七剑黄慰慈。

  黄慰慈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头上紧缠着绷带,血迹殷红,左手竟然齐腕被削断。

  燕造奇急忙俯身下去,将身体已经半僵硬了的黄慰慈扶起,为他推宫拿脉,以自己的内家真力,透大黄慰慈的体中,为他补气运血。

  慢慢地,黄慰慈冰冷的躯体上,已透出了一丝暖意,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燕造奇怀里,他嘴上挂起了一丝微笑,那是痛苦的,又似欣慰的……

  他的气息十分微弱,而且是越喘越急了……

  他的两道目光,木然地盯在燕造奇脸上看了半晌,眼中突然冒出了两粒泪珠……

  黄慰慈的神态,使得燕造奇更肯定了他那种不详的预感,他的心跳加快了,他的呼吸沉重了,然而他仍然强自镇定着,轻轻地向黄慰慈问道:“黄堂主,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慰慈两眼缓缓一闭,两粒泪珠顺着腮上淌下,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虽然轻微,却带出了痛心至极的感情。

  他喘了一口气后,面色惨然地说道:“燕少侠!我总……总算又找到你了!”

  黄慰慈说话的声音十分细弱,而且,显得十分吃力,说话间,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上下牙齿不停地敲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飞云七剑黄慰慈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险,非但为黑衣帮立下汗马功劳,在江湖武林中,又何尝不是一条叫得响的汉子?今天见了燕造奇却显得那么凄惨,而且,连不轻流的英雄泪也无法自制地淌了下来。

  黄慰慈喘了一阵,干咳了几声后,又断断续续地说道:“龙头帮主一……家,都……都死了,咱们的黑衣帮……也……也给人家挑了……”

  这突然而来的噩耗,象晴天霹雳似的,燕造奇但觉脑中轰然一声,面色骤然惨变。

  一时之间,他暴瞪着双眼,张口结舌的,那里还说得出半句话。然而,他心中却大声的叫道:“什么!南大哥一家,还有他们数代苦心经营的黑衣帮,竟然完全给人毁了,这……这是不可能的呀!”

  但是,身受重伤的飞云七剑黄慰慈,挣扎着把事实告诉了他。

  原来在与燕造奇分手之后,黄慰慈立即带着手下的几个帮众回去复命。谁知道,沿途之上,只见他们黑衣帮的分舵竟然全被人家挑了。

  黄慰慈大惊之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了长安城外的翠屏居中。然而,翠屏居已成了一片焦土,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而倒塌的屋宇中,放眼望去,尽是缺脚断臂,少头没脑或者遍体焦黑的尸体。

  飞云七剑黄慰慈不禁更加惊异了,他实在想不透,到底是哪一批人,有这份力量,把他们黑衣帮弄得如此之惨?

  悲痛之余,他飞骑兼程,赶回湖南雪峰山中黑衣帮的总舵,他想,黑衣帮的龙头帮主必然已回总舵去了。

  然而,当他赶到黑衣帮总舵之时,但见规模宏伟占地二里宽广的总舵已成了一片人海。但闻叱喝之声,惨呼之声,尖锐刺耳的怪笑声,交织成一片。满天的大小蝙蝠凌空飞舞,满地的尸骸七横八竖,血水到处渗流着……真是风云变色,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悲惨之象,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