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房地产有侯沧海、陈杰和江莉三个合伙人。被沧海集团收购后,三个合伙人都发了一笔财。
当然,侯沧海没有发财的感觉,对于他来说,这些钱不过是从一个帐号转到另一个帐号,没有实在意义。但是对于陈杰和江莉来说,当初江莉和陈杰将家中所有钱拿出来投资的冒险举动,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回报。除了这笔收入以及年薪以外,他们在沧海集团还有虚拟受限股,能享受虚拟受限股带来的分红以及股价增加。
沧海房地产行业目前正在操作的有两个项目:一是望城岭下面的精品别墅群,由于望城隧道和城市环线的建设,精品别墅群原来的位置劣势全部转化为优势,这个项目大赚;二是天上的街灯,设计已经通过江州规化委员会审批。此项目投入比预期要稍高一些,还得等待美达集团建设进度,受到美达集团制约。
对于沧海集团来说,前面两个项目更大的作用是培训队伍,真正具有挑战性的项目是即将到来的新项目。
侯沧海、陈杰、张小兰、梁毅然、杨兵、王清辉,这六人是沧海集团最高层的核心。在集团高层最核心的会议上,侯沧海没有隐瞒海强书记即将来江州任市长的消息,原原本本讲了发生在昨天的奇事。得知陈天岛居然让人殴打了海强,大家最先的反应是“这是评书吧”,随即都叹息陈天岛是自作孽不可活。
搞房地产来钱快,这是集团所有人的共识。而且此项目聚齐天时、地利与人和:在政府有海强市长支持,在地方有包青天等地头蛇,还提前掌握有南方规划设计院透露出来远景规划。这犹如打游戏作弊开外挂,赚大钱可能性极高。六人核心全部同意加大投入,将此项目做成沧海房地产的奠基之作。
大方向定下来以后,就交由副总裁陈杰提出整个项目运作方案,再交由六人核心进行讨论。讨论通过后,由陈杰、江莉和杨定和组成的三个集团去实施。
如果六人核心遇到重大分歧,则实施票决制。票决采取不计名投票,严格按照得票多少决定结果。
在制度设计上,侯沧海作为董事长,权重最重,在投票中占据两票,其倾向性往往决定方向。若是出现侯沧海投票遭否决的情况,那只能说明侯沧海的决定受到至少四个高层反对。此刻,侯沧海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决定。这种设计方向保证了侯沧海对企业的掌握,又能防止他出现明显失误。
是否上黑河项目,这是重大事项,核心集团实施了首次投票,七票全部通过。
会议结束后,张小兰来到老公的办公室。
“老公,陈天岛会不会被免职,他还是挺有关系。前次做得这样龌龊,也只是被踢出城。”张小兰很少对某个人恨之入骨,陈天岛算是头牌。陈天岛恶毒的冲撞动作让她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影响很深,从流产至今,她一直没有勇气再次怀孕。
侯沧海深知张小兰心结,安慰道:“陈天岛这次肯定会受到处理,他最硬的关系就在江阳区,我知道是谁。但是得罪了海强,谁也保不了他。我们在高州的时候,海强是市委常委、南城区区委书记,很快就出任政法委书记,又任市委副书记,再到江州当市长。海强能力强,当年敢靠前指挥,天天站在非典隔离区,这份胆量值得尊重。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背景,但是提职如此快,岗位又重要,说明肯定有比较强硬的背景。在这种情况下,市委书记肯定会做出最正确选择。”
侯沧海的判断非常准确,几天之后,陈天岛被免职,调至江阳区一个部门做普通干部。当初参加打砸张氏腊肉馆的几个临时工全部被拘留。
对于侯沧海来说,此事已经结束,他也就不在过多留意。周六,侯沧海接到母亲电话,与妻子一起回到世安厂。
没有找到小河时,每次回到世安厂,侯沧海总会感受到无比凄风冷雨。如今找到小河,杨永卫从国外回来与妹妹团聚,母亲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家中也不缺钱,生活一天比一天要好。侯沧海携妻子回到从小生活的六号大楼,心情与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相当轻松。唯一让他觉得隐隐不安的是妹夫杨永卫和乌天翔的合作。
乌天翔看中杨永卫项目,投钱进去。虽然两人是纯粹商业合作,可是想着乌天翔背后是一大恶人,心情不由得焦虑起来。
推门而入,小河和小溪大叫着舅舅、舅妈跑了过来。小河原本带着岭西口音,回到江州,时间不长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江州话。两个小女孩穿得一模一样,长得一模一样,口音也一模一样,外人很难分得出来。她们如今最喜欢的游戏是让舅舅猜谁是小河谁是小溪。
每次做这个游戏,舅妈猜对的机率很大,舅舅是大笨蛋,十次有八次猜不中。所以,两个小女孩最喜欢缠着舅舅做游戏。
小河额头上有一块若隐若无的小疤,这是离家岁月留给她的痕迹,侯沧海看得非常清楚,绝对不会搞错。为了让两个小家伙开心,猜五次,总有三次是错的。
这一次,他故意夸张地左看右看,再次认错。
小河和小溪笑得十分欢畅,又回到寝室里换衣服,跑出来再认舅舅猜。玩了三次,舅舅全部猜错。小河和小溪这才高兴地跟着外婆到外面去玩耍。
“你的项目进展如何?”侯沧海这才坐下来,问道。
杨永卫坐在大舅哥身边,道:“我看了你们电子商城的设计方案,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太粗,技术含量低。如果和易取网相比,他们是专业选手,你们就是纯粹业余选手,我完全看不到你们有成功的任何希望。就算和国内同类型电子商城相比,差距也很大。”
侯沧海道:“这是初步方案,以后慢慢会好起来。而且,不至于这样差吧。”
杨永卫道:“确实很差。你要有互联网思维,互联网要争夺注意力,电子商城推出来之时,若是不能先声夺人,那就意味着失败。用户根本不会给你改正机会,这是和传统行业不同的地方。你用传统思维来办网站,如果成功,那就真是天大的笑话。”
侯沧海笑了起来,道:“羊屎蛋,你也太直接了吧。”
羊屎蛋是杨永卫在六号大院的绰号,早就被人遗忘,只有侯沧海、周水平这等老六号子弟才记得。
杨永卫认真地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侯子投入巨资到网站,我怕到时连一点灰都剩不下。你还是别做网站了,专心做实业。或者采取在易取上开店的模式,一样能做好。”
“你的项目怎么样?”
杨永卫留过洋,侯沧海对其技术充分相信。但是他对杨永卫的市场判断不敢完全相信,毕竟这是一个与米国极不相同的市场,在那边得来的经验并非万能。他没有与杨永卫争辩,悄然换了话题。
杨永卫脸上露出自信笑容,道:“你猜我有多少用户了?一百七十万塞班用户,这个增长速度让我都意料不到。绝对会成功,这点不容置疑。”
侯沧海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无法评估你的项目,只是对你赢利模式有点疑惑,怎么表达这话,你的思路太超前了,或许晚点就更好。”
杨永卫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最喜欢跟随战略,在互联网时代,前面的吃肉,你在后面跟随只能吃屎。”
侯沧海又道:“你是我妹夫,我再次郑重提醒你,乌天翔的父亲是江湖人,黑道大佬,你得提防点,千万不要搞出超出项目的其他事情。”
“我们本来就是纯粹商业关系。而且就算天翔父亲是黑社会又有什么关系,我的项目清白,接受了基金的投资,仅此而己。我们不谈这个,我给你看技术后台。”提起具体细节,杨永卫态度严肃起来,拿出笔记电脑,准备给大舅哥头脑风暴。
侯水河和张小兰则在厨房,准备家里晚饭。张小兰不擅长家务,每次回家到厨房只能给水河打下手。侯水河在寻找女儿这几年,吃了太多苦,在各种环境下生活过,做这点家务事完全不在话下。她麻利地剖鱼,安排道:“兰花姐,帮我剥蒜,我喜欢多用蒜。”
与丈夫女儿团聚以后,侯水河如枯树遇到阳光和雨露,脸色由灰黑为得红白,整个人由枯枝变得圆润,一下年轻了十岁,与当年寻女时的状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听说那个陈天岛被免职了。”侯水河曾经在沧海集团工作过,与江莉、杨莉莉关系都不错,陈天岛被开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张小兰提起此人仍然恨得牙痒,道:“如果不是担心违法,我想找人揍他一顿,将他打得半身不遂,认不出爹妈。”
侯水河用力斩断鱼尾,道:“你要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久行夜路必然遇到鬼,陈天岛绝对没有好下场。”
此时,在皇冠夜总会里,陈天岛很郁闷地喝酒,与他在一起的是老朋友孙飞。在前一阶段,陈天岛、孙飞和詹军混在一起,在做着发大财的美梦。如今吃下江州面条厂来的美梦破产,詹军还栽在此事上,把命都搭了上去。最终的胜利者是侯沧海,他不仅完全将面条厂吃进嘴,还弄成了“天上的街灯”。
“我们看走眼了,侯沧海那人阴险,詹军就是被他借刀杀人弄死的。我被免职,也是侯沧海搞的鬼。我们把他看低了。”陈天岛不停地喝威士忌。洋酒易上头,两三杯后,他便有了酒劲。
喝到半夜,陈天岛醉醺醺地走出夜总会。等出租车时,陈天岛与另一个醉汉撞在一起。两人都有酒意,皆是红眉毛绿眼睛,互不服输,先是骂起来,然后扭打在一起。
醉汉很快来了同伙,抱住陈天岛,将其摔倒在地上。
孙飞也喝了不少,正要去帮忙,被对方另一人拦住。对方骂道:“喝不了酒,你马的少喝几口,居然还敢动手打人。”
对方蛮不讲理,拳头朝孙飞脸上不停招呼。孙飞骤然遇袭,完全反应不过来,被打得满脸开花,瞅住机会夺路而逃,窜进夜总会大门。
夜总会门前打架是常事,保安们都站在门口看热闹。孙飞站门口朝外面张望,才发现殴打陈天岛有两个人。旁边还有一人,手里提着酒瓶。
忽然,陈天岛传来一阵惨叫。
打架的三人拔腿就跑,几秒钟后,消失在黑夜中。
陈天岛躺在地上,抱着手大声惨叫。孙飞和两个保安走过去。保安用手电筒照了照,陈天岛双手全是血。
“我的手指没有了,快打120。”
陈天岛痛得脸变形扭曲,伸出右手,右手小指齐根断掉,鲜血淋漓。
孙飞抢过保安手电,在地上寻找断指,找完附近地面,没有任何发现。他先报警,又打120,还让保安继续帮着找那根断指。
110和120陆续到达,陈天岛家人也来到现场,断指仍然没有踪影。
负责此案的民警分析道:“若是地上有断指,有可能是偶然事件;找不到断指,说明对方有备而来,是寻仇。”
调取皇冠夜总会的监控录相,发生冲突的地方光线很暗,只能看见极为模糊的人影,无法分辨出打人者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