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46
岳鸣珂拔剑在手,飞跃上阁,黑黝中忽听得一声怪啸,掌风劈面扫来。岳鸣珂一边挡掌,只觉敌人掌风奇劲,急向掌风来处,身形疾进,刷的一剑刺去。岳鸣珂内功已有根底,自然亦通听风辨器之术,不料一剑刺出,只觉微风飒然,一团黑影向前扑到自己右侧,岳鸣珂大喝一声,游龙剑一个旋风疾舞,顿时银光四射,一室生辉,照见一个红面老人,负隅狞笑!
岳鸣珂宝剑一翻,寒光闪处,一招“白虹贯日”,剑锋直奔敌人“华盖穴”
扎去,那红面老人倏地一退,岳鸣珂恐毁坏架上藏经,剑锋一转,截他去路,那知这老人身手,竟是迅疾异常,他趁着岳鸣珂换招之际,突然扑到,手掌一拂,便照岳鸣珂持剑的手腕直截过来。岳鸣珂身躯一矮,举剑撩斩敌手脉门。那老人身躯半转,突飞一掌,岳鸣珂急撤招时,手腕已给敌人手指拂了一下,火辣辣的作痛。岳鸣珂大怒,游龙剑向前一领,剑锋一颤,伸缩不定,这一招暗藏几个变化,是天山剑法中杀着之一,红面老人肩头一晃,岳鸣珂的剑刷的向他退处刺去,“嗤”的一声,那老人的长衫给撕了一块,岳鸣珂挺剑再刺,红面老人猛喝一声,反手一掌,掌风劲疾,岳鸣珂的剑点竟给震歪!那老人疾如鹰隼,飒声窜上屋顶!
岳鸣珂正想追上,忽听得屋顶上尊胜禅师大喝一声:“滚下!”
接着“蓬”的一声,如巨木相撞,红面老人直跌下来!尊胜禅师跟着跃下,把火折子一亮,只见那老人躲在两个书架之中,面色灰败,却仍是狞笑不已。
尊胜禅师喝道:“什么人,还不束手就缚?”
那红面老人狞笑道:“你敢再进一步,我便把你们少林寺的藏经统统毁了,你接过我一掌,难道还不相信我有此力量?”
尊胜禅师面色铁青,他刚才和那老人硬接硬架,那一掌也受得不轻,知他所言不假。投鼠忌器,愣在当场。正在此际,镜明禅师口宣佛号,走上阁来,红面老人道:“镜明禅师,你们少林寺若以多为胜,我也不打算生出此门了!”
镜明禅师念了句“阿弥陀佛”,合什问道:“施主到此,意欲何为,可肯见告么?”
红面老人道:“想借《龙泉百炼诀》和《易筋经》一观。”
镜明禅师道:“《龙泉百炼诀》我已答应借与别人,至于《易筋经》乃是我们祖师的遗宝,请恕不能奉阅。”
尊胜冷笑道:“你中了我的神拳,不赶快静养治疗,还敢在这里讹诈么?”
镜明禅师绕书架走了一周,忽道:“你出去吧,我不怪你便是。典籍经书你要带也带不出去。”
那红面老人一想,确是道理,就算镜明长老不管,少林僧众也不会不理,便道:“你说放我出去,那外面的僧人呢?”
镜明道:“我叫监寺陪你出去,晓谕他们,不要动手。”
红面老人看了镜明一眼,双手仍然扶着书架。镜明长老道:“佛家不打诳语。你还惊惧什么?”
红面老人道:“好,那请把小还丹拿一粒来!”
尊胜“哼”了一声,镜明禅师道:“给他。”
尊胜无奈,从银瓶中挑出一粒红丸,红面老人接过,立刻放入口中。尊胜喝道:“好,你随我出去!”
飞身一跃而出。红面老人转身向镜明禅师一揖,随着跃出。岳鸣珂见他眼光流动,怕有不测,也提着游龙宝剑,跟在后面。
屋顶瓦脊上已站满了人,达摩院中的八名高僧,连同白石道人与卓一航全都来了。岳鸣珂见卓一航在此,怔了一怔。尊胜禅师扬手嚷道:“方丈有命,放他出去!”
卓一航正在尊胜禅师身旁,在月光下看得明白,尊胜禅师的手掌遍布红斑,急忙问道:“禅师适才和这老贼对掌来了?”
尊胜道:“怎么?”
卓一航道:“他是阴风毒砂掌金老怪!”
尊胜禅师吃了一惊,适才接了一掌,已觉奇异,但还料不到就是阴风毒砂掌。大喝一声,要想追时,双腿忽软。金独异已越了两重大殿,回头叫道:“你们少林寺说话不算话吗?”
镜明长老在下面也道:“不要追他!”
岳鸣珂忽道:“我不是少林寺的人!”
卓一航猛然醒起,急道:“岳大哥,我们追他,他偷了你师娘的剑谱!”
岳鸣珂大喝一声,身形疾起,从藏经阁一掠数丈,两个起伏,已跳到了初祖庵殿背。卓一航与岳鸣珂同时起步,紧跟着他追出了几重屋面。
白石道人大感意外,心中颇怪卓一航好管闲事。他却不知卓一航念着玉罗 ,一见了偷玉罗 剑谱之人,竟然不顾本领悬殊,径自追下去了!
且说卓一航飞赶下去,起初还可见着岳鸣珂的背影,渐渐背影成了一个黑点,在夜色朦胧中隐去。卓一航轻功虽是不凡,但比起岳鸣珂和金独异却还相差颇远。所以越追越远,终于望不见他的影子。
卓一航正在踌躇,白石道人已经赶到,卓一航道:“他们在西北角,我们去也不去?”
白石道:“你是我派未来的掌门,对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应该通达。我们到少林寺作客,少林的监寺中了毒砂掌的伤,我们该先救主人,然后追敌。何况那金老怪已中了少林神拳,定非那姓岳的对手,何必你去相帮。”
卓一航一想,也是道理,当下随白石道人回转少林寺。
再说岳鸣珂施展绝顶轻功,紧蹑阴风毒砂掌金独异身后,追了半个时辰,已从少室山追到太室山麓。岳鸣珂忽觉心头烦躁,口中焦渴,脚步一慢,金独异发足狂奔,倏忽不见。
岳鸣珂缓了口气,只觉臂膊麻痒,卷袖一看,自臂弯以下,瘀黑胀肿,一条红线,慢慢上升,就如受了毒蛇所咬一般。要知这金独异以阴风毒砂掌成名,功力比他的侄儿金千岩何止深厚十倍。岳鸣珂手腕被他拂着,剧斗之后继以狂追,毒伤发作,毒气上升,岳鸣珂见了不觉骇然,急忙择地坐下,忙运吐纳功夫,以上乘内功,将毒气强压下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条红线已退至寸关尺脉以下。岳鸣珂想:等到天亮,大约可以回少林寺了。正自欣慰,忽闻得清脆笛声,起自藏身不远之处。岳鸣珂探头外望,只见一个少年,就端坐在外面的一块岩石上。岳鸣珂大奇,看斗转星横,月斜云淡,想来已是四更时分了,为何这个少年还独自在此吹笛?
又过了一阵,远处黑影幢幢,历乱奔来,少年把笛子一收,倏然站起,朗声说道,“你们来迟了。”
来的约有十余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老头,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谅你也不敢擅自离去。喂,你这个娃娃,叫什么名字?”
少年眉毛一扬,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头道:“你这个初出头的雏儿,你懂不懂绿林规矩?你伸手做案,为何不拜见这里的龙头?”
少年道:“你也不是这里的龙头。”
老头笑道:“你倒查得清楚,那么看来你已知道这里的龙头大哥是谁了。那你是知情故犯,罪加一等。”
少年道:“什么大哥不大哥,你们偷得,我也偷得。”
老头旁边闪出了个魁梧汉子,怒气冲冲,戟指骂道:“你这小贼,居然敢干黑吃黑的勾当,快把那支玉珊瑚缴回来。”
岳鸣珂心想原来这是强盗内讧,但看这少年,一表斯文,为何也干黑道的勾当?正是:
江湖黑吃黑,侠士起疑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