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5
咕咚一声,何亮倒在地上。
戈振军连忙将何亮扶起来,一探他的鼻息,已是气绝!
戈振军面色铁青,放下何亮尸体,拔剑出鞘,喝道:“耿京士你想杀人灭口,可还有我呢!”
何玉燕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什么?何大叔,他,他已经死了么?”
耿京士这 那间不觉也呆住了。刚才那一推,他自己觉得是并没有用多大气力的,难道真的是失手将他打死了?
他心神尚还未定,戈振军已是唰的一剑向他刺来。
耿京士出剑抵挡,叫道:“失手打死何亮,是我的过错。但 师之罪,我决不能承担!”
何玉燕也吓得慌了,叫道:“大师兄,你怎不容他分辩?”
“他还有什么可分辩的?”
“他为什么要 师?不错,我们是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惹得他老人家生气。但我绝对不能相信,京士会因为害怕爹爹的责罚就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当然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戈振军板着脸道:“你一定要知?”
何玉燕道:“我一定要知道!”
戈振军叹了口气,说道:“我怕你受不起,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何玉燕哽咽道:“爹爹死了,何大叔也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更能令我受不了呢?”
戈振军继续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不让你知道,你只会说我公报私仇。好吧,你既然要知道,那就告诉你吧。因为他是满洲的奸细!”
这个刺激果然更大,大得令何玉燕都站立不稳了。
何玉燕站立不稳,坐在地上,颤声说道:“大师兄,你,你有什么凭据,说,说他……”
戈振军道:“过去一年,你们是住在什么地方?”
何玉燕道:“松花江畔,一个渔村。”
戈振军喝道:“为什么要跑到满洲人的地方?”
何玉燕道:“那是为了避免碰见相识的人。”
戈振军道:“耿京士,我要你回答我!”
耿京士道:“师妹已经替我说了,你还要我回答什么?”
戈振军道:“只怕你是瞒住她吧!我说,你跑到那个地方,是因为便利你和买主接头!”
耿京士脸上挂着苦笑,目中则已露出凶光,涩声说道:“不出我的所料,大师兄,你果然是要找个借口杀我!”乒乒乓乓,他们又打起来了!
何玉燕叫道:“你们暂且不要打好不好,大师兄,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求求你──”
耿京士道:“师妹,别求他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戈振军却叹口气道:“师妹,你还不相信他是坏人吗?好吧,你有什么疑问,说吧!”
何玉燕道:“我们在那里打鱼为生,同一条村子的都是渔民。在那里住了一年,根本就没有见过满洲官员。要说有‘买主’的话,那也只是收购我们鱼获的买主。”
戈振军道:“收买奸细,并不是一定要由官员出面的。”
何玉燕道:“村子里没有几个人,他也很少和外人来往。我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人物。”
戈振军道:“有一个三角眼、招风耳的汉子,你认得吗?”
何玉燕道:“这人名叫霍卜托,是小镇上一间鱼栏的买手,我们打的鱼,都是卖给这间鱼栏的。他怎么样?”
戈振军道:“这是去年上半年的事情,下半年这个人就忽然不见了,对么?”
何玉燕惊疑不定,说道:“不错,听说是那间鱼栏换了买手,至于为何换人,我们从来不管闲事,没有问过。大师兄,你知道这个人?”
戈振军道:“这个人我没见过,不过,他的身份,我倒知道!”
何玉燕道:“哦,他是什么身份?”
戈振军道:“他是长白山派数一数二的高手,在当鱼栏买手之前,他的身份是金国可汗努尔哈赤的卫士。”(注)
何玉燕暗暗吃惊,她怎也想不到那个相貌丑陋,看似平庸已极的鱼栏买手竟然是个武学高手。
只听得戈振军继续说道:“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则是满洲派出来的细作了,他奉了努尔哈赤之命,目前正在咱们大明的京师活动,姓名也改用了汉人的姓名,叫做郭璞。”
何玉燕道:“大师兄,即使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这却与我们有何相干?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个身份。”戈振军道:“你不知道,耿京士知道!”陡地喝道:“耿京士,你现在还不招认么?”
耿京士道:“你要我招认什么?”
戈振军道:“你为什么要从关外回来?”
何玉燕道:“大师兄,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是我叫他回来的。因为我怀了孕,想回家──”她粉脸通红,但为了要救丈夫的性命,也顾不得忌讳了。
戈振军道:“师妹,你给他骗了,表面看来,他是应你之请,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接到了霍卜托的一封密信,是霍卜托叫他回来的!”
何玉燕惊疑不定,说道:“那有这样一封密信,我从没听、听──”
戈振军利剑似的目光已是射向耿京士,冷冷说道:“他当然不会对你说的。”陡地又提高声音喝道:“耿京士,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知道瞒不过我了。你敢说没有这封信吗?你敢不敢让我搜?我知道这封信是你要拿来当作信物的,料想未曾烧毁,不是在你的身上,就是在你的包袱里!”
耿京士那个随身携带的包袱,在刚才避雨之时,已经放在那块形似横伸出来的石屏风底下,何玉燕伸手就可触及。耿京士面色大变,不知不觉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何玉燕也是不觉想道:“倘若他当真是像大师兄说的那么坏,我也不该袒护他了。”一咬银牙,立即打开丈夫的包袱。
打开包袱,果然就找到一封信。
信上写的是:“弟在京师,侥幸已获晋身之阶,不日当可谋得一官半职。兄回里了当大事后,请即来京一晤。知名。”
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何玉燕却认得的确是霍卜托的笔迹。她卖鱼给霍卜托,也常向霍卜托买捕鱼的用具,有时为了方便,甚至还找他到城里代购日常用品,因此,就有了账目的来往。每逢月底,霍卜托都开有清单给她的。
何玉燕看了这封信,浑身发抖,如坠冰窟,颤声问道:“这、这封信!”
耿京士倒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恐惧了,他坦然迎接妻子的目光,说道:“信是真的。我没有告诉你,是为了不得已的原因。但我问心无愧……”
戈振军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径自对何玉燕说道:“师妹,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这封信不是普通的应酬信件。信是真的,你还怀疑我的话是假的吗?”
但何玉燕还是满腹疑团,她抬起头问道:“大师兄,你说过你并不认识霍卜托此人?”
戈振军道:“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相貌,我是听得别人说的。”
何玉燕道:“相貌还在其次。我不懂的是,你怎么知道他有这封信给京士?甚至连这封信的内容你都好像早已知道!这封信既然是密信,他总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吧?除非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戈振军冷冷说道:“不一定要好朋友才能知道,他的敌人也会知道的。”
何玉燕道:“此话怎讲?”
戈振军道:“别忘了你的爹爹是两湖大侠,同时他又是武当派的领袖人物。他虽然不在京师,京师里也有武当派的弟子!霍卜托行踪可疑,他来到京师不久,他的身份就给人打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