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怎么看死这件事。
——死,死就死了。(陈衍一旁笑道:今晚六点你不给他吃药,他跟你急。)
朱新建曾跟朋友谈论过死:我们这种人,再过20年,蛮好来……陈衍说,他觉得死,是离他很远的事。当年肝炎康复,他说,还好,我竟然又没死,现在又他妈的能胡画画、乱写“诗”了,真过瘾。
2013年12月8日,朱新建住进了医院,第二次脑梗。
2014年1月8日,出院回家。
这一番来去,他瘦得脱了相,肌肉萎缩了,大小便都由陈衍擦抹伺候。而且,眼前的亲人和朋友们渐渐模糊起来。胎毫笔这一放下,再没提起。
2014年1月10日,郁俊赶到病房为师傅按摩手,念文章,是以前那种他根本不要听的小清新文章。没有牙齿的朱新建笑得快活。郁俊回沪后告诉我,摸到的几乎是一把柴火。
前一天,芮乃伟连夜抄了《心经》,同江铸久一起来探他,后一天,李津和阿克曼来看望。每天都有朋友带着鲜花来,跟他拥抱,跟他照相,有的,还给他烟抽。儿子来,女儿来,有的喂饭,有的朗读……没有牙齿的朱新建笑得快活。
陈衍为朱新建理了发。
护工蒋师傅常推了他在阳台上晒。
朱新建靠在轮椅里,戴着阿炳式墨镜,平平静静。
附《钱本草》
钱,味甘,大热,有毒。偏能驻颜采泽流润,善疗饥寒,解困厄之患立验。能利邦国、污贤达、畏清廉。贪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霍乱。其药,采无时,采之非理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召神灵,通鬼气。如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盗贼之灾生;如散而不积,则有饥寒困厄之患至。一积一散谓之道,不以为珍谓之德,取与合宜谓之义,无求非分谓之礼,博施济众谓之仁,出不失期谓之信,入不妨己谓之智。以此七术精炼,方可久而服之,令人长寿。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