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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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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啸风道:“孟老镖头言重了。那次佩瑛蒙你护送,我和她都是很感激你的。虽然路上出了事情,但你已经是尽了力了。”

  孟霆怒道:“你一定要把金子给我,那就是不把我当作朋友了。”

  谷啸风说道:“孟老镖头,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孟霆道:“但说无妨。”

  谷啸风道:“贵镖局在大都重新开张,是不是欠缺一点资金?”

  孟霆道:“我就是没有钱用,也不能要你们的。”

  谷啸风道:“孟老镖头,时候无多,请恕我只能把话直说了。据我所知,贵局招了新股,但那新股东赵斌,依我看来,却似乎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孟霆说道:“他是有点势利,但还不是坏人。我找他合伙,也不完全是为了钱,因为他在大都交游广阔,镖局要在大都站得住脚,正也需要这样的人。”

  谷啸风道:“一个人名利之心太重,就有走到歪路的危险。孟老镖头,你的阅历比我深得多,这层道理,当然比我更为明白。”

  孟霆道:“我知道,我会提防他的。你的意思是──”

  谷啸风说道:“正因为朋友有通财之义,我才敢代表家岳请孟老镖头把这一千两金子的银票收下。我想,你与其找赵斌这样的人合伙,还不如就把这笔钱收下的好。不必当作‘镖银’,当作是家岳的股份也行。”

  孟霆见他说得诚恳,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要我叫赵斌退股,在我来说,还是有点为难的。我说出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呀。”

  谷啸风道:“你留下备用好了,待将来有机会再与他拆伙。我想他是个贪利的人,只要对他有好处,他不会不依。”

  孟霆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好,你这一千两金子我收下了。不过我并不打算用于镖局,你在临安,可见过江南大侠耿照么?”

  谷啸风道:“在文盟主处见过一面,有什么事吗?”

  孟霆说道:“耿大侠有个儿子叫耿电,今年大约十四五岁。当年耿大侠率领义军南渡之时,将这孩子留在北方。如今我已知道他的踪迹,正准备请人把这孩子送回去给耿大侠。这一千两金子正可以用于这件事情。”

  谷啸风不觉失笑,说道:“孟老镖头,你保了一辈子的镖,却也要托别人保镖。”

  孟霆笑道:“没有法子,这事我不能让镖局的人知道,我自己又没把握保得耿公子的安全,只得找人帮忙。”

  谷啸风道:“孟老镖头,要是你觉得我还可以付托──”

  孟霆道:“不,这件事情你是不便出面的。你想耿大侠的公子,金虏还能不加注意吗?倘若是和义军有关系的人保护他,定会出事。倒不如找一个局外人护送为妙,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你见到耿大侠时,请说给他知道,让他安心。”

  谷啸风听他说得有理,便道:“好,我会托人把这个消息送去给耿大侠的,不过赵斌之事,孟老镖头,我希望你还是早作安排,能够拆伙,早点拆伙。”

  孟霆说道:“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了。对不住,我要出去了。在这里耽搁太久,外面的客人恐怕会起疑心。”

  谷啸风道:“好,那我也走啦,请你叫一个人悄悄告诉丁老板,我在外面等他。”

  他是怕给任天吾发现,是以必须避免和丁实与李中柱同时告辞。

  孟霆说道:“对,任天吾虽然未必疑心是你,也总是小心的好。我和丁老板也用不着单独见面了,待过了今天,我再去拜会他吧。”

  孟霆把谷啸风从后门送走,分手之时,孟霆忽又想起一事,说道:“要是你在丁家有甚意外,站不住脚,可以到西山我的一位朋友家里,暂避些时。”

  他把那个朋友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了谷啸风,便即匆匆赶回客厅。

  只见任天吾和安达已经在客厅等候,孟霆一出来,任天吾就笑道:“孟老镖头,你到那里去了,我正要找你呢。”

  孟霆强作镇定,笑道:“任大侠,你真是妙手回春,我不过回卧房换了一套衣裳,你就已经把安大人医好了。任大侠找我何事?”

  任天吾道:“没什么,我来得久了。要告辞啦。嘿嘿,若是找不着主人,我怎好意思独自溜走呢?”

  孟霆赔笑道:“难得任大侠远道而来,请多留两日,容我稍尽地主之谊。”

  任天吾双眼朝天,板起脸孔,冷冷说道:“多谢了。老孟。我不是嫌你招待不周,我是嫌你这里常有‘贵人’来往,我可怕惹麻烦!”

  孟霆心里冷笑:“你甘心作敌人的鹰犬,居然还装出这样一副‘清高’的嘴脸,也不怕别人齿冷!”

  但因未到时机,只好佯作不知任天吾的底细,说道:“任先生是‘世外高人’,我这镖局却非‘清净之地’,任先生既然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强留了。”

  安达跟着告辞,孟霆在礼貌上不能不对他表示歉意。安达哼了一声,说道:“孟老镖头,今日我在你这镖局里算是栽到了家啦。但这也只能怨我自己学艺不精,你用不着向我道歉。”

  孟霆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霎时祸福,安大人,你在敝局突然得了急病,我做主人的也很是过意不去。好在安大人命大福大,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贵体已然无恙,我也可以放心啦。”

  安达的说法是自承受了暗算,但孟霆这番说话却轻描淡写的把他遭遇的意外当是急病,安达瞿然一省,心里想道:“任天吾给我医治,是把我当作生病的,我可不便否认。孟霆这老滑头也真够道行,他是故意当众和我这样的说,免得我以后来找他的麻烦。哼,其实我要找他的麻烦,何需要什么借口?”

  但因不便否认,当下也只好忍住气说道:“孟老镖头,多谢你的照料,安某感激不浅,定当图报。”说罢,向孟霆一揖,便即走出镖局大门。

  大都镖行领袖马如龙悄悄和孟霆说道:“这人心怀不忿,日后只怕还会与你为难。老孟,你可得当心一些了。”

  孟霆苦笑道:“竖起幡竿,就不能害怕恶鬼。我在大都开设镖局,也早已准备应付一些意外的麻烦了。”

  马如龙叹道:“你说得对,干我们镖局这行,麻烦是免不了的。这口镖行饭真不容易吃哩。”

  孟霆心里想道:“安达来找麻烦我倒不怕,最难对付的恐怕还是任天吾这老贼。”

  但这话自是不便和马如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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