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有什么用?既然活着,还是得自在一些比较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强行束缚自己。”
“你说的对,但愿你也永远如自己所说的这样,自由自在的,没有任何束缚。”
刘玉瑶听后莞尔一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也想通了,太子固然是自己所恋,但她更恋天地广袤,若为一人而将自己困于囚笼,她不甘。
若能两者兼得,那她恐怕才会心满意足吧。
小二陆陆续续的将饭菜送了上来,唱完小曲的名伶走下台面向各桌收取赏钱,有钱的给上几文,没钱的也就挥挥手打发了。
在这里吃饭的大多数都是些贩夫走卒,自己做点生意赚点小钱也不容易,来吃顿饭,听不懂她们唱的什么,还要破费打赏,自然大多数人都不乐意。
但走到李衡和刘玉瑶的这桌时,那位有钱的王爷直接掏出了五两的银锭子放在二人的手上。
五两不算多,但肯给的人却不多,二人自然感恩戴德的说着谢话。
刘玉瑶歪头看着她二人说道:“你们吃过饭了吗?”
唱歌的那个屈膝答道:“不曾。”
“那你们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吧,反正点了这么多菜也吃不完。”
二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还是唱歌的答话:“多谢这位小姐,我姐妹二人还打算再唱一场,吃了饭难免中气不足。”
“哦——”刘玉瑶表示了然,重重点头说道:“那就算了,不过你们能唱一出《送子从军》吗?我喜欢听这个。”
“可以的。”
她听了不禁拍手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李衡,你还有银子吗?再给个辛苦费吧。”
“好。”李衡微微一笑,从钱袋里又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送到两位女子的手上。
“多谢公子和小姐,我姐妹二人祝公子小姐白头到老,举案齐眉!”
这话听在李衡的耳朵里不禁觉得有点脸红心跳,悄悄扭头看了刘玉瑶一眼,本以为她会分辨什么,却见她哈哈大笑道“借你们吉言了,不过看你们打扮,可是京外银大班的人?”
“姑娘好见识,我们确实是银大班出来的,这次趁着过年,打算来赚点散碎银子,却不想一出来就遇到贵人了。”
“贵人算不上,我二人听了你们唱曲,给银子也是天经地义。”
二人又是千恩万谢的回去了,站在台上轻轻奏乐,唱了一处感天动地的《送子从军》。
李衡看着一边吃饭一遍叫好的刘玉瑶,眸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的见识。”
“那是自然。”她也哼了一声自鸣得意起来:“在这宫外我混的估计比你都好,可谓是如鱼得水!偏偏在宫里就成了说多错多,做多错多的一个人!”
李衡知道她又想起中宫给的为难了,也不禁尴尬的在鼻子上摸了一下说道:“虽说这首小曲是你随意点的,但听上去真的不错。”
刘玉瑶冲他眨眼,狡黠一笑:“你看出来了?我请她们吃饭,她们不敢,我想多给点银子,又怕她们不高兴,也就只能点小曲,再让你给赏银了,回去我还你!”
“那倒不必,我手上也不缺这几个银子。”李衡也随之笑了起来。
刘玉瑶吐吐舌头,转而又问他道:“晚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刘玉瑶神秘一笑,笑而不语,夹了一块肉放在他面前的碗里。
后者看她如此,也没心思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觉得面前这块肉有点不舍得吃了。
出了酒楼,小女人才神神秘秘的将他拉到酒楼后面的那条渭水边,指着河边卖花灯卖打盹的老人说道:“我还想着等晚上跟你一起放河灯呢!”
李衡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微妙的悸动,然而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反应过来,又听刘玉瑶补充了一句说道:“可晚上你还得早点回去吧?看来没办法放河灯了。”
不,他宁愿抗旨,陪她放河灯……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就这么放下一切,陪她每日行走在市井街坊间,听她讲那些江湖上的大事小事,听她侃侃而谈的说着街头小贩,卖的东西。
陪她吃她喜欢吃的东西,陪她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就这么放弃一切,李彻做不到,他李衡完全可以做得到。
就在他打算说出来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你放弃一切没关系,顶多会让母后失望之极,但是,眼前这个人呢?
她如果放弃一切,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会是更可怕的宫规。
宫规,她唯一所惧怕的东西。
“不如……现在放吧。”他笑着提议。
公子如玉,长身而立于渭水河畔,一边看着面前之人,一边对面前女子露出绝美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人迷醉其中,当然,连刘玉瑶也不能避免,她也鬼使神差的点头说道:“好!好啊!”
两人一起走过去叫醒了老大爷,买了两盏河灯。
卖河灯的老人家还在纳闷,这大白天的,青天白日,放河灯能看得见吗。
水面波纹平静,在深冬之中,看似宛如一条死水。
但是因为水面无冰,所以看得出这水是流动的活水。
午后的阳光灿烂多彩,不少人凭栏而望,看到河边两个要放河灯的人,都觉得新鲜。
河灯上分别载着一小节蜡烛,用火折子点燃,果然看不出火光窜动,一点不似夜晚那般晶亮。
看着手上小小一个河灯,刘玉瑶沉默了。
李衡也端详着自己手上的河灯,转而问她道:“要不要写点什么字?我常见到有人在上面写字不是吗?”
刘玉瑶想了一下却摇头道:“我没什么要写的。”
“那……你在想什么?”
“我……”她不肯说,只是将手上的河灯放在河里,一边让河灯飘远。
李衡也随之将自己手上的河灯放进水中,只听耳边传来刘玉瑶的声音道:“李彻不是走的水陆吗,他能看到我的河灯吗?”
男人慢慢攥紧了手上的拳头说道:“不知道……”
“估计不能吧,这是纸做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湿透,就会消失不见。”
“嗯。”李衡这一点表示非常赞同。
二人在河边蹲了一会就离开了,这一次去的地方很有目的性,正是刘玉瑶最喜欢的蜜源祥糕点铺子,买了一堆糕点出来,店里的伙计才有点纳闷。
“刚才来的是太子妃吧?”
“有点像……但太子妃又没去刘家省亲怎么会在宫外?”
“就是!难道太子妃身边的那个是太子?”
“我看啊,一定是长的像的人!一定是!嘿嘿,谁让咱们的点心好吃有名呢,太子妃的最爱啊!”
“就是,就是!”
相对于刘玉瑶在宫外逍遥快活,东宫的一群人差点要急疯了,眼看都半下午了,也没听到动静说人回来了。
焦嬷嬷在园子里走来走去,不停的双手合十,乞求老天提醒提醒那二人赶紧回来。
“嬷嬷你担心也没用,洛清王还要提前跟礼部商议祭祀事宜,一定会赶回来的。”
“但愿吧……”听到寻芳的话焦嬷嬷又唉声叹气起来:“可我怕的是他们俩会出什么问题……”
“不会的,能有什么问题。”寻芳继续安慰她。
焦嬷嬷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不远处的太子寝室发出了开门的声音。
本来太子要回来的,所以那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平日也没派人守着,这门怎么就忽然开了呢。
焦嬷嬷和寻芳一同回头看去,只见一高大挺拔的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正站在门口。
他的脸恍如刀刻一般,五官立体鲜明,因是典型漆黑凤眸,看向别人的时候既流露出他的几分勾魂摄魄的姿态。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似乎只是才起床一般,随性,淡然,倒是把不远处的另外两个人给看愣了。
从房间里出来的人皱着眉头左顾右盼了一圈,看到焦嬷嬷和寻芳站在不远处,便高声叫道:“嬷嬷,给本太子更衣,着人烧个碳。”
焦嬷嬷一个激灵,转而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哎呦一声痛叫出声,眼里还含着泪就对身边的人说道:“我是不是做梦的啊?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寻芳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真的吧……”
李彻又是剑眉一挑,高声叫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
焦嬷嬷赶紧挪动着肥硕的身子向他跑了过去,寻芳也不敢怠慢,着人取碳,因为烧好还要一段时间,索性将刘玉瑶房里的炭炉子给搬过去了,一时间内室暖烘烘的,热气蒸人。
李彻回来了,不知是从哪里回来的,穿的外裳上面群都站着灰尘,似乎才在地上爬过一样。
焦嬷嬷赶紧找出他的外袍来给他穿上,又穿了薄薄的夹袄,继而又问他道:“殿下……您,您要穿什么外裳?”
“本太子的那件金丝七彩绣的朝服呢?”
焦嬷嬷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那是太子年年参加祭祖所穿的衣裳,因为他向来注重外表和衣着,所以那件衣裳脏了,破了也不修补清洗,直接让针工局做了新的。
焦嬷嬷眉开眼笑:“还好奴婢让针工局做了新的,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