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月夜诉情怀孽缘纠结　荒山斗奇士剑掌争雄

　　老人这一掌运足内家功力，一掌劈去，呼呼风声，玉罗一掠避过，衣袂风飘，长剑突自半空刺下，老人霍地一个转身，双掌齐出，猝击玉罗命门要穴，玉罗身形微动，长剑一招“金针度线”

　　反挑上来，那老人似早已料到她要使这一招，抢前一步。玉罗剑尖在他肋旁倏然穿过，他双掌合拢，左右一分，霎忽之间，已从“童子拜观音”的招式变成“阴阳双撞掌”，向玉罗痛下杀手。那知玉罗也似早已料他有此一招，剑把一沉，剑锋反弹，转向老人腋下的“期门穴”

　　刺去，老人脚步不动，身形陡然一缩，避开这招，突然化掌为拳，一招“横身打虎”

　　猛捣出去。玉罗拔身一纵，又飞起一丈多高，斜斜向下一落，老人喝道：“小辈接招！”

　　跟踪猛扑，玉罗盈盈笑道：“老贼接招！”

　　剑身一横，平削出去，老人只道她使的是达摩剑中的“横江飞渡”，脚踏“坎”位，转进“离”方，反手一掌，就要擒她持剑的手腕，那知玉罗一剑削去，方到中途，剑势忽变，正正向着对方所避的方位削来，那老人大吃一惊，幸他武功精湛，变招迅速，从“离”位一旋，左掌骈了中食二指，反点玉罗肩后的“凤眼穴”，玉罗剑势疾转，以攻对攻，迫得老人又从“离”位避开，两人的攻势都落了空。

　　玉罗与那老人斗抢攻势，一招一式，毫不放松，分寸之间，互争先手。玉罗剑法奇绝，似前忽后，似左忽右，杂有各家剑法，却又无一招雷同。那老人的掌法也极怪异。尽管他出手迅若雷霆，疾如风雨，身法步法却是按着“八门”“五步”丝毫不乱，〔按：在武学中，“八门”即是指八个方向，根据“八卦”的坎、离，兑、震、巽、干、坤、艮八个方位而来，即四个“正方向”和四个“斜方向”：“五步”是指五个立足的位置，根据“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五个方向而来，即：前进、后退、左顾（含向左转动意），右盼（含向右转动意），中定。〕这“八门”“五步”的进退变化，本是太极派鼻祖张三丰所创，称为“太极十三势”，太极拳讲究的是以柔克刚，这老人的掌法刚劲之极，用的却是“太极十三势”的身法步法，刚柔合用，若非功夫已到化境，万万不能，玉罗和他以攻对攻，斗了一百来招，占不到半点便宜，暗暗吃惊，不敢再嬉笑儿戏，面色凝重，专心注敌，把师傅所创的独门剑法，越发使得凌厉无前！

　　那老人斗了一百来招，也是占不到丝毫便宜。玉罗剑法之奇，处处令他不得不小心防备。斗到疾处，掌风剑光下，两条人影穿插来往，竟分不出谁是老头，谁是少女！

　　这老人暗吸一口凉气，真料不到像玉罗这样美若天仙的少女，剑法竟然凶狠无比，的确是前所未逢，平生仅见的劲敌。玉罗也倒吸一口凉气，料不到这老人掌法如此雄劲，若然只论功力，只怕这老人还在自己之上。

　　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双方都是险招迭见！酣斗中玉罗忽闻得山后飘来一声惊叫，竟是似卓一航的声音，心神一荡，剑招稍缓，那老人从“艮”位呼的一掌劈来，玉罗刺一招“星横斗转”，那老人掌锋将欲沾衣，眼看就要两败俱伤，忽然跳后两步，叫道：“不要上来！”

　　玉罗斜眼一望。在那少女所站的岩石上，又多了一个中年美妇，那老人的话，原来是对这美妇人说的。以玉罗武功之高，耳目之灵，竟觉察不出她是何时来的，可见适才的剧斗，是何等猛烈，令玉罗也分不出半点心神。

　　这时玉罗对那老人，也已微微有点佩服。心想：高手对阵，必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己一碰到旗鼓相当的敌手，就分不出心神，火候究是较逊。那老人喝了一声，翻身再扑，喝道：“咱们再斗！”

　　玉罗怒道：“难道怕你不成，枉你武功如此之高，却做下三流小贼，今日不将剑谱还我，誓不与你干休！”

　　刷刷两剑，连环疾刺，老人大怒，一招“排山倒海”迎击，两人又斗在一起。

　　岩石上，先前与玉罗对敌的少女对后来的美妇说道：“阿姨，你打那贼婆娘一下。”

　　美妇道：“阿瑚，你的蝴蝶镖打得比我还好，为何要我献丑？”

　　少女道：“爹爹说过不准我帮手。”

　　美妇悄悄问道：“她说什么剑谱，难道那剑谱是她的吗？”

　　少女变了颜色，在她的耳根说道：“快点别说，给爹爹听见，那可要糟！”

　　那美妇人微微一笑，心里说道：“这老不死正在与别人拚命，声音说得再大一点他都听不见。”

　　见少女情急，从怀中掏出三支蝴蝶镖来，笑道：“不说便是，你看我打她！”

　　右手扬空一抖，三支蝴蝶镖发出呜呜怪叫，闪电般的向玉罗飞去。

　　这时玉罗与那老人斗得正酣，玉罗的剑招越展越快，那老人的掌力也越发越劲。两人正在全神拚斗，暗器忽然侧面袭来。玉罗听声辨器，早知晓这三枚蝴蝶镖是上中下三路，分打自己的“气门穴”、“当门穴”和“白海穴”，若按玉罗平时的功力，这三枚小小的蝴蝶镖真算不了什么，只要她一举手一投足，就可以把来袭的暗器全部打落。可是现在两人拚斗，旗鼓相当，一人功力高强，一人剑法厉害，刚刚拉成平手。正好像天平上的两边砝码刚刚相等一般，只要那一边加上一针一线之微，立刻就要失去平衡状态！

　　玉罗听得暗器飞来，呜呜作响，面色倏变，冷笑说道：“无耻匹夫，妄施暗算！”

　　竟然不避暗器，手中剑一招“极目沧波”旋化“三环套月”，正面刺敌人的“将台穴”，侧面刺“巨骨穴”。你道玉罗何以不避暗器。原来玉罗心想，要避暗器不难，可是若然分神抵御，以敌手功力之高，乘虚进击，自己必无幸免。不如拚个两败俱伤，死也死得光彩。这两剑凶狠异常，刷刷两剑，果然迫得老人从“艮”位直退到“乾宫”，玉罗手底丝毫不缓，挺身进剑，从“三环套月”一变又成“白虹射日”，剑尖直指老人胸口的“玄机穴”，这时三枚蝴蝶镖已连翩飞来，第一枚径向着玉罗咽喉，眼看着就要碰上！

　　暗器飞来，不唯玉罗变了面色，那老人也涨红了面，听得玉罗一骂，更是难堪，肩头一闪，右掌突然扬空一劈，把第一枚蝴蝶镖震得飞落山脚，这一下大出玉罗意外，她的剑收势不及，乘隙而入，老人肩头一闪，只避开了正面，嗤的一声，衣袖仍被刺穿，手臂被剑尖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出。老人闷闷不响，倒跃出一丈开外，这时第二枚第三枚蝴蝶镖也已到了玉罗跟前。

　　强敌一退，玉罗长剑一扫，两枚蝴蝶镖全给扫落。那老头跑上山腰，指着美妇厉声斥道：“谁叫你乱放暗器？”

　　美妇人眼波一转，状甚风骚，可是却装成委委屈屈的样子说道：“老爷子，你又没有吩咐我来，阿瑚受了她的欺负，我们又何必对她客气？老爷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父女！”

　　眼圈一红，泪珠欲滴。

　　玉罗身形一起，突如大鹤掠空，蓦然飞至。喝道：“原来是你这贼婆娘放的暗器！”

　　右手一扬，三枚银针在阳光下一闪，老头举袖一拂，拂落两枚，第三口银针却刺进了那美妇人的肩头，痛得她“哟哟”叫喊！

　　那老头喝道：“适才你已见到，她放的暗器与我无关。你这女贼十分无礼，欺我女儿，伤我爱妾，我与你绝不干休！咱们单打独斗，谁也不许邀请帮手，你敢也不敢？”

　　玉罗忽然一笑，老人面色倏变，说道：“你现在要斗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