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子君的关心,回去之后,我会如实转达你的问候。想必你陈姨肯定会很高兴吧。”刘传瑞和王子君客气了两句之后,就说出了找王子君的真正意图:“子君,你看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最近,我想给林书记汇报一点工作。”
王子君犹豫了一下,模棱两可道:“刘省长,这件事我不能给您确切的消息,因为我作不了主啊。不过您的事情,我肯定会尽心尽力,有机会我会帮您探一下林书记的口风。”
放下电话,王子君就觉得身上有点燥热,上前打开紧闭的窗户,一阵冷风,直接就从屋外卷了进来,感受着这从房间之外汹涌而来的冷风,王子君的脑子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没有太大的意外,林泽远以高票再次向上迈了一步。而这一步的迈出,可以说彻底的确立了林泽远的位置。以后的仕途中,只要不出什么大的事情,林泽远的路将会越来越广。
当然,这个时候的王子君,也会被人贴上林的标签,尽管对这样一个符号并不反感,但是,物极必反,可以充分享受这份恩泽的同时,也会在无形中给自己招惹不少对手。
电话依旧在响,对于每一个来电,王子君都要接,虽然他心里有些厌烦,但是这些打电话过来的人,都不是寻常之辈,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表现得谦逊三分。
在车子到达地点的时候,俞江伟手机的电量只剩下一个格。放下有点发热的电话,王子君迈步朝着那座看上去充满了厚重色彩的二层小楼走了过去。
当王子君走进房间的时候,正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那个人的面容,王子君也算是熟悉。他朝着那人点了点头,而那位在看到王子君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彼此之间像是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各自朝自己的方向走去。
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林泽远正在翻看几份文件,看到王子君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但是王子君却从林泽远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压抑着的怒意。
怎么回事?林叔叔这是怎么了?
心里揣测着,王子君嘴上却老老实实的向林泽远打招呼道:“林书记,您好。”
林泽远点了点头,让王子君坐下之后,并没有和他多谈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对他进行了一番敲打,主要内容就是要认真工作,戒骄戒躁,在工作中力争有新的作为。
这番话好像老生常谈,又好似有一定的所指,让王子君有些纳闷。但是纳闷归纳闷,他还是洗耳聆听了一番。
走出林泽远的房间,王子君暗自思量,这林叔叔这是怎么了,原来并不是这样啊,难道是官大脾气涨?
鲁敬修坐在办公室里,脸色有点阴冷,而他这种冷气,更是像要把房间里的温度降下去几分。
来到南江省的时候,鲁敬修可以说是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在他看来,以自己的水平,干一个南江省的政法委书记,那肯定是手到擒来,轻松搞掂。因此,对于哥哥让自己和王子君多多亲近的嘱咐,有些不耐烦。不说别的,但就这个见多识广这个词儿来说,已经很好的诠释了站得高、看得远。自己在京城多年,想要驾驭南江政法系统这块小地盘,当然是不足为虑的。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来到南江上任以来,竟首先遭遇了一个当头棒击,这块原来认为可以轻松搞掂的工作,竟会如此的难缠。且不说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姚中则在有些事情上不但不支持自己,反而给自己拆台,就是下面的公检法司几家的头头脑脑,阳奉阴违,就让他头疼不已。
尤其是公安厅的甄红磊,虽然表面上什么意见都不提,但是他说一套,人家做一套。他心里虽然有气,却奈何不了他。
为了将自己的权威树立起来,鲁敬修决定拿省公安厅开刀,因此在联席会上对公安厅的工作进行了严厉批评。没想到那甄红磊面对自己的批评,不但不自我反省,反而理直气壮的对他的批评予以反击,更可气的是,联席会上的其他与会者,竟没有一个帮着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说话的。
这样的情景,让他十分尴尬,登时就气得面红耳赤,下不了台了。只是,尽管他对这个当面冲撞他的甄红磊充满了怨念,认为此人不守规矩,放荡不羁,连最起码的下级服从上级都不懂,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他。甚至他隐约听到下边的议论,说是拿现任和前任相比,政法委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全都让他给败坏了!
对于这种极端不负责任的说法,鲁敬修自然是愤怒不已。可是人家不当着他面说,他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嘟嘟嘟!”
电话铃声,突然间响了起来,鲁敬修看了一眼来电,眉头微微的皱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热情不已的声音:“鲁书记您好,我是博亮啊!”
其实对方根本就不用自我介绍,鲁敬修就知道打电话的是什么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笑着道:“李司长你好,你老兄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啊?”
“哈哈哈,鲁大书记,要说指示,我可不敢当,我哪敢对您作什么指示哟。我是求您帮忙的。就是我侄子那件事,还得指着您给操心费力啊。他在公安厅年头不少了,无论是从工作能力还是资历上来讲,都没有问题,只是为人太老实了,您这一把手一当,他就是枯树逢春,充满了希望啊!”
鲁敬修是聪明人,他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脸就有点发红。在前些时候,这位老朋友就打来过电话,意思就是让他照顾一下自己在南江工作的侄子。
对于这位老朋友的侄子,鲁敬修也是亲自了解过的,一个工作很认真的年轻人。在他想来,让这个年轻人走向一个更加能锻炼人的位置上,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他的指令发出不少天了,竟像是放了屁一般,悄无声息了,最终的结果还是原地踏步走呢。
尽管公安厅这次提拔的名单还没有确定,但是鲁敬修心里却明白,估计提拔结果这位老朋友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还能给自己打电话,自然是想要他最后帮一帮忙,再努力一把。
说实话,鲁敬修非常想帮他这个忙,但是甄红磊那张黑面孔,让他本能的有种碰上生铁的不快之感。只要自己交代的事情都不办,这是鲁敬修从一个隐秘渠道听到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鲁敬修气得差点没把办公室里的桌子给砸了。
但是砸桌子又能怎么样?人家不甩乎你就是不甩乎你。自己实在气愤不过,去找了省委副书记姚中则反映甄红磊工作不听指挥,姚中则就像个老太爷似的,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讲了一堆大道理。
当然,首先批评了甄红磊,又说其实这个同志什么都好,就是不注意讲究说话的艺术,怎么可以冲撞领导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鲁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自然有一颗容人的博大胸怀,不会跟他这般斤斤计较的;从客观上来讲,公安厅这几年的工作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希望鲁书记从工作大局出发,本着团结出战斗力的原则,把公检法司这几个部门团结成铁板一块。
尽管姚中则这番话听上去是开导他的,但是仔细一揣摩,这味道就出来了。什么叫以工作大局为重,团结出战斗力呢?那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存在不团结的行为;什么叫有一颗博大的容人胸怀?那肯定是含蓄的批评你思想狭隘,这才造成了今天的被动局面嘛。
他虽然有心和姚中则争辩一番,但是姚中则那含着淡淡笑容的脸,却让他把这样的心思又收了回来。姚中则是自己的领导,如果和他再争辩一番,挨一顿批倒不至于,但是最终受损失的肯定还是自己。
再三保证了自己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之后,鲁敬修这才放下了电话,不过心里却是发愁不已。这大话是许下了,事情要是办不成,自己的脸面又该往哪搁呢?甄红磊那里肯定走不通,莫非弄到最后,实在没辙儿了,万般无奈之下,把老朋友的侄子调到政法委来?
一旦调过来,那对他自然是心怀感激,言听计从。只是,这么一来,他就丢大人了,再说了,如果甄红磊私下里给他使绊子,说这个同志是他们公安厅重点培养的好苗子,不舍得肥了外人田,死活卡着不放,这调动也是非常的麻烦。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正心里烦躁的鲁敬修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进来。他知道这个时候来自己办公室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下属,他很不希望自己的下属看到自己愁眉不展的状态。
因此,当来人走进来的时候,鲁敬修的脸再次变成了一张充满严肃和认真的脸。率先走进他房间的是他的秘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跟在秘书身后的,则是政法委副书记孟志道。
对孟志道这个人,他开始的时候还是蛮欣赏的。但是自从知道这个人乃是王子君的心腹之后,他心里就像栽了一根刺,对这个人无端冷了许多。本来,按照鲁敬连的想法,他来到南江之后应该和王子君搞好关系的,但是,心高气傲如他鲁敬修,怎么可以给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晚辈低头呢?
在来到南江之后,他就是和王子君见了一面,邀请王子君一家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就没有和王子君有太多的交往了。而在政法委机关内部,他更是穷尽一切方法和手段,想要把王子君在政法委留下来的影响消除掉了。
虽然不服气,但是鲁敬修却也不得不承认王子君确实是个人物,他担任政法委书记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却已经在机关内部烙上了根深蒂固的印记。
“孟书记来了,坐吧。”从办公桌的烟盒中掏出来一根烟扔给孟志道,鲁敬修就笑着道。
孟志道不客气的在鲁敬修身边坐下,然后轻声地道:“鲁书记,想必您已经知道了,这次王部长当选为中央候补委员,真是一个好消息啊。我刚刚知道,就跑过来了。”
对于这个消息,鲁敬修的确知道得比孟志道早,今天早上刚刚起来,二哥鲁敬连就打过来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让他趁着这个绝佳时机,向王子君祝贺一番。这样的一个消息,把他一早上的心情都破坏掉了。尽管王子君能混到风生水起对他没有坏处,但是毕竟是向一个晚辈低头讨喜,这让他很不舒服。
就这么一直犹豫着,再加上那位司长朋友打了一通电话,他脑子里早就被甄红磊给堵得满满的了,早就把二哥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没想到,这孟志道刚刚得到消息,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给自己汇报了。
看来,依照孟志道对王子君的忠心耿耿,永远不可能和自己一条心哪!倒不是自己没有容人的雅量,试问,一个总是对自己的原任领导念念不忘,感恩戴德的家伙,他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服务后来的领导!
心里备感失望的鲁敬修,对孟志道又多了几分反感。但是脸上却挂满了笑容,高兴地说道:“这个消息我也听说啦,王部长的工作有目共睹,他能得到上面的重视,也是众望所归,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孟志道看着鲁敬修神色不动,再也没有了下文,心里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对鲁敬修已经有些失望,他这次来找鲁敬修。就是想要帮着鲁敬修密切一下和王子君的关系,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心,居然贴到了冷屁股上。
心里对鲁敬修的自视清高有些不屑,但是表面上,孟志道还是委婉地说道:“鲁书记您来南江的时间还短,等过一段时间,我相信您肯定也能像王书记这般更上层楼的。”
鲁敬修听孟志道说自己和王子君一样,眼里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在闪。心中暗道,依照你孟志道的意思,不就是我不如王子君吗?他从上面下来本来就自视甚高,此时被下属竟然当面说像一个晚辈一样,这让他心中越加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