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裘加成的建议之后,王子君就没有再提那党委秘书的事情,更没有对裘加成的话作出点评,只是和两人谈一些乡里的大事小情。王子君不多说,裘加成觉得自己已经说了了打算,也放开了和王子君喝酒,只是两人这般的从容淡定,却是苦了一旁的朱常友,尽管他脸上一直笑得灿烂,心里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颇有些坐立不安。
“老裘,你们俩先喝着,我去趟卫生间。”王子君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虽然只是喝了二两的酒,但是王子君的脑袋,却是已经有点发蒙。
“王书记,出了门向外走东边就是。”朱常友在王子君站起身来后,也赶紧站起来,服务很是周到。
“嗯。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自己亲自去就行了!”王子君见朱常友想给他带路,大手一挥,开了句玩笑。
王子君一边去卫生间,一边在心里暗笑,这当了领导就是弱智低能了?去趟卫生间就得属下来引导?一边摇摇头笑笑,一边去水管处洗了洗手。
“哦,哦……”
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突然传入了王子君的耳中,顺着声音一看,就见一个身穿墨绿色上衣的身影,正围着一棵树干呕着。
女人怎么能喝这么多?王子君摇了摇头,刚要走开,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那窈窕的身影,让他只觉一阵眼熟。
恰恰就在此时,那纤弱的女子也正好转过了头。
微翘的嘴唇,高挺的小鼻梁,长发披肩,一绺头发斜斜挂挂的掉下来,遮掩得一张精致的脸庞,光洁的面孔大概是因为喝酒的原因,满面桃红,猛的一看颇有些桃花灿烂。
这不是伊枫么?
伊枫也看到了王子君,她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子君,本来还吐得痛苦万状,这一下子仿佛酒醒了,赶忙放下扶着的树,掩饰着自己的狼狈,小声地喊了一声王书记。
“伊枫,你怎么喝成这样了,你没事吧?”王子君看着伊枫那越加红晕的脸,关心地说道。
“没什么事,我是……”伊枫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王子君看着欲言又止的伊枫,就准备进一步问问。就在这时,一个带眼睛的年轻人从离王子君他们不远的包间里走了出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大声喊道:“伊枫,你在搞什么鬼,还不快点过来,别让领导等急了!”
听到这喊声,伊枫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但是她虽然不喜欢,却还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一声,歉意的对王子君笑笑,小声道:“王书记,我先过去了。”
虽然伊枫虽然有些醉了,但是心头还很明朗。无意中碰上的王子君,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十分用心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子,终究有点力不从心,步履摇晃,明显有些踉踉跄跄。
美人醉酒,自是风姿绰约,此时的伊枫老师,很有一点摇曳生姿的美。不过,这醉酒的美人虽然赏心悦目,但是美人自己,却并不舒服。
王子君看着踉踉跄跄离开的伊枫,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很笨拙,像一只刚出壳的雏鸡,这个形象让他很是心痛,眉头皱动之间,就跟着伊枫走进的房间跟了过去。
这红杏饭店的包间,装修的都是一样。和王子君他们房间的三个人相比,这个包间最靠里,包间外面种了一大片竹子,颇有点曲径通幽的安静。只是,这房间内却是热闹无比。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很有威严地坐在上首的位置,嘴中更是悠闲的叼着一根烟,很像一只飞蛾变形成肥胖胖的茧。
在这胖子的旁边,一个位置空着,另一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看那打扮,比西河子乡的干部强上不少,一看就不是在西河子乡工作的干部。
伊枫一走进房间,那胖子的眼睛就是一亮!他那白胖的手掌召唤之间,就冲着伊枫道:“小伊老师,来来来,快到这边坐。”说话之间,他就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道。
伊枫虽然有点醉,但是心里还是很清楚的。看看那个位置,眉头微蹙着,再看看那胖子已经笑成了一朵肥腻腻的鸡冠花,心里更多了几分厌恶。可是想到胖子的身份,伊枫不得不将那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韩股长,那位置可是领导的位置,我可不敢坐。”伊枫微红的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委婉地说道。
伊枫的笑容,让那胖子不由得一呆。浑身的骨头,只觉又轻飘飘了许多,当即大手一挥道:“伊老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来来来,今天我让你坐这儿,你坐这儿就行了!”
见伊枫还有些犹豫不决,坐在胖子旁边的青年人已经很有眼色地说道:“我们韩股长最喜欢提携后进了,伊老师,快过来坐吧。”
“韩股长,李组长,我有点难受,想先回去了。”伊枫看到这种情形,眉头一皱,赶紧解释道。
那胖子听说伊枫要走,脸上的笑容立刻像驴粪蛋蛋上下了一层霜:“李组长,你们这是……”
坐在下首的李长兴,哪里会不明白这胖子的意思,眼见胖子就要发怒,赶紧站起来朝着伊枫呵斥道:“伊老师,你这是什么态度?还不给我坐下!韩股长不辞辛苦从县里来到咱们西河子乡,不就是为了你们红岭村小学校舍的改造么?我可告诉你,这既是吃饭,也是工作。”
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伊枫还是不得不朝着那胖子旁边的空位走了过去。
王子君站在窗户前,看着这种情形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这帮家伙喝酒竟然让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陪着,真是太龌龊了!他宁可伊枫是残花败柳,水性杨花,而不是一个知书达理教书育人的女老师,更何况还这般的冰清玉洁、温文尔雅!
“伊老师,刚才我们又喝了三个,你先补上。”那明显不是西河子乡的青年干部,一把抓住酒杯,带着一丝笑意对伊枫说道。
伊枫看着满满的酒杯,脸色发白,一手小手无力地挥动着:“赵股长,我确实已经喝醉了,真的不能再喝了,要不,我以茶代酒,敬各位领导吧。”
“唉,小伊老师,你这就不实诚了,你让大家看看,你哪里喝醉了?”姓赵的股长说话之间扬了扬酒瓶,朝着众人看了过去。
乡教育组的一般人,自然不敢违背这位县局领导的意思,尽管他只是一个副股长,那也是代表县局来的。他这一说,几个人都纷纷朝着伊枫道:“小伊老师,喝了吧,赵股长说了,你就代表咱们西河子乡的广大教职工,喝了这杯酒。”
就在伊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胖子股长挥挥手道:“小伊老师还年轻,酒量不行,我看这样,我替她喝了吧。”
那赵股长像是早就知道那胖子股长有这一手,当即嘿嘿一笑,十分暧昧地说道:“韩股长,您要替喝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一点咱可得说清楚了。这第一,你不是伊老师的亲戚;第二,你不是伊老师的那位,你这替酒,可是师出无名啊,不行不行。”
官场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永远不要对领导说不,但是,这位韩林达股长对下属的不按规矩出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乐呵,不耻下问的对举瓶的小赵问道:“那,小赵,你给出个主意?”
“交杯酒,你喝可以,但是伊老师那边要拿个空杯子配合,如果你俩能喝上三个交杯酒,伊老师的这个酒就算过了。”赵股长提议之下,就从酒架上拿出来三个空酒杯,放在了胖子股长的面前。
看着一脸笑容的韩股长和赵股长,李长兴等人就算再傻,也明白这俩东西肚子里揣的是什么花花肠子了。尽管心里暗骂这两个东西说话无耻,心思龌龊,变着法子占伊枫便宜,却也不想把他们得罪了,还有几个跟着起哄起来。
“好,喝交杯酒好啊,这代表了我们西河子乡教育组和县教育局永远都是心连心,一家人。小伊老师,我们可是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你的身上,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啊。”
“不错,小伊老师,你背负着我们西河子乡全体教师的期望,重任在肩,任重道远,你可千万给我们乡教育事业涨涨脸啊。”
伊枫的脸,此时已经憋得通红,让她来陪酒,她已经很勉强了,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如此下贱,想要她跟这个胖子喝交杯酒,心里只觉受了侮辱一般,想要发怒了!外表看上去,这伊枫柔柔弱弱,但是这小姑娘在内心里,却也是极为要强。大不了这个老师我不干了,心中有一种想哭感觉的伊枫,从凳子之上刚要站起准备离开,那半掩着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正在准备逼伊枫喝交杯酒的一众人等,几乎瞬间目光都朝着来人看了过去。尤其是已经营造好气氛的赵股长,脸色更是一寒。
“你谁呀,走错地方了吧?”赵股长看着这个唐突的闯进来的年轻人,心里颇有些恼火,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从县里下来检查工作的领导,颇有一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过,他不认识来人,那李长兴却不能不认识,在来人走进房间的刹那,他心里就是一阵的激动,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王书记。
王子君左手拿着一瓶刚开了的二锅头,右手提着一个杯子,满脸带笑地道:“听老板娘说县教育局的领导过来检查工作,我来倒两杯酒,欢迎县教育局的同志们来我们西河子乡做客。”
韩林达虽然看到了李长兴站了起来,却无动于衷的坐着没有挪窝。在他想来,这年轻人顶多就是个小喽啰,而且还是乡里的,犯不着跟他啰嗦,心里还暗暗想着,都怪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家伙,在节骨眼儿一点也不长眼色,把自己的好事给搅和了。
伊枫看着走进来的王子君,鼻子一酸,就有种酸酸欲哭的感觉。如果不是顾及此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公众场合,伊枫甚至有一种想扑到他怀里倾诉内心委屈的冲动。
王子君看着韩林达一副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介意,脸上依旧洋溢着热情的笑意,缓缓迈步,几步就来到了饭桌之前。
李长兴等教育组的人都站了起来,韩林达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里就显得很突出。作为东道主,李长兴眉头一皱,就有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想得罪韩林达,更不敢招惹王子君。看着一动不动的韩林达,赶紧打圆场道:“韩股长,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乡党委书记王书记。”
韩林达本来还高傲地等着王子君倒酒,一听到党委书记这四个字,心里吃了一惊,那原本稳坐钓鱼台的气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乡党委书记,那可是正科级实职,他虽然牛气哄哄的是个股长,但是说实话,一回县城,他这个股长根本就没有什么级别。
一个没有级别的股长,也就是在下边检查工作时,可以耀武扬威的摆摆领导样子,一旦回到局里,那就是个跑腿的而已,狗屁都不是。
但是乡党委书记可就不同了,那是不折不扣的一方诸侯,有时候就是一些副县级,也要给这些诸侯面子的,更何况,这人还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西河子乡党委书记。
作为官场的老油子,发生在财政局局长身上的事,他可是清清楚楚。那财政局局长杨云兵是什么人?那可是县里最有可能爬上副县级的正科级干部,早就有人放出风来,说他再干上这一届,就能磨成主抓财税的副县长了。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就出了个幺蛾子,就因为给组织部的副部长帮个了忙,扣了西河子乡的转移支付款,让这位王书记在全县的经济大会上开炮追击,直打的鼻青脸肿,无地自容。
这还不算,多年前的旧账更是被弄了出来,一下子从显赫无比的位置,给弄成了一个闲职不说,还背了一个大大的处分,政治前途从此结束。
整人可是一门大学问。他不知道这王书记对这种玄而又玄的大学问是怎么玩的,只知道他的手段高明得很。那完全是和呼风唤雨一样,简直可以称作巫术了。
因为让所有体制中人发怵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杨云兵的意外落马,那就是这王书记出的手,大家对这一点彼此都心照不宣,却搜罗不到他指示人告状的任何证据。
此人的手段让你防不胜防、不寒而栗,一旦让他虎视眈眈地盯住你,稍不留神,就会冷不丁的把你按进水里,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等你呛了几口水挣扎着再爬上岸来,你的政治生命已经完蛋了。这西河子乡的党委书记,那可是招惹不起的,这一点,几乎让所有的县直局委达成了共识。
现在,自己居然在他倒酒的时候还大大咧咧的坐着,冲着自己满不在乎的傲慢态度,如果让他给惦记上了,那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么一想,心中一惊的韩林达赶忙站起身来,眼神也没有先前那般的尖锐了,端着酒杯很是小心道:“哎呀,王书记啊,兴知道您长得一表人才,还真没想到您如此年轻,不知是您大驾,真是该死,惭愧惭愧!这杯酒,权当是我给您赔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话之间,这位韩股长一仰脖,就将杯中里的酒喝了下去。
李长兴看着这位韩股长如此的爽利,心中暗骂:马勒个逼的,鬼孙东西,刚才老子奉承话巴结话说了一火车,你他娘的喝了半杯酒就开始推三阻四的,现在倒好,王书记一来,自己罚开了。
“什么大人小人,来到我西河子乡,那都是客人,而且你韩股长,更是我西河子乡最受欢迎的客人,来,韩股长,我给你倒个酒。”说话之间,王子君就把手里能盛二两酒的酒杯倒满了,递给了韩股长。
韩股长酒量不错,对于这二两的杯子,那也不是没有喝过,想想刚才对王子君的怠慢,当下也不敢拒绝,双手接过酒杯,受宠若惊的一笑,客套道:“如此,就多谢王书记了。”
一口气将二两酒灌下去,就算酒精沙场的老将,这韩股长喝了这二两酒之后,也只觉热火烧心,脸上有了惨白之色。
“好事成双,韩股长,我再敬你一个。要不是检查工作,你这教育局的领导,我们就是抬着轿子去请都请不来,这一次要是不喝个痛快,那就是不给我面子,那就是看不起我西河子乡。”王子君接过酒杯,又倒了一杯。
二两,又是二两,这一次韩林达还没有悟出来是怎么回事,还以为王书记乃是乡村干部作风,一倒酒,最少要两个呢。
拼了吧,韩林达心中虽然暗暗叫苦,却也推辞不得,如果换成别的乡里的领导,他还能打打酒官司,可是眼前这位,他从内心里不想招惹。
惹不起我喝的起,大不了老子出回酒就是了。想到这里,韩林达喝得更爽快了。如同易水送别,酒杯端得决绝悲壮。一边端起酒,一边求饶道:“王书记,我就俩酒啊,咱可说好的。”
王子君晃了晃瓶子,轻轻一笑道:“我就给你倒两个,你放心好了。”
得到了保证,韩林达一仰脖,又喝了下去,不过这二两下去,胃里已经像着了火似的,整个腹腔仿佛都在燃烧,大火熊熊,嘴巴干裂,嗓子眼火辣辣地灼痛,身体也有些摇晃了。
王子君接过酒杯,接着又倒了一杯。看着王子君接着倒酒,韩林达心中却是一阵的轻松,不管怎么说,他这里好歹算是过关了。至于小赵能不能撑得过去,那就得看他自个的本事了。
尽管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但是韩股长还是硬撑着,他可不敢坐下,毕竟王子君还在那里站着呢。
“韩股长,你们李局长这些天忙什么呢?”王子君惦着酒杯,轻笑一声问道。
“王书记,我们李局长最近比较忙,主要是跑省厅的教育资金。”韩林达此时牙齿清楚,但是那醉意却已经很明显了。
“跑资金可是个累活,怪不得这些天老是不见他的踪影呢,那次在县里开会,说好了要给他倒酒的,却被书记一个电话给搅和了,他老兄许给我,啥时候来西河子乡找我喝时再倒,我这都等了他半个月了,他就是不来,让我等得好心焦啊。”
王子君说话之间,将这杯酒往韩林达的手边一放道:“他不来,你韩股长来了也是一样,你回去给李局长捎个话,就说这杯酒,我让你代他喝了。”
韩林达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子君七弯八绕的,居然又绕到了他身上。此时他看到酒瓶就想吐,哪里还肯再喝?满脸发苦的他,已经意识到这位王书记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王书记,我真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趴下了!”韩林达一脸发苦地说道。
“老韩啊,你刚才还闹着喝交杯酒呢,现在怎么不能喝了?莫不是你对你们李局长有意见?有意见也得保留着,不然,我就亲自到县里找到你们李局长,让他自己喝了。”
王子君依然云淡风轻地笑着,但是韩林达的脸上却是不停的冒汗了,不喝,那就是对李局长有意见。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他韩林达可是清楚的很,那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如果让王子君把这种话传到他的耳朵眼儿里,那自己以后就不用在教育局混了。这么一想,心里就吓了一跳。
他韩林达心里害怕,还有更害怕的,李长兴听到交杯酒这三个字,突然意识到王书记来倒酒,可能并不是为了什么韩股长。如果王书记对自己有了隔阂意见,那自己的组长梦岂不是泡汤了……
韩林达看着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的王子君,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打蛇打七寸,自己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现在人家以势压人,自己根本就反抗不得!
宁肯伤了自家身体,也不能失去领导对自己的信任。想到李局长那张严峻的脸,他的最高指示就是,在酒桌上,如果领导给你倒酒,哪怕你喝得尿裤子,那也得给我接着!
韩林达勉强挤出一丝干巴的笑容,舌头也变大了:“王书记厚意,我……我回去一定如实转告李局长,这杯酒,我替他老人家谢谢王书记了!”说话之间,韩林达一仰脖就端起那二两酒朝着自己的口中倒了过去。
韩林达酒量一般,但是他喜欢喝酒,喜欢跟人喝酒的气氛。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毒药。高度的二锅头一进喉咙,本来就觉得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这下子更是觉得热火烧心,疼痛难忍,浊浪排空之下,一个憋不住,刚刚吃进肚子之中的酒菜,一下子排山倒海似的,全都喷到了赵股长的身上。
一时间,那衣着光鲜,风度翩翩的赵股长弄向一身都是污秽。而那韩林达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神智迷糊的趴在地上开始撕心裂肺的吐起来,酒肉胆汁鼻涕和眼泪全都出来了!
王子君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韩林达,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却是瞬间变成了痛心之色。
“韩股长实在是太要强了,不能喝直接说就是了嘛,偏偏还要硬撑着。”王子君叹息一声,若无其事的说,脸上带了一种无比痛心的神色。
“没事吧你,韩股长,韩股长?”王子君煞有介事的关切道。
“没事儿,喝,喝。”韩林达嘴里像含了个鱼丸子,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
正觉得浑身上下难受至极的赵股长,听了王子君的话之后心中暗骂:马勒个逼的,你他娘的到现在还说风凉话,老韩都说了几遍了,你还变着法儿的逼着他喝,现在倒充起好人来了。不过他心里虽然腹诽不已,嘴上却也不敢乱说。
“老李,你好好照顾韩股长,不行就去乡卫生院醒醒酒。”王子君吩咐之间,就朝着伊枫一招手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敢喝,你爸是怎么跟你说的?看你醉醺醺的模样,还不跟我回去!”
知道王子君刚才都是为自己出气的伊枫,虽然低头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从王子君一来,轻飘飘晕乎乎的伊枫就有种落了地的感觉,心头一热,差点把眼泪弄下来。
随着两人走出房门,李长兴和赵股长看着满屋的污秽和还在干呕的韩股长,突然明白了什么。就在这时,趴在地上弄得一身狼藉的韩股长不知道怎么一用力,咣当一声,就把桌子给掀翻了。
刹那间,桌子上的盘子碟子摔碎了一地,出了一场酒舒服了很多的韩股长,却全然不顾,就在那一堆油腻中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