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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孩儿》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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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侠正要答话,忽听陆连芳刚说得一个“我”字,没了下文,原来三不知也被人点了哑穴。众目之下,并未见有一人近身,不知如何被人点中,当时一阵大乱。

  内中只元发现陆连芳正指手画脚之际,相隔第三桌上有一瘦矮老人手指微动,心中明白,意欲就便与双侠亲近,忙走过去笑道:“小弟虽未看清这两人如何被人点中,许是哪位前辈高人听他们话大欺人,用神沙手法点中的吧?二位兄台虽然素昧平生,大名久仰,将他解开再说如何?”

  双侠惊道:“这飞沙打穴,粒米穿金的绝技,当世除天门三老外,连家师共只三人,倒有两位不曾见过。照此说来,打的定是羊车穴。兄台想也高手,我虽不会,解法尚知一二,你我各解一人如何?”

  说完,大吕把手一拱。元知他成心要自己露脸,也拱手道一声“请”,双双伸手,朝两贼脊骨上伸二指一捏。二贼同声怪叫,当时醒转。众人又是一阵大乱,台上也早停住。

  佟元亮恰陪两个新来能手饭后游山玩月,闻报大怒,立即传令赶来。佟元亮进门,见元已将人解开,正和双侠叙谈,越发不是意思。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同来恶道清风道长人甚阴险,恐其不照预计行事,先就发难,暗中扯了他一把。佟元亮会意,强捺怒火,手朝三人一拱,道声“多谢”,便纵上台去。被点两人带愧交代两句,闪向一旁。

  佟元亮到了台上,二次拿手一拱,笑道:“后日家父七旬正寿,本来不想举动,后经亲友门人力劝,家父也因人生七十古来稀,江湖上的朋友有好结果的甚少,自从金盆洗手,隐居纳福,直到如今,始终过着太平安乐日子,便小弟不才,蒙各地高亲贵友、水旱英雄照应抬爱,也创了一点小基业,养活不少苦朋友。因而想起江湖上朋友结局不好,多半由于互争意气,以致身败名裂。虽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实与江湖义气有违。

  自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意欲借着家父寿日,请天下英雄来此赴会,借着三杯薄酒,与平日有过节的朋友释嫌修好,以全江湖义气。一面请各位嘉宾随意上台施展本领,使那无知之辈开眼长点见识。真要双方有仇不能化解,也请就此一会,一对一分个高下,不论胜败,当场揭开,从此不许循环报复,否则便由愚父子与到场诸位老少英雄、仁兄仁弟群起而攻,过这三天,不许江湖上再有仇杀之事。万一有什争执,也由英雄会到场人出来公断。

  本定后日举行,适才清风道长、铁指禅师席间谈说此会用意固好,但是拳脚刀枪无眼,寿日乃是喜事,万一伤亡太多,岂不扫兴?本想今夜提前开会,又恐在下交游不广,以及闻名未见、住址不明、无法下帖的各位高人奇士驾临稍晚,正在为难。适才接报,本山有两位来宾被人无故点穴,今日还有几位素昧平生的来宾也似有心赐教而来。既然赏脸,自然不便有违雅意,不过以武会友,来者是客,会期只管提前,仍请诸位按照原议单打独斗,胜者为强。在下本有对头,因是主人,不得不让来宾先上。除非有人定要当时赐教,那是无法,否则就先请别位登场了。”

  元早就跃跃欲试,听完正要起立,吕氏双侠暗中止住,缓得一缓。忽有一个大汉纵上台去,笑道:“在下姜飞熊,为了小徒前日冒犯虎威,久欲拜山请教。因往外省访友未回,日前回到江西,蒙山主赏脸,赐我一封柬帖,星夜赶来,与老山主拜寿,就便领教。自来开场没好戏,身有要事难于久留,随便山主赐教几招。今日不能讨得公道,在下学艺不精,死而无怨。万一保得残生,回家抱孩子,也好早作打算。”

  姜飞熊原是北省有名镖头,今春徒弟保了一趟镖被小贼夺去,等到由外赶回得知此事,正要寻来,忽接小贼请帖,忿怒交加,特意来此拼命。到后一看,见贼党中颇有几个能手,惟恐不胜,势成骑虎,心想小贼比那一僧一道好斗,意欲拼他一下,如被打败,便回去变卖田产赔还客人,由此隐姓埋名永不出世。人本豪爽梗直,身又高大,声如洪钟,看去甚是威武。

  小贼本意当日对头甚多,无端来了一个徐元,当众丢人,颜面难堪,欲借独门暗器找回场面,先将元打倒。说完斜视台下元,正在冷笑,准备先让两场,然后出场,指名要元上台比斗,不料姜飞熊纵上台来。方要答活,台下忽又纵起一人,先朝双方把手一挡,说道:“老山主会规最是公平,无论多大本领的人,至多每人只比三场,以免车轮战法的流弊。我知今日上门生事的人甚多,如若挨个动手,便是天神也无此长力。姜朋友说开场没好戏,实在有理。我杨老幺虽然不才,与山主交好多年,也还能代作一分半分主意。凭我手中一枝蛇矛,想代山主和姜朋友见个高下。胜了不说,如若打败,我代主人赔镖如何?”

  小贼知杨老幺乃长江有名水寇,武功甚好,心想今日强敌甚多,一齐指名索战也实讨厌,随口笑答道:“镖银小事,当初原因姜镖头手下欺人大甚,一时误会。既承光降,便不上台赐教,会后也必发还。杨兄既愿代小弟向姜朋友领教,遵命就是。”

  姜飞熊听出杨老幺语带讥刺,神态凶横,心中气愤,闻言拔下金背虎头刀,自去下首站定,“怀中抱月”,把手一拱,说一声“请”,杨老幺见他神态激昂,连名姓也不问便亮刀相待,不说自己无礼在先,反倒冷笑喝道:“姓姜的认得我杨老幺么?”

  姜飞熊道:“在下走动江湖二十多年,连闻名带见面的老少英雄、高人奇士也实不少,对于阁下还望恕我见识不广,耳生眼拙。姜某镖行饭已然吃伤,胜败就这一天。不必多言,发招吧。”

  杨老么最是手黑心刁,动手时照例借着说话,引逗对方分神发怒,冷不防乘机暗算。一见对方说话无礼,口喝得一个“好”字,手中亮银点钢蛇矛早纵身刺到。

  姜飞熊久经大敌,遥望老贼四手天王佟越已由一伙贼党众星捧月拥了出来,在主位上坐定,小贼正赶过去。暗忖:“半生英名,成败在此一举,不乘头一阵占了上风将镖讨下,一起混战,就老贼父子瓦解,起镖也是麻烦。”

  口中发话,主意早已打好,一见矛到,单臂横刀往下一扫。杨老幺以为敌人不知他这一矛虚实兼用,刚往回抽,打算让刀挡空,再用“金鸡乱点头”,照敌人上三路扎去。不料对方刀沉力猛,疾如风雨,早看出他有此一着,刀只微微往下一扫,看去势猛,等对方矛尖往回一撤,早就反腕一刀背向上架去,未容敌人二次抽矛,单臂往上一振,喝一声:“开!”

  杨老幺见敌人这把刀如同粘在矛上一般,便知不妙,心方一惊,猛觉手臂酸麻,矛被荡开老远,忙即往后纵退时,敌人的刀已顺矛杆滑下,朝左肩斫来。心里一慌,想逃无及,姜飞熊手中刀往前一送,一下刺中左腿,抬腿一脚踢倒在地。

  姜飞熊将杨老么砍翻后,径去台前,抱刀拱手说道:“佟山主,在下蒙杨朋友相让,可还有什赐教么?”

  话未说完,一贼已由侧面飞上,见面喝道:“姓姜的不用发狂!你那区区镖银,谁还放在眼内?现在就发传牌,命人与你送去。只是我吴泰不才,还要和你走上几招,你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