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⑤》第二一九回 弭祸无形采薇僧岷山施佛法 除恶务尽朱矮叟灌口显神通(2)
我国和乙道友颇为交好,恐他日后见怪,未免为难。家师说是无妨,我们并不破他的法,只不过给天痴上人一个面子。并且师弟阿童也奉师命将到,因他年来虽说精进,功候还差,还须我先为布置,令其坐守,始能如法施为;否则易被乙道友看破,反而不妙。师父并说,两老怪已经回山,此时无须回去,等布置完竣,小师弟一到,指示完了机宜,由他去向天痴老儿买好,我可径来此问与诸位道友相聚。同时把那年家师所赐牟尼珠用法传授英琼,以助她通行火宅。静等三日过去,众弟子分别传授完了法术,通行火宅、十三限之后,阿童到来告知乙道友和天痴师徒斗法如何情形,再行相机行事好了。”
妙一真人大喜道:“此次我因乙道友与天痴老儿有隙,不曾往铜椰岛下请束。家师仙敕虽有力双方和解之命,但是双方都是古怪脾气。乙道友和我交厚,或能曲从;天痴的话,却是难说,既要挟持得住,又要对彼有恩。他那阵法玄妙无穷,到时至少须有十三位法力高强的人,表面设词谦恭,一上去就必须先将他那九宫阵位把住,使知厉害,若不听劝告,徒自受辱。然后再动以情面,方能迫使就范。但他虽是散仙,修炼了这多年已近不死之身。此事只暗中点到为止,处处须要给他留地步,一毫鲁莽不得。表面要若无其事,越从容越好。想来想去,愚夫妇和大师兄以及白、朱、玉清三位道友,还有元元、餐霞、白云、佟、李五位师兄弟,可以各当一面。中央三元阵位尚无人制,连同杨道友,还差两人。三位道友来得再好没有,这样正好匀出我来,可去向天痴道友从容答话,岂非妙极?我等虽有准备,这事却迟不得,何况又是应有之劫,全凭人力挽救。如非传授弟子道法,另有时日,不敢改动,真想现在便开始传授,只等小神僧一到,立即起身赶往,方算万全呢。”
妙一夫人道:“昔年恩师为免此亘古未有浩劫,曾拜绿章,通诚默祷,哀告苍灵四十九日,并为三辈门人许下三千万善功宏愿。如非你精诚感格,自发宏誓,代肩重任,也许恩师飞升,还须多延好些年岁。日前拜读仙敕,分明业已感格天心,将此未有凶灾化为祥和,还要多虑则甚?”
妙一真人道:“话虽如此,毕竟事关重大。浩劫虽然十九可免,照玉敕语气,到时仍要应典。成功与否,全在当时应变措施如何,稍失机宜,不堪设想。如不等双方发动,事前消弭,虽然暂时无事,迟早仍是巨灾,非把人力尽到一发千钧,不能算数。不特本派兴衰,系此一举,还有无量数生灵在内,哪能不自警惕谨慎呢!假使不是这样,以我们全体同门师兄弟以及诸位道友的法力和乙道友的交情,预为弭祸之谋,并不是办不到,何必要费此大事,战战兢兢,如临如履呢!只因那地底万年郁积阴火,不经乙道友冒险深入,运用玄功,给它泄去一半,异日终是祸根。所以非要事前算准,到得恰是时候不可。”
元元大师笑道:“这场浩劫已在数中,却能避免,固由于恩师精诚感召,天心仁爱,也于此可以窥见。只是乙道友和天痴上人各以一朝之忿,不惜酿此空前无边浩劫,功过该如何说呢?”
玄真子道:“他二人为应劫而生,自然与之同尽。即凭本身法力,当时能够脱难,他年末劫临头,孽重者,魔头愈重,受报也更烈。但到紧要关头,居然弃嫌捐恨,放下屠刀。二人均是修道之士,本不应动此嗔念。虽不一定有功,罪过总可抵消。一定要问是否因此转祸为福,那就要看乙道友彼时心意如何了。”
妙一真人素爱英琼,见李宁到来,便要传声相唤。李宁道:“小女点点年纪,蒙大师厚恩收录,又蒙诸位师长前辈逾格垂青,机缘遇合,般般凑巧,得有今日,已是非分之获。此次过那火宅严关,以她道力,本难渡过,又蒙恩师大发慈悲,命大师兄来此传授佛门定珠至宝,予以成全。小女年幼无知,那晓天高地厚,如使前知,异日难免过恃师恩,遇事率易。贫僧意欲到时再行唤来,使她稍知戒惧。夫人以为如何?”
妙一夫人还未答言,采薇僧朱由穆笑道:“师弟太不知其女之美了。可知三教门下,俱重忠孝。久闻令爱至性过人,即此一端,已足致身仙域。何况又是生有自来,质禀缘福,般般深厚,所以到处都得前辈师长怜爱提携。你当她那许多仙缘遇合,俱都由于幸致的吗?昨日我来,便想见她,因值开府事忙,众弟子各有职司,只远远在众人丛中看了一眼三英二云,果然以她独秀。至于煞气稍重,此是群邪劫数该终,上天假手诛戮,与她何干?路上你和我说,防她成就不易,日后骄妄,意欲先不与见,俟她过关之时,和我暗随身后,使她多受苦难,不到真正紧要关头,不传授定珠用法。
我已和你说过无须,少年人不免矜夸自大,我初成道时,还在恩师门下,尚且如此,何况此女。你如以为此女定力坚固,想借此一关,试她功行,尚还可以,否则大可不必。峨眉教规初创之际,不宜自我作俑,使别的弟子看出师长偏私。况且此女至孝,与其借着火宅一关去磨练她,转不如你以慈父之诚,多加训勉,使其听从。否则爱女性情刚烈,单凭这一关磨折,保不住事过境迁,置诸脑后。你在用心思,还令爱女多受活罪,这是何苦?至于你因恩师行时之言,心存戒惧,这个无妨。好在我已向恩师服输下山,尚有数十年的耽搁。侄女的事,全有我作后援,一遇凶危,我必赶到,决不使你操心,有扰静修如何?”
李宁素最敬服师兄,不敢再说,欣谢领命。
妙一夫人也说:“左右二元两洞设施,俱是恩师遗留,经大师兄和外子如法布置,通行非易。并且洞中千年瞬息,变幻无穷,临时传授,万一遗误,有负老禅师厚望,还是先传为好。”
朱由穆道:“那牟尼珠乃恩师昔年炼来降魔的佛门定珠,传授容易,只有六字真言和两个偈印,当时一学就会,倒不至于误事。我们暗中随行,却是不便。”
姜雪君笑道:“乙真人之事,本没有我,被你和李道友强约了来。适逢其会,也是想借此暗助一人。你这一说,把我来意也打消了。不知此珠能借别人一用吗?”
朱由穆道:“虽然未始不可,但和英琼交厚的同门必多,此端一开,难保不效尤,岂不为难?”
姜雪君微愠道:“这两处严关,就如此难过吗?”
朱由穆哈哈笑道:“雪妹,你已转劫的人,不久便要飞升灵空仙域,怎还是昔年你我相对时故态?此人是谁?不假定珠之力,你我保她过去,俱非难事。只是这里众弟子何人该当首次下山,匣中玉敕早有前定,勉强不得。并非任性的事,还是先问掌教主人一声,免得爱之,适以误之。”
姜雪君笑答:“这层我早晓得,不劳费心。”
妙一夫人知道姜雪君说的是廉红药,接口笑道:“廉红药久在令师门下,又承道友时加教益,根器功力俱是上等,便道友不为之助,也在下山之列。现连英琼与她一齐唤来,即请三位道友赐教好了。”
随即传声呼唤二女。姜雪君笑答道:“我因此女身世可怜,志行高洁,只惜她根骨比英、云诸弟子稍逊,惟恐异日成就艰难,意欲代向掌教乞恩,准其下山修积,侥幸名列仙敕,赐恩培植,幸何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