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⑤》第二一回 闭户读丹经明霞丽霄开紫府 飞光摇壁月朵云如雪下瑶池(5)
颠仙道:“是司太虚么?这位道友近来实已痛改前非。来时曾见他和白、朱二老在仁云亭内聚谈,好似商量甚事。匆匆相见,我正要走,朱道友将我唤住,令转告诸位道友,说他和司道友要往本洞上面去办一事,办完即陪司道友同来。说罢,三人一同隐形飞去,因和诸位道友相见问话,还未顾得说呢。”
众人闻言,料知前洞必有事故发生。妙一夫人方想命人去唤仁云亭值班的门人来问,随见岳雯进洞禀告,说二老在上面用千里传音,命岳雯寻到南海双童,少时前往上洞门外候命,去时踪迹务必隐秘。并令告知妙一夫人,说神驼乙真人到时,曾将由洞顶到下面的山石一齐打通,为仙府添一美景。后来虽经大师伯用仙法暂时隐去,真正厉害的对头仍不免看破,正日无妨,期前却须留意,以防妖人混入。还说以后来客更多,哪一派人都有,不能一律往太元洞内延款。最好将仙籁顶附近两处石洞收拾出来,专备那些心存叵测的异派中人栖息。太元本洞也用仙法另开出两个门户出入,以分宾主。各位道友也可自在游戏,各自结伴分居,无须都聚一室。说罢,拜辞走出,去寻南海双童。不提。
乙休笑道:“两个矮子话倒不差,只是齐道友和我们商议时,他们没在此,没有听见罢了。”
妙一夫人道:“此次开府,不知多少阻难,如非诸位道友前辈鼎力相助,事情正难意料呢。事虽议定,还是乘着外人一个未来,早些准备为是,省得他们来了,看出我们先有厚薄之分,多生恶感。”
乙休笑道:“这些旁门中的蠢物,谁还怕他不成?如说歧视,我先不住此洞,径去仙籁顶小洞穴内栖身好了。”
妙一夫人道:“那洞高只容人,大才方丈,地甚狭隘,如何可容仙屐?”
乙休笑道:“那洞虽小,位居半崖腰上,独具松石之胜,飞瀑流泉,映带左右。尤其洞外那块磐石和两个石墩,恰似天生成供我下棋之用,既可拉了令高足们据石对弃,又可就便照看我新辟出来的通路,免被妖人混进,朱矮子说我冒失。”
百禽道人公冶黄道:“乙道友说得极是。我就知道有好些异派能手,特意在期前两三日赶来,相机作怪。他以客礼而来,不是公然反面,主人自不便和他明斗。既有诸高明之士在此,乐得装作不知。由诸位来客各自认定来人,分别相机应付。主人不动一点声色将他打发,并还显得岳负海涵,大度包容,岂非极妙?依我看,仙府美景甚多,行止坐卧无地不宜,几天工夫,何必要甚栖息之所?简直主人无须作陪周旋,这里只作为来宾初到,与主人相见之地。不论来人长幼辈分,见过主人,便可随意游散。另外再择空旷之处,或是山巅水涯,景物佳处,驱遣六丁,暂时建造出数十处居室,设备整齐,以为这些介乎敌友之间的人们下榻之需,以示我们接待周详,起居安适,免得枭鸾并集,都住在一处。”
众人闻言,齐声赞妙。
白云大师笑道:“这一层,大师兄和掌教师弟已经想到。并且白、朱二位道友带来紫云宫无数神沙,千万间金庭玉宇,弹指即成。只是白、朱二道友送这珍奇神妙的礼物,意在为仙府添一奇景,准备到时故作惊人之笔,不欲事先泄漏,更不愿给对头们住那么华美精妙的楼阁。本洞石室不下数百间,足敷应用。又因来宾不论何派,均是道术之士,稍有掩饰,便被识破,反而贻笑,弄巧成拙。既备下这好屋宇,一切几榻陈设均须相配,才显出仙家富贵,气象万千。尽管来宾并不一定真须寝室,一切几榻设备均须一律齐全。屋宇容易,这些东西仓猝间却没处弄去,假的又不能用,也不便以尘世中的俗物充数。借的地方不是没有,无如用的人多是妖邪一流,如何好向人家开口?掌教师弟连日谨慎虔诚,一意准备开读先师法谕,主持根本大计,把此事视为寻常。好在洞中设备已早齐全,未以为念,把款待来宾居处,由妙一夫人掌管。虽然打算简便一些,就着本洞各石室原有设备款待,因算出有位仙宾来此,锦上添花,尚还未定呢。”
公冶黄便问:“那人是谁?”
妙一夫人道:“我只知凌道友夫妻引来。那日也是因为诸位道友谈起用紫云宫神沙建立楼阁之事,白、朱二老固执不允。偶然占算,刚刚算出一点因由,事由凌道友夫妻而起,内中还有一位未曾见过的道友。忽似有人暗用法力蔽了灵机,心中奇怪。二次运用灵机虔心占算,反似并无其事。我料凌道友也是故作惊人之笔,有意突然其来,到时再行明说,不欲前知,也说不定。”
乙休笑道:“这两矮朋友真个小气,现成露脸的事偏不肯做。五府开辟,到处玉柱金庭,千门万户,仙山宫室不消说了。其前再有人来凑趣,在各风景佳处添上许多琼楼玉字,叫来人开开眼,还可把他们隔开,以示邪正不能并立,真乃快事。不过夫人道法高深,凌花子那点门道,想在千里以外心动神知,将夫人蒙混过去,还办不到。即便是另一位高人,也必适逢其会,不能久隐。我们何不再同占算,看是什么来路?”
妙一夫人前日算过之后,便值仙宾云集,忙于接待,无暇及此。这时谈到,也觉凌浑夫妻法力未必胜过自己。说完了话,早在默运玄功,暗中推算,闻言含笑点头。约有半盏茶时,忽笑道:“凌道友夫妻已同诸位道友快起身来了。”
乙休也笑道:“我说夫人前日乃是适逢其会如何?如是来人的师父还差不多,眼前诸位如何能有那么高深的法力?”
嫔姆也笑道,“足见主人盛德感召,连这位闭宫千年,永不和人来往的老前辈都肯破例,命门下两辈弟子来作不速之客,参与盛典,并且来得恰是时候。他们到后不久,刚布置完,便是群邪相继登门,正好使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就照乙道友与公冶道友所说行事,分散开来好了。还有一层,适才洞顶来一妖人,已由白、朱二位和司太虚一同打发逐走。余者自称观礼,尚须延揽。由明日起,便要陆续到来,内中虽多能手,好些均不值一击。我意各自量力应付,连众门弟子也可登场,就便历练。但是不到来人真有举动,那怕看出,不可先发,最好无形之中给他一个警戒,仍使礼成而去,使其知畏惧之余,略有愧悔。
我师徒此来,专为应付一人。请在洞中借一净室,子夜以后,便不出面,以防事前警觉。法力高深的诸位道友,也是能不出面,便不出面,最好寓干戈于玉帛,只有暗斗为妙。外人一到,由几位作主人的先在此地相见,略为叙话,便引往新建宾馆去住。此辈鬼蜮成性,多么无耻之事也做得出,因主人相见的一会,难免不闹玄虚。只装不知,无须理会,自有贫道暗中防卫。还有宾馆之中须有人服役,门弟子虽然众多,一则多有职司,二则须防暗算,再者这些妖邪也不配众弟子为之服役。好在凡是接请柬前来的,已有各方友好代陪延款,众弟子全都知晓。这些邪魔外道,由我师徒略施小技,代为料理。只命管理仙厨的人,按着定时,将酒食盛入器皿备用便了。”
妙一夫人等再三称谢。
神驼乙休因百禽道人公冶黄于弈也有同好,便说这里后辈中颇有两个能手。议定以后,便同走出,去寻岳雯觅地对弈去了。
二人走后,郑颠仙径去寻找玉清大师,商量前事。不提。
青囊仙子华瑶崧笑道:“乙真人道法高深,是散仙中有名人物。不料弈棋这等爱法,人之癖嗜,一至于此。”
妙一夫人道:“此老如非结习难移,神仙位业何止于此?他于弈如此痹嗜,还不是好胜之心大重所致?”
顽石大师笑道:“华道友,我还告诉你一个笑话。此次开府,门弟子多有职司。齐道兄一为防备乙道友这几天在外自寻苦恼,万一吃对头用计一激,赶上门去,又蹈前辙。二为这里也实须他,向他力说,开府以前有好些异派妖人扰乱,一干主脑俱要闭洞,参拜行法,白、朱二老照顾不来,非他来此坐镇不可。强约了来,又恐日久不耐。派给岳雯的职司,便是陪他下棋饮酒,对他本人却未明言。他知开府事忙,岳雯又贪图和诸新旧同门相聚,总躲着他。先一二日还不好意思,适才见了岳雯,不觉技痒,终于忍不住,借题发挥。他不知怎的,只爱和岳雯、诸葛警我这两后辈对弈。分明已有了公冶黄作对手,还不时要找岳雯。齐道友神仙也讲世故应酬,岂非可笑之事?”
叶缤笑道:“适见乙道友和妙一夫人俱都玄机奥妙,遇事前知。下棋原是对猜心事,这样高深法力,对手有什么杀着全可算出。棋着前知,胜负早定,下时有什意趣,如此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