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安的眼睛斜睨到了天上,傲慢地接过烟,一边让收破烂的汉子给自己点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训斥道:“你一个收破烂,怎么什么地方都敢进哪?也不看看这里住着什么人!我看你老实,给你说句实话,这里边住的可都是领导,你来这儿凑乱哄,讨不得好的。赶紧走吧,走吧!”
看着正在拾荒者跟前充二大爷的保安,郑啸楠心里生出一丝鄙夷。心想你个臭保安,你懂个屁!这地方咋了?这地方收的破烂里边,或许都藏着金子哩!前几年报纸上不是还报道过么,一个收破烂的从废品箱子里收了几根金条,这人心眼儿实诚,愣是东打听西打听,找上门去,结果讨了个没趣,人家死活不肯承认,还躲避瘟神似的,把这好心的收破烂的人给哄走了!
对于市委家属院,郑啸楠并不陌生,当年他和哥哥没少来过陆玉雄家,更没少拜访过以往作为市委书记的程自学。可是现在,早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他已经不是浙东家属院的座上客,而是被通缉的一个要犯了。
想起哥哥,郑啸楠真想找个没人的地儿放声大哭。哥哥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别看哥哥当着外人的面儿,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是他郑啸楠心里有数,亮堂着哪。
都说长子如父,在郑啸楠看来,哥哥给他的关照比亲爹还要亲,别看哥哥不苟言笑,一旦自己犯了事,哥总是第一时间赶来,那模样就像一只老母鸡,赶紧张开翅膀护住他。私下里,他管哥哥叫太平洋警察,但是心里却像依赖一棵大树一般依赖他、尊重他。
平日里,他弄了钱回来,最看不惯的就是哥哥一副训人的嘴脸,现在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有必要那么装嘛!现在想想,哥也有他的道理。每当看到哥哥百般讨好那些当官的,不止一次的教训他,千金散尽还复来,郑啸楠心里就充满了不屑。如果说领导还算是个人的话,那么钱就是领导的爹,不不不,是领导的祖宗,要不,怎么一看到钱就会眉开眼笑呢?
心里想着哥哥的不易,郑啸楠的眼泪咕噜咕噜的流下来了,一阵风吹过来,把沉浸在悲痛中的郑啸楠给吹醒了。一把擦干脸上的泪,心里对郑啸栋说,哥,我的亲哥啊,这几年,兄弟我给你惹的麻烦事儿太多了,劳累你天天跟在兄弟后面擦屁股,这一次,兄弟把自己豁出去,也算是报答一次哥的养育之恩吧!来生咱们继续做兄弟,我再给哥当牛作马吧!
心中念头闪动的郑啸楠,很是熟练地朝着常委楼方向走了过去。王子君作为市委书记,自然要住市委领导专属的几栋家属楼。
四层的楼房,虽然外表有些破旧,但是单独的小院和依旧绽放出绿意的环境,无一不显示着这小院的与众不同。郑啸楠在来到小院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不远处散步的程自学的老婆。
对于这个女人,郑啸楠充满了不屑。当年哥哥给他们家送的东西,这女人嘴上虽然推辞,但是每一次都是眼里发光,心花怒放,紧紧的抓在手里不舍得松开,好像再说一次推辞的话,郑家兄弟手里的东西就会跑了似的。
看到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郑啸楠沉吟了一下,就快步走了过去,打招呼道:“老嫂子,您忙着呢。”
那女人看到郑啸楠,一时间想不到他是谁,但是看着他掂着的东西,眼睛顿时亮了。
“你是来找我们家老程的吧,他出去了,一会就回来,要不,先上家坐坐吧?”
女人的热情相邀,让郑啸楠冷笑不已,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傻的人,不过话又说过来,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贪婪,才让他轻易得手,对于自己准备的礼物,郑啸楠觉得很是得意。
再次和女人来到这个本市曾经的第一家庭,郑啸楠的心中充满了得意,他在女人将房门关上之后,就轻声地道:“老嫂子,程主任上班什么时候回来?”
“老程啊,他用不了多久吧,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女人说话之间,就要拿起电话,而此时,基本上可以断定家里没有什么人的郑啸楠,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阴森森地说道:“老嫂子,不用打了!”
女人的手背被抓住的瞬间,吃了一惊,而就在这一刻,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惊惶失措的尖叫道:“啊,原来你……你是郑……”
郑啸楠原本只是想从女人的口中知道王子君的家住在哪一层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女人认出来了。郑啸楠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抓在女人手上的大手,猛的换了位置,一把将这个已经发福的女人的头发给拽住了!
这个养尊处优多年的女人显然被吓坏了,她发出了一声惊叫,还没有等她挣扎,她的嘴就被郑啸楠随便抓了一块抹布给塞住了。
“别叫,再叫我就捅死你!”此时,已经凶相毕露的郑啸楠,手持着明晃晃的刀子,咬牙切齿的冲女人恐吓道。
女人吱唔着,眼里流露出极度的恐惧,浑身筛糠似的发抖,郑啸楠看这女人吓坏了,从她嘴里把抹布掏出来,女人泪如雨下的哀求道:“郑兄弟,你大哥以前和我们家老程关系不错,那个……那个咱们两家,那可是亲如一家……你,你这是干啥呢?”
看着像一条母狗一般摇尾乞怜的女人,郑啸楠的心里充满了快感。他嘿嘿一笑道:“老嫂子,你说得对,我哥和程书记什么关系?咱们是一家人哪!”
“啸楠兄弟,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尽管给嫂子开口,嫂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听郑啸楠还承认和程自学的关系,女人的心思顿时放下了不少,心中念头闪动之间,就已经做好了破财免灾的打算。
可是,这郑啸楠要的不是钱,就听郑啸楠笑了笑道:“老嫂子,你把兄弟我当成什么人了?程书记对于我们兄弟很是照顾,哪里能办那种事情哟!”
程自学的老婆心说你还是要点钱吧,要点钱我心里就安生了,可是这种话,她是不敢讲的。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郑啸楠,等着他开口。
“老嫂子,我来找您,实际上就是想问个路,”郑啸楠脸上带着一丝阴狠,恶狠狠地道:“你只要告诉我王子君住在哪里就行了。”
作为程自学的老婆,这女人自然知道王子君和郑家兄弟的恩恩怨怨。看着郑啸楠手里的尖刀,哪里会想不到郑啸楠这是要干什么?心里在万分恐惧的同时,似乎隐约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欢喜。
这女人和别人不同,她喜欢热闹,那种门庭若市的状态她已经习惯了。自从王子君来了之后,程自学这个人大主任就开始失势了。原来程自学回家吃顿饭需要提前给她打电话,因为程书记需要参加的应酬活动太多了,但是自从王子君来了之后,这种情况就截然相反了,尽管偶尔也有应酬,不过,在家陪着她吃饭的时候倒成常态了。
对于王子君的女人,她不止一次的偷偷观察过她。每当看着王子君家那个狐媚的小妖精儿带着孩子出来玩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刮一场沙尘暴,赶紧把她的细皮嫩肉给吹皱了!什么人嘛,明明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瞧瞧那小细腰,那张小粉脸,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连跟人打个招呼都是礼貌地点点头,你以为你是日本女人哪?再说了,你那一笑一颦那么扎眼,亏你还是本市第一夫人!你这是想勾搭谁哪?
心里恨恨的这么想着,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作为本市第一夫人的年代,早已经成为历史了!
现在这年头,真是狗眼看人低啊。那些以前总是没事儿凑到自己跟前献媚的大院家属们,现在都像苍蝇似的,围着这个妖艳的小娘儿们围过去了,而且,他们家那个笨笨傻傻的胖儿子,更是成了不得了的宝贝疙瘩,任谁见了都会停留下来,逗着玩一把,什么眼光嘛!
就在这个女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郑啸楠可等不及了!
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吓得程自学的女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猛然间想起来,郑啸楠是个亡命之徒,这是他们家程自学对于郑啸楠的评价。这个时候,郑啸楠提着刀找王子君的家干什么?女人在醒过神来的那一刻,浑身一紧,尿都被吓出来了!
想到那个小妖精儿和她怀里的孩子就要消失了,女人的心里涌出一股快意。当即笑了笑道:“原来你要去王书记家送礼啊,我给你说不就行了?王书记家在对面一楼,你过去就行了。”
郑啸楠看着女人嘴角流露出的一丝笑意,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但是最终,他还是看清楚了,这女人就是在笑,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心里有点明白了,又确认了一遍之后,他笑着道:“老嫂子,真是谢谢你了!”
“大兄弟,就这一点小事,您还谢啥。”女人冲着郑啸楠笑了笑,亲热地说道。
郑啸楠也笑了,他的笑容在女人的眼中还挺好看,就听郑啸楠道:“老嫂子,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不过在临走之前,还有件事情需要跟老嫂子说说。”
“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你嫂子大事办不成,小事还是能办妥当的。”
“那就好。”看着女人拍胸脯的样子,郑啸楠笑了笑道:“这件事情别人还真办不了,只有嫂子您能办!”说话之间,他手中的尖刀猛的在女人的脖子上一划,刹那间,一股鲜血就从女人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你……你……”拼命捂着自己脖子的女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要杀自己。
郑啸楠是一个亡命之徒!女人的心头,再次出现了老公说这句话的模样,此时更是充满了恐慌。不过她也恐慌不了多长时间了,在郑啸楠那带着狰狞的笑声之中,她不甘的倒下了。
用沙发罩擦拭了一下刀上的鲜血,郑啸楠轻蔑地笑了笑。他懒得去挪这个胖女人的尸体,拿起刀的他,迈步就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鲜血让郑啸楠感到无比的兴奋刺激,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场面,更让他充满了期待。在来到对面一楼的防盗门口,他轻轻的敲响了门。
“谁呀?”
“您好,我是市委办公室的,王书记让我来拿个文件。”早就想好理由的郑啸楠,沉声的朝里面说道。
此时的郑啸楠,心里砰砰直跳,这道门一开,那在脑子里酝酿的一切,就要成为现实了!
门轻轻地开了,探出了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孔,看着这个精致的小女人,郑啸楠心说王子君真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漂亮一个好媳妇。在开门的瞬间,他就挤进了门里,那防盗门,更是一下子被他给关上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小娜感到这个人太无礼,气得面红耳赤,当下就沉声的呵斥道。
“嘿嘿,我这个人怎样?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郑啸楠说话之间,目光掠过小娜的身影,就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睡衣,但是那明媚清丽的面容,却是让郑啸栋一愣。
而女人的怀中,此时更抱着一个孩子。
莫小北在郑啸楠不由分说挤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她神色淡定地看着这郑啸楠,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
“哈哈哈,想不到啊,这王子君还真能折腾啊,家里居然藏着两朵花儿!”郑啸楠一把推开小娜,来到莫小北的身前,伸手朝着小宝贝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这应该就是王子君家的兔崽子吧?!”
“把你的脏爪子拿开!”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传入了郑啸栋的耳中。
郑啸栋的手,不由得一收。但是瞬间,他的愤怒充斥了整个胸膛,自己一向自喻胆大,此时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吓住了!他一把从自己的大袄里将尖刀给拿了出来,嘴里更是气急败坏道:“脏手?你干净啊,等一下老子不但要用这脏手碰碰你,还要用这脏手弄死你们全家,你觉得先奸后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