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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骄》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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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说做儿子的不会这样谦虚,做父亲的即使口头上会为儿子谦虚一番,心里也不会承认儿子是“学艺不精”的。

  他疑神疑鬼,想道:“莫非他是遇上了那个大官的子弟,彼此不知对方来路,故而有这一场误打、误伤?又或者那人是从外地来的,就像这位哈大人留在城中的随从?”

  坐在归元龙身边那个神秘客人,对归洛英的受伤似乎也很重视,他仔细看了归洛英的伤势。忽地说道:“我这次只是单身一个人来到洛阳,想不到就碰这样奇怪的事。”他说的这句话毫无连带关系,旁人都听不懂,单身一人和“这样奇怪的事”有何相关。

  只有归元龙听懂一半。他说只是他单身一人来到洛阳,即是表明,打伤归洛英的人不是他的随从,也不可能是另一个身分和他相若的人。

  但“这样奇怪的事”又是指的什么呢?不错,威震一方的武林大家的儿子给人打得重伤,的确是可以算得“怪事”的了,但这句话是从这位神秘客人口中说出来的,归元龙心里明白,那就恐怕不仅是指事件本身这样简单的了。

  归元龙是知道这个客人的身分的,不敢多问。但他门下弟子却是不知此人身分的,二徒弟魏连魁不住立即问道:“奇怪什么?”

  那客人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打伤令师弟这人的武功奇怪得很。似乎不属于中原任何一个门派。”

  魏连魁官居参将,是个性情鲁莽的武夫,作威作福又是惯了的了,气呼呼的道:“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敢打伤我的师弟,师父你不追究,我也要追究!”

  魏连魁大发脾气追问那两个门客:“你们是在场的人,保护公子不周之罪我姑且不怪骂你们,那个大胆打伤公子的人是谁?快讲!”他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打伤他的那个人是我!”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也不知是从那里钻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女子穿名贵的黑纱网,腰束红绫,发绾金钗,淡扫胭脂,眉长入鬓。清丽之中又带着几分“骄纵野性”的味道。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气质”,说她是大家闺秀当然不像,但也不像寻常的风尘女子。

  这女子一出现,就有一个门客对归元龙悄悄禀告:“这雌儿是前几天来的,在城中卖解的女子。不知道她的姓名来历。人家都叫她做黑牡丹。”

  那老仆人娄阿鼠暗暗嘀咕,心里想道:“黑牡丹开。不祥之兆。老侯说的果然不错。”归府的仆人属他地位最高,有些仆人想上去动手,见他激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娄阿鼠对他们道:“有这么多留宿的人在这里,用得着咱们动手吗?主人也自有主张,咱们若是一闯而上,反而坏了主人的名头了。”

  魏连魁正在气头,见识反而不及这个老仆。他也不想这个女子既然能够打伤归洛英,当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仗着官威,气呼呼的喝道:“一个卖解女子,胆敢如此猖狂,给我拿下!”他口里喝人给他拿下,自己却已先忍不住去抓那女子了。

  那女子挥抽一拂,说道:“官老爷要抓我去审问么?”

  她只是挥袖轻轻一拂,魏连魁已是禁不住踉踉跄跄退出了六七步,几自不能稳住身形,要旁人扶他,方能回到原来座位。

  归元龙哼了声,道:“好功夫!”心想:“这妖女用的似乎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怪不得英儿会给她得重伤。”

  魏连魁一屁股坐下来,气呼呼的道:“反了,反了!”那女子冷笑道:“我若是害怕你们群殴,我也不会来了。不过,我听得归庄主素来以仁义自命,我倒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归元龙道:“你打伤了我的儿子,还想我以上宾之礼待你么?”

  那女子道:“不错,我是打伤了令郎。请问庄主,这件事情你是想让官府了断呢,还是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归元龙道:“让官府了断又如何?”

  少女道:“那很简单,你有一千几百家丁门客,在座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儿,你可以叫家丁门客一拥而上,将我送官究办。家丁门客拿不了我,还可以动用官兵。反正你这位官居参将的高足已经加给我一顶造反的帽子了,造反罪名不轻,动用官兵也不算小题大作。”

  归元龙是武林领袖自居的人物,沽名钓誉的事情的确做了不少。另一方面,他有财有势,在官场中又是以大绅士的身分出现的。

  以他的身分,倘若当真按照少女所说的办法,借助官府之势陷害她的话,他在武林还如何能够立足?在官场上也将失尽体面。

  归元龙板着脸孔道:“你也把归某看得忒小。别人找上门来,归某应付不了,只好认栽,还用得者惊官动府吗?”

  那女子道:“好,我正是要你这一句话。那么,你是愿意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了?”

  归元龙道:“按照江湖规矩办又如何?”

  那女子道:“按照江湖规矩,就得求个公道、谁的理亏,就得向对方磕头赔罪。”

  归元龙道:“道理有时也不是容易辨的,各执一辞,那又如何?”

  那女子道:“江湖规矩,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私仇私了,单打独斗,拳头上分出道理来!”

  归元龙道:“好,你是江湖中人,我现在虽然息隐田园,在江湖上也还叫得响字号。咱们就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好了。你说吧,我儿与你何冤何仇,你将他伤成这样?”他已打定主意,不管儿子是否理亏,他都要使这女子有理变成无理。

  那女子道:“令郎行为甚是不端!”

  刚说得一句,归元龙立既板起面孔切断她的话头,说道:“小儿给你打成重伤,你怎么编派他的不是,他都不能和你分辩。各位请评评理,单凭片面之辞,是否可定人以罪。”

  一个衙门办方案的师爷似笑非笑的说道:“姑娘。你说归公子行为不端,大概是指他曾经调戏你吧?”

  那女子道:“不错。”

  师爷道:“你是在洛阳城里公众的地方卖解的,这样事情是在卖解的场所发生的吧?”

  那女子再道:“不错!”

  师爷说道:“如此说来,应该有许多人看见的了?”

  那女子再道:“不错!”

  师爷道:“那你一定可以找到证人了?”眼睛成一条缝,手里轻轻摇着鹅毛扇,好像是在嘲笑那女子:这一次看你还能说“不错”吗?

  归元龙心花怒放,暗自想道:“这师爷倒是知情识趣,帮我的忙,帮得恰到好处。事情过后,我得各一份厚礼谢他才是。”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女子已再第四次说道:“不错!”

  这一回答,不仅是那师爷始料之所不及,所有的人,谁都意想不到。

  要知归元龙乃是洛阳一霸,城里城外,谁不知道他的厉害,在街头看卖解的更大都是寻常的小民,又有那个敢做这个女子的证人,明目张胆与归云庄的庄主作对?

  归元龙喝道:“证人在何处?”那女子道:“就在你的身边,你这个门客是在场目击的人!”

  这下更是“奇峰突起”,有人暗替那女子担忧:“一个跑江湖的女子怎的竟也如此不通世务,归元庄主是这两个门客的衣食父母,小庄主还是他抬回来的。他还能够帮你说话吗?不砌辞诬蔑你已是好了。”归元龙装模作样的叫那两个门客出来,说道:“这位姑娘要你们作证人,你们实话实说!”

  这两个门客,一个姓张,一个姓李。不约而同,说道:“小人不知,不知该怎么样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