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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涯》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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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有三批人经过了农舍,都曾经试图进入歇息或觅食,三批人都不是鹰扬会的人,皆被少女夏冰的人逐走了。

    每一批人都逞强发生冲突,也都被三下两下打得铩羽而走。栖霞幽园的武功,让这些参予争利的人灰头土险。

    破晓时分,小灯笼熄了。

    少女夏冰与梅姨两人,穿了劲装外加薄绸披风,站在农舍的晒谷场上,取代了小灯笼,以吸引鹰扬会的注意。

    那翠蓝色与紫红色的身影,可让三里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们不再暗中跟踪调查,公然现身让仇敌自己找上头来,已表明她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化被动为主动,要以坚强的实力,与鹰扬会大批高手公然了断。

    一条小径从农舍分向南北伸延,是农舍主人的私有道路,横贯自己的田地,是农舍一家老小,与外界往来接触的路径,平时没有陌生人通过。

    夜间经过的四批人,都是从南面循小径接近。

    南面两里外的果林,八表狂生七个人,正在林中歇息,破晓时分仍然不想动身,昨晚太累了,睡下去就不想起来。

    往南或是往北走,决定权在八表狂生。

    穿越北面的竹林,便可看到前面唯一的农舍,也就可以看到翠蓝与紫红的窈窕身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好奇心前往察看。

    找食物,农舍是唯一可以供应的地方。

    栖霞幽园的人,目标是八表狂生。

    双方仅相距两里地,碰头的机会有十之八九。

    她们并不知道南面两里外的情景,反正知道南面必定不断有人接近,除非鹰扬会昨晚已经成功地,搜获了被夺的目标禹秋田,从另一方向走掉了。

    果然吸引好奇的人接近了,但却是从北面来的。

    少女夏冰明亮锐利的目光,首先落在缓步接近的墨绿色婀娜身影上。

    墨绿色的劲装,墨绿色的薄绸披风,掩盖住玲珑的身段,剑系在背上,剑靶云头垂下伪穗也是墨绿色的。

    刚健婀娜中,却流露出傲视尘寰的绝世女性风华。

    “好美的女人!”梅姨不胜羡慕地低呼:“不像是虹剑电梭姓樊的贱妇,她美丽的面庞上上杀气好浓好浓,小冰,小心她!”

    女郎的凤目中,的确透露出无边的杀气,远在百步外,已可感觉出那股凌厉的杀气极为强烈。

    但接近至五十步内,双方已可分辨面貌,女郎眼中的无穷杀气,突然地徐徐消退。

    女郎后面,紧跟着另一个高大的壮汉,头戴草笠,对面只能看到长了泛黄短胡的下颚。

    穿了仆人的两截青袄,挟着一个青布长卷,一看便知是兵刃,非刀即剑。

    两人在小径止步,颇感兴趣地打量晒谷场的梅姨两人。

    “不进来找食物吗?”梅姨冷然问。

    相距十余步,双方戒备的气氛浓厚。

    “已经饱餐了。”女郎的嗓音十分悦耳:“鹰扬会的重要人物,都不曾离开南面一带郊野。”

    “咦!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追错了目标,从东面绕过来的。”女郎说:“宰了几个小人物,知道他们仍在发疯似的八方追逐,我一定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

    “帮助朋友。”

    “哦!你是……”

    “是朋友。”女郎居然嫣然一笑:“再见。”

    梅姨两人愣在当地,心中疑云大起。

    “她像是完全了解我们的底细。”梅姨盯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说:“可能吗?她那善意的微笑,真像朋友,认识的朋友。”

    “我也感到迷惑呀!”少女夏冰秀眉深锁:“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确定不认识她。”

    啸声从西南天际隐隐传来,惊醒了八表狂生七个人,匆匆向啸声传来的方向,撒腿飞奔,忘了昨晚的疲倦。

    八表狂生虽然毫不起劲,但不得不强提精神动身。

    绿衣女郎两人也听到了啸声,脚下一紧。经过果林,八表狂生七个人早就走了个无影无踪。

    鬼使神差错过了,不知是谁的幸运,免去一场血腥杀搏。

    这是一处土丘陵的北坡,野草丛生,疏林散落。

    西面,是、望无际的一线芦苇。

    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芦苇的外面,必定是滚滚浊流的大江,因为可以看到高耸的巨大帆影移动。

    双方主要的人物,终于在这里碰头。

    朝霞满天,将是晴朗的一天。

    祝堡主父子,身边共有十一个人。

    鹰扬会有十四个人,势均力敌。为首的人,正是会主五岳狂鹰狄飞扬,身后是护法黄山邪怪,以及穿道装法服,身红袍的龙虎大法师。妖道身侧,是扮成道姑的缥缈仙子。

    狄会主一群人的后面,是青狮许永泰、白象杨林,和剩余的两神将,其中一神将把昏迷不醒的禹秋田扛在肩上,手握剑准备搏斗。

    大洪山尚义庄的人,如果想把禹秋田交给祝堡主,必须将隔在中间的鹰扬会阵势冲溃,不然免谈。

    昨晚,鹰扬会发动埋伏突袭,三位庄主死了一个黑麒麟,八神将牺牲了六个。

    为了一万两银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侧方,散布着十余名江湖好汉,三两成群似乎各不相关,表现得像是旁观者,也流露出乘机择肥而噬的贪婪者神情。

    其中一人,正是在江宁镇暗算了眼线问出口供,又杀了眼线灭口的残剑孤星戚大川,丢掉十万两皇贡的湖广钦差府,逃亡了的保镖。

    双方都有人不断发出特殊的啸声,紧急召集散布在各地的爪牙赶来,因此都不想操之过急,等人数差不多了再发动袭击。

    祝堡主父子的十一个人,怒形于色,恨意明显。

    但大概有自知之明,这时发动混战,胜算有限,不得不暂时隐忍,等后续赶来的人再作打算。

    “祝堡主,你并不糊涂。”狄会主发话的神情轻松悠闲,镇定的修养可圈可点:“就算把人交给你,半死人一个,对你毫无帮助,一切成空。

    “等本会主问完了口供,本会主以信誉保证,将禹小辈完整无缺地交给你,如何处治他,是你们的事,这点要求不算过份吧?”

    “岂仅是过份?简直是欺人太甚,违反道义的卑劣行为,江湖朋友痛恨的无义勾当。”

    祝堡主咬牙切齿,怒火如焚:“订协议仅有几天,你们就食言背信,不讲道义,硬要禹小狗交给你,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祝某出动所有的朋友,替你搜寻栖霞幽园的人,你答应办完你们的事,立即出动全会弟兄,彻查禹小狗的下落,忠实地完成双方订的协议,言犹在耳,墨渍未干,你们……”

    “阁下,该是你食言背信。”狄会主冷笑:“大洪山尚义山庄这一群混蛋,不是你派到悦来客栈,乘机浑水模鱼夺走的?同盟之间你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因此,最先破坏协议的人是你。”

    “祝某再次郑重告诉你,许庄主决不是祝某的人,他们是自成一格的江湖猎食者,不接受任何人的调派差遣。他们的所作所为,主人是他们自己。你们在江宁镇发生事故之前,祝某根本不知道禹小狗已经来了。”

    “你这是一面之词,哼!”

    “是吗?你同样是一面之词……”

    “好了好了,祝堡主,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理由一箩筐,也挽回不了劣势。”狄会主不愿再理论不休:“你没有必要反脸成仇,一个废人对你毫无用处,把人交给我,问完口供,再把他交给你。”

    “阁下……”’

    “你给我听清了。”狄会主声色俱厉,一字一吐:“你要报的是毁堡之仇,我会让你有零刀碎剐他的机会。禹小狗在天长堡公然侮辱本会的副会主,大大伤害了本会的威信,所以,本会有权拷问他,问出侮辱本会的用意,是否答应由不了你,希望你不要做蠢事。”

    “你不要威胁我,我玄天绝剑是不受任何人恐吓的。你已经逼得祝某无路可走,看来,除了双方放手一拼,已无路好走了。你是英雄吗?”

    “天下的江湖朋友,都尊我五岳狂鹰是英雄中的英雄。”狄会主傲慢地拍拍胸膛:“不像你,你出卖受庇者的可耻行径,已经受到江湖朋友的唾弃鄙视,你玄天绝剑的声誉已经彻底扫地了,你能否认本会主是英雄吗?谁肯听你的?”

    “你如果不敢接受祝某决斗的要求;你的英雄形象大概会成为明日黄花了。”祝堡主拔剑出鞘,脚下沉重,一步步向前迈进:“祝某是当代七大剑窖之一,你五岳狂鹰算老几?这年头,谁都知道道义价值有一定标准,所以你敢冒大,不短,食言背信。同时谁都知道理字看法不同,强者有理,却为大众所公认。”

    “你我的事巳经没有道理好进,那就采用强者有理的方式解决吧!你有胆量面对玄天绝剑吗?有种你就拔剑上吧!”

    龙虎大法师拔出七星宝剑,冷然迎出。

    “你一个丧家之犬,哪配与本会的会主妄言决斗?我可怜你。”龙虎大法师狞笑着说:

    “当代天下七大剑客,全是些无聊人士,茶余饭后选出来消遣的,全是一些钓名沽誉的下三滥,哪配称真正的剑客?”

    “祝施主,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嘿嘿嘿……你知道贫道是谁吧?你只配和我这种善于驱神役鬼的人玩玩,我陪你。”

    “他是龙虎大法师。”远处的青狮许永泰高叫:“小心他的妖术,本庄的人有一半栽在他手中的。”

    黄山邪怪哼了一声,一闪即至。

    “你上,本神将就毙了这姓禹的,大家不要。”扛着禹秋田的高大神将厉声说:“你最好不要忽视本神将的警告,禹小辈生死与本神毫不相干。”

    禹秋田身上有百万珍宝,有十万两贡银。这次你争我夺,名义上是祝堡主报毁堡之仇,而鹰扬会声称雪侮该会威信之耻,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说穿了简单之至:都为了那笔巨大的财宝。

    人如果死了,不但报仇雪恨无望,巨额财宝也将随死而逝,大家落空了,谁也得不到好处。

    黄山邪怪果然不敢妄动,咬牙切齿退出两丈外,虎视眈眈,随时皆有可能扑上撒野。

    投鼠忌器,青狮四个人实力单薄,却是无人敢动的大方,最为安全。

    鹰扬会不但耍防止他们有所行动,还得防备侧方十余名意图不明、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可能乘机浑水摸鱼的江湖好汉。

    那位残剑孤星,就跃然欲动,四个朋友分开在树方,随时皆可发动猛烈的袭击。

    祝堡主心中暗惊,但并不害怕。

    一个剑术通玄,内功火候到家的高手,心神全寄托在剑上,无形中增加定力,对妖术有克制的作用,所谓以神御剑,身外的变化现象难以撼动这种剑术高手。

    他暗惊的是,这个妖道咸镇江湖,道行甚高,他没有克制妖道的把握。

    心神不宁,大事不妙。,

    但他已别无抉择,必须作破釜沉舟一击,狄会主人多势众,一会之主,当然不会亲自与劲敌决斗,自有那些弟兄分忧,他不可能激狄会主冒险和他生死一博。

    剑一升,龙吟乍起。

    龙虎大法师冷冷一笑,七星剑也发出炫目的光华,剑上的七颗星像是妖魅的眼睛,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奇光,足以扰乱对方的心神,似乎每一颗星都是活物。

    双方凝神御剑,逐寸接近,在丈二左右开始移位制造进手的好机,双方都慎重地避免正面强攻;正面强攻不可能发挥神奥剑术的威力,更不可能一击致命。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皆落在两人身上。

    在场的都是行家高手,谁也不想忽略两个绝顶高手的拼搏。

    看一场高手相决,比苦练一年的经验还要丰富些。

    远处传来陶哨声,最先出现的八表狂生纵跃如飞,浑身大汗,总算能及时赶到了。

    均势立即打破,骚动骤发,不知是谁发出动手的叫吼,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向前一涌,刀光剑影飞腾中,互不兼顾,各自为战,斗场大乱。

    如果让八表狂生七个人赶到,加入,鹰扬会便取得绝对优势,这次冲突的胜负,已经决定了,任何人也休想染指禹秋田这位半死的财神爷。

    聪明人必须看破好机,制造可以挥水摸鱼的情势。

    “不可妄动……”狄会主大叫。

    就算鹰扬会的弟兄,忠诚地听从他的指挥,却无法避免怒吼而至的刀山剑海,没有人愿意站着等死,大乱的情势无可遏止。

    肩上扛着禹秋田的神将,刚来得及后退丈外,人影来势如流光,异香扑鼻。

    女道姑到了,不愧称缥缈仙子,身剑合一,划空而至,几乎难辨形影。

    大洪山的神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反应极为迅速,把禹秋田向地下一丢,一脚踢向禹秋田的太阳穴,要一脚踢破禹秋田的脑袋,大家不要。

    鼻中刚分辨出异香不对,已慢了一步,浑身一震,踢出的劲道锐减。

    呃了一声,长剑入体。

    缥缈仙子的双脚,也随剑端在神将的腰背上,向前一蹬,长剑脱体,身形快速疾落,左手向下急伸,一把抓住了禹秋田的腰带。

    糟了,叱声传到;

    “是我的十万两银子……”叱声似天雷狂震,是可怕的,可震昏神智的以声制人绝学,与佛门狮子吼,玄门的夺魄神音具有相同的成力。

    她骇然一震,丢了禹秋田招摇欲倒,仓促间居然能再次洒出袖底的缥缈异香,同时慌乱地踉跄舞剑自卫,并没被叱声完全制住。

    残剑孤星一闪即至,屏住呼吸一脚贴地扫出,把缥缈仙子扫跌出丈外。

    他抓住禹秋田夹在胁下,贴草飞掠一跃两丈,再起跳便冲入一丛矮树,一闪不见。

    随后扑上抢夺的人,从四面八方狂冲而至,乱成一切,暴乱中彼此互相纠缠、碰撞、攻击、自卫……

    等发觉禹秋田已经失踪,众人又立即一哄而散。

    “带定人的是残剑孤星戚大川。”有人高叫。

    已在交手的人,也虚晃一招撤出,人群像被捣破窝的马蜂,追赶残剑孤星不甘人后。

    斗场人去草残,留下了五具尸体等人善后。

    又是一场十分累人的遍野穷搜,人也再次分散,分头搜寻残剑孤星的下落,人人皆志在必得。

    一个时辰后,江边的一座小丘。

    丘西是绵密的芦苇,经常有走私的船只在内隐藏。

    残剑孤星五个人,围住了昏迷不醒的禹秋田。

    对面,是八表狂生、擒龙客、外堂三大堂主之一的九天魔鹰陶天英、缥缈仙子、星主五毒殃神公孙浩。

    这五个人了都是鹰扬会轻功超尘拔俗的高手,也是能紧蹑在残剑孤星身后的人。

    其他的人,包括会主五岳狂鹰,都不知道追往何处去了,也可能被某些人缠住无法分身。

    “戚兄,十万两银子,包在兄弟身上追回。”八表狂生不敢冲上硬抢,来软的:“兄弟保证问口供时,让戚兄在场,如何?”

    “哈哈!没有人能相信贵会的保证。”残剑孤星怪笑:“祝堡主就是相信你们,成了可笑的笨驴大白痴,你的保证免了吧!”

    “威兄,讲讲理分析利害好不好?”八表狂生心中怒极,但神色却从容不迫:“禹小狗如无两种独门解救,死人一个,不但你的十万两贡银泡汤,百万珍宝也永远失踪无处可追了。”

    “哈哈哈!我打算把他带往京都,去找隐身在京都的千面容闻前辈。千面容不但是一代空前绝后的化装容易宗师,使用的毒药更比毒王高明。”

    “那是枉费心机,任何一位用毒宗师,也会老老实实告诉你,毒物千奇百怪,性质各异,没有任何人能完全了解其他名家所使用的毒药性质。毒王不能,千面客不能,你在用十万两银子冒险,冒人财两空的大风险。”

    “戚某愿意冒风险。”

    “是吗?你能平安离开这里吗?”

    “能,一定能。”残剑孤星肯定地保证。

    “高估了你们五个人……”

    “是吗!你们五个人,一比一绝对禁不起咱们全力一击,何况你们不敢置禹小辈的死活于不顾。”

    “兄弟只要缠住你……”

    “在下的朋友,即将从江上来,片刻问轻舟扬帆随风而逝,你能缠得住吗?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丘下的芦苇丛,传出一声大笑,芦叶簌簌而动,钻出七个男女。

    “认得这位丰源栈的东主,四海苍龙武元魁武东主吗?”一名中年人站在芦苇前大声说:“他的船与朋友,都在这附近出没。你在湖广钦差府做税丁,应该知道这条水路上,江上朋友是谁的天下吧!你的朋友不来便罢,来了保证靠不了岸。”

    “戚兄,何必大家伤了和气?”八表狂生继续用软工夫:“千面客爱财如命,多行不义,他决不会看了百万珍宝而不动容;他是黑吃黑的专家。而且,他决不可能解禹小狗所中的毒。

    此至京师需时月余,你知道中毒过久,会有什么变化。消息一传出,谁也不敢保证,沿途会发生些什么意外。”

    “我说过,我愿意冒人财两空的风险。”残剑孤星口气依然强硬,其实心中早虚。

    从江上走的希望,显然微乎其微。

    迢迢数千里远赴京都,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解药如果不对症,十万两银子真的泡汤了。

    目下人数是五比十二,再逃走的机会消失了。

    八表狂生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如非情势紧急,不敢迫狗跳墙,更不愿两败俱伤。

    “戚兄如果不放心。”八表狂生鼓如簧之舌,以优厚的条件相诱:“不但问口供时,成兄可以在场目击,本会也为了表示诚意,先齐具南京宝泉局的十万两官票,给戚兄收执,戚兄何时兑现,悉从尊便,戚兄意下如何?”

    宝泉局的十万两银子官票,即期兑现,末免夸大得离了谱,只有南京的亿万富家,才有这份实力。

    鹰扬会只是一些乌合之众的组合,用尽卑劣手段敛财,本身开支庞大,哪来的十万两银子存在南京宝泉局?

    该会在扬州山门所在地,存在地方钱庄的钱,决不会多于一万两银子。

    那时,不论是官营的宝泉局;或者私营的钱庄,都是先必须缴交银子,再加上一成的所谓火耗厘金,局与庄才开具凭票即付的官票或庄票,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找张纸,自己开票的。

    火耗厘金一成,是相当惊人的,因为银子需要改铸,就有杂质残渣消耗。即使缴的是官银不需改铸,火耗厘金照收不误。

    因此,当时的大商户或地方官向朝廷教交的库银,通常请保镖或官差解送,以免两面耗损。

    十万两银子官票,须先缴十一万两银子,鹰扬会决难张罗,可知八表狂生在信口开河。

    残剑孤星在钦差府做税丁兼保镖,经手的金银多得数不清。但钦差府从不与宝泉局打交道,搜刮的金银全由保镖们押送上京,不知道宝泉局作业的程序规矩,被八表狂生给唬住了。

    事实上,残剑孤星已别无抉择。

    “你要戚某相信他吗?”残剑孤星意动,但口气仍然强硬。

    “兄弟可以指天誓日,取信于戚兄。”八表狂生心中狂喜,有转机了。

    “好,戚某姑且相信你一次;”

    “呵呵!戚兄,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八表狂生快要乐疯了。

    “但愿如此。”

    “能否将人交与兄弟?戚兄可一同前往与敝会主一叙交情。”

    “好吧!人交给你了。”

    八表狂生喜极欲狂,故作从容独自上前,装模作样查验禹秋田的真伪,觉得有点与在天长堡的禹秋田有异,但整个轮廓确凿无误。

    “真是这狗杂种。”八表狂生恨恨地踢了禹秋田一脚,咬牙切齿咒骂。

    “你不给他服解药?”残剑孤星关切地问。

    只要服下解药,事情还没了呢!

    八表狂生工于心计,当然了解对方的心意。

    “解药在护法黄山邪怪与龙虎大师处。”八表狂生抓住禹秋田的背领,将人抛起往同伴脚下一丢:“本会处置仇家,有一定的程序,成兄跟兄弟前往江宁镇,便知这狗杂种的下场了,走吧[”

    残剑孤星向同伴一打手式,跟了便定。

    在双方打交道时,不远处丘顶的茂草中大穿墨绿劲装的女郎,与戴了雨笠的仆从,一直潜伏不动。

    东行两里余,便是南北大道,北至江宁不足十里,南面两里地便是芦湾村。

    十二个人,加上残剑孤星五个笨驴,扛着禹秋田兴高采烈,走上了南北官道,向江宁镇扬长而去。

    经过一天一夜奔波,迄今水米末沾,所有的人,皆感到精疲力尽,不可能在路上飞步攒赶了。

    人造喜事精神爽,八表狂生是最兴奋的一个。

    穿墨绿劲装女即,奋余力越野狂奔,浑身香汗淋漓,脚下却已有点踉跄了。

    “小霍,你再这样死赶,真的会虚脱而死的。”扮仆从的北人屠跟在后面,焦灼地劝告她。

    “虚脱死了再……再说……”女郎喘息着含糊地说,她是千幻夜叉。

    她和北人屠两个人,怎能对付八表狂生和残剑孤星十七个高手?

    救人不成,白饶上两条命,这种纵井救人的愚蠢举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她不敢妄动,离开现场不要命地飞赶。

    “就算你赶到了,栖霞幽园的人,不一定会答应帮助你,那些正道人士是十分固执的。”

    “我一定要碰运气,一定……”

    “好吧!咱们已没有第二条可走。”

    “我……一定……”

    “小霍,张大嘴行急促呼吸,不要说话。”

    “我……支撑……得……住……”

    “天保佑你,小霍。”北人屠惨然低呼。

    梅姨夫妻与少女夏冰,站在农舍前向西南角眺望;惊疑莫名,紧盯着渐来渐近的两个人。

    千幻夜叉快要崩溃了,血液沸腾体力即将消耗净尽,她依然拼余力奔跑,跌倒了又爬起来。

    她不能停下来,不能被疲劳所击挎了。

    北人屠比她好不了多少,脚下仍然举步维艰,但还得不时将跌倒的千幻夜叉拉起,倍感吃力。

    两人浑身汗泥,沾满草屑,任何人也认不出她俩先前的外貌,风华绝代的千幻夜叉已不再存在。

    “快到了,小……霍……”北人屠气喘如牛,架住她的手臂鼓励她:“你……要……文撑下……去……”

    大树下奔出两个佩剑中年人,远出百步外扶住了他们,帮助他们抢入农舍,分别进行急救,给水擦汗十分热心,他们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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