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题。”梅森说。
“那就是我方的陈述,阁下。”弗拉什尔说道。
“能给几分钟让我们内部讨论一下吗?”梅森问哈斯韦尔法官。
“好的,尽量快一些。”法官同意了请求。
梅森转向保罗·德雷克和德拉·斯特里特:“哦,你瞧,铁证如山了,佩里。”
“你还要叫被告上来吗?”德拉·斯特里特询问道。
梅森摇了摇头:“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以前曾被定过罪,而且依照法律,若一方在直接讯问时提及某次谈话的一部分,对方则可将其全部兜出来。科尔宾被解雇的那次谈话说明他隐瞒了过去的记录,而我肯定他说了谎话。”
“而且他现在还在撒谎,”德雷克说,“在这个案子上你栽跟头了。我看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认输,然后再看看能和弗拉什尔达成什么体面的交易。”
“可能不会有什么交易,”梅森说,“弗拉什尔一心想获得击败我的名声——等一会儿,保罗。我自有办法。”
梅森突然转过身,走过去并站好姿势,背对着济济一堂的审判室。
“准备好了吗?”法官问。
梅森转来:“我已准备就绪,阁下。这里有一位证人,我想让他上来。我要求发出传票传唤那位证人。我想让他带来一些他持有的文件。”
“证人是谁?是什么样的文件?”法官问。
梅森快速走向保罗·德雷克:“那个拣垃圾并藏有他曾挣得的第一枚5分镍市的人叫什么来着?”
“叫乔治·阿迪。”
律师转向法官:“我的证人是乔治·阿迪,我想让他带上法庭的文件是在过去60天里他所收到的、面值为20美元的钞票。”
“阁下,”弗拉什尔抗议说,“这是肆无忌惮的不法行为,是对法律的嘲讽,是对法庭的戏弄。”
梅森说:“我向阁下担保,我认为此证人和他的文件至关重要。如果必要,对此我愿意立下宣誓书。作为被告的律师,我是否可以指出,如果法庭拒绝批准传唤,那将是剥夺被告应有的法律诉讼程序。”
“我将发出传票。”哈斯韦尔法官不耐烦地说,“为你自己考虑,梅森先生,证词最好不要走题。”
乔治·阿迪,留着短髭,义愤填膺地高举着右手准备宣誓,他对佩里·梅森怒目圆睁。
“阿迪先生,”梅森说,“你是不是签约负责从杰布逊城拾捡垃圾?”
“是的。”
“你拾垃圾有多久了?”
“5年多了,我想告诉你……”
哈斯韦尔法官用木槌砰砰地敲打桌面:“证人回答问题,不许插嘴评头论足。”
“我他妈的喜欢说啥就说啥。”阿迪说。
“那好,”法官说,“你想因蔑视法庭而锭铛入狱吗,阿迪先生?”
“我不想蹲监狱,可我……?”
“那么你该记住应尊重法庭,”法官说,“下面你在那儿坐好回答问题。这里是法庭,你是作为一名公民出现在法庭上的,而我的身份是法官,我的职责是要让法庭得到应有的尊重。”法官愤怒地看着证人,法庭内一片寂静。“好啦,继续吧,梅森先生。”哈斯韦尔法官说。
梅森说:“在本月15日之前的30天里,你有没有在任何银行里存过钱?”
“没有。”
“你是否随身带着在过去60天内所得的、所有面值是20美元的钞票吗?”
“带着呢,我觉得这么做等于是在勾引坏人来抢我。”
哈斯韦尔法官又用木槌砰砰地敲打桌子:“证人若再次做任何此类评论,将因蔑视法庭而受到课刑。阿迪先生,现在把那些20美元的钞票交出来,放到这里的书记员的桌子上。”
阿迪嘟哝着将一卷20美元的钞票猛地放到书记员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梅森说,“我将需要一些书记员的协助。我想让我的秘书斯特里特小姐和法庭书记员帮我核对这些钞票上的号码。我随意抽取几张。”
梅森从中取出3张,说:“我将请我的助手来核对已被收为证据的钞票号码单。我手上拿的是一张20美元的钞票,号码是H7083274A。这张钞票在不在单子上?我拿的下一张钞票的号码是L07579190A,哪一张在单子上?”
法庭里鸦雀无声。突然德拉·斯特里特说:“是的。有一张钞票在单子上——号码是L07579190A,在号码单的第八页上。”
“什么?”公诉人嚷道。
“一点不错,”梅森笑着说,“照此说法,若仅仅因为某人持有本月15日被盗的钱就指控他,为什么不指控这位叫乔治·阿迪的证人呢,地方检察官先生。”
阿迪一下子从证人席上跳了起来,在梅森面前挥舞着拳头。“你胡说八道!”他叫嚷道,“我要不是在15日之前换了这些钱的话,根本就没有这些20美元的钞票,是公司的出纳把我的钱换成20元的,因为我喜欢大票子。我把它们放进罐子里埋起来。我还在罐子的另一面写上了日期。”
“号码单在这儿,”梅森说,“自己看看吧。”
法官和观众在等着结果,整个法庭里弥散着紧张的气氛,一片寂静。
“我恐怕搞糊涂了,梅森先生。”哈斯韦尔法官过了一会儿说。
“我看很简单,”梅森说,“现在我提议法庭休庭1小时,将剩下的钞票和号码单进行核对。我想地方检察官可能会感到惊讶的。”
接着梅森坐了下来,开始往公文包里收拾文件。
德拉·斯特里特、保罗·德雷克和佩里·梅森坐在艾文霍旅馆的休息室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们呢?”德拉·斯特里特狠狠地问:“不然要我们拆了你的骨头?那个垃圾工怎么会有……”
“等等,”梅森说,“我想我们快有结果了。瞧,尊敬的地方检察官弗农·弗拉什尔向这边来了,还有哈斯韦尔法官陪着呢。”
这两个人大步流星地朝梅森一群人走过来,冷漠地向他们鞠了个躬。
梅森起身相迎。
哈斯韦尔法官操着娴熟的在法庭里惯用的声音说:“形势变得非常令人遗憾。看来弗兰克·伯纳尔先生已经——嗯——”
“已经在什么地方被拘留了。”弗农·弗拉什尔说。
“失踪了,”哈斯韦尔法官说,“他不见了。”
“在我的意料之中。”梅森说。
“那么劳驾你能告诉我你向他施加了什么压力使得他……”
“等一等,法官,”梅森说,“我向他施加的唯一压力就是盘问他。”
“你当时就已经知道了那些号码单的日期有问题吗?”
“日期没有问题。在找到伯纳尔之后,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他故意篡改了什么。他经济拮据,而且知道可能要被降职。他迫切需要10万美元的现金。这次盗窃,确切地说是盗用公款,很明显是蓄谋已久的。他得知科尔宾有过犯罪的记录,他做好安排,让银行提供了这些钞票号码单。他安装了一个防盗警报器,因而自然也就知道如何使其失效。他雇佣了一名他知道有些贪杯的守夜人。他只需选择恰当的时机来实现他的阴谋就可以了。他解雇了科尔宾,然后付给他一些钞票,而这些钞票则由银行记录在本月1日所发工资的钞票号码单的第八页上。然后他把15日工资号码单的第八页在送交警察局之前取下来,而代之以本月1日工资号码单的第八页。就这么简单。接着他向守夜人的威士忌酒里下了药,带了一只乙炔喷火器,烧开保险柜的门,取走了所有的钱。”
梅森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的委托人告诉我他从内斯比特手里接过这些钱,而内斯比特是从保险柜的小现金抽屉里取出钱的。他跟县治安官也是这么说的,我碰巧是唯一相信他的人。阁下,有时候相信一个人,哪怕他曾犯过前科也是值得的。假设我的委托人是清白的,我确信伯纳尔和内斯比特其中必有一人有罪。后来我发现只有伯纳尔保管着以前的钞票号码单子。
“作为公司职员,伯纳尔在本月1日也领了薪水。他看了工资袋里那些20美元钞票的号码,发现它们列在1日的工资册的第八页上。伯纳尔只需抽出小现金抽屉里的那些20美元的钞票,而换之以他自己工资袋里的钱,叫来科尔宾,然后解雇他。他的圈套就这样设好了。通过把阿迪带上法庭以证实我的观点,我让他知道我已掌握了他的所作所为。然后我请求休庭,那是给他个溜走的机会。你知道,逃跑是可以用来证明有罪的。这对地方检察官来说是一种职业性的恩惠,因为当伯纳尔被捕时,这将对他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