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兰将手从丈夫手里抽出来,道:“韦苇,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别装作下属模样。你可是寝室的韦大姐。”
韦苇微笑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这是走到哪个山唱哪个山歌。若是你们很在意等级,我没有注意细节,说不定就会讨人嫌。”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会影响我们感情的。”张小兰将韦苇拉到身边坐下,道:“我以前跟你谈过,沧海集团有虚拟受限股,你的级别是总监一级,购买数量也是总监这一级。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要购买。你如果钱不够,我借给你。但是按制度,必须交现金。”
韦苇摇头道:“无功不受禄,按照规则,等到我确定岗位以后再谈此事,到时按照规章来办。”
韦苇这个表态,让侯沧海对其增添了好感。他最怕韦苇依着张小兰的关系,没有做出实绩便骤得高位高待遇,这样会形成另一种裙带关系。如今给了韦苇一个好位置,只要她不犯错,很快就能在沧海集团获得实职。山南是人情社会,只照顾人情将弄坏公司风气,一点都不照顾人情,则过于生硬,也难以获得稳定的骨干队伍。这里面需要平衡,平衡从本质上讲究中庸之道,不能偏激。
张小兰开玩笑道:“沧海集团里,侯子同学杨兵做了副总裁,我只有韦苇一个同学,做总监肯定没有问题。而且,我们是一流大学,他们两人读的是草鸡大学。”
侯沧海很严肃地道:“纠正一下啊,我和杨兵不是草鸡大学,是省内二流大学,好歹也是本科啊。”
侯沧海和张小兰互相开开玩笑,气氛轻松下来。
韦苇接受了两人善意,也就不有意做出下属模样,道:“为了这个总监位置,我得努力工作。昨天参加了沧兰商城的座谈会,我觉得应该到沧兰电子商城工作,我和兰花是一个专业的,到电子商城更有利于发挥专长。在集团总办做人事工作,并非我的专长。”
侯沧海是有意撮合韦苇和杨兵,如今听到韦苇提出调换岗位,便不作声,交由妻子处理这个难题。
张小兰想了想,道:“电子商城还在讨论方向,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和侯子信得过你,所以把你放在总办。集团扩张得快,要进很多人,你帮助杨兵把好进人这一关。等到电子商城发展起来,肯定会缺人,到时我肯定会把你挖过来。”
韦苇苦笑道:“兰花,我看人眼光不行。”
张小兰打断道:“我知道你行的。”
“那好吧。”韦苇又道:“只顾着谈私事,把正事忘了。刚才我在办公室接到高州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说是姓周。他说侯总应该知道是谁。”
侯沧海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开会时将手机调成静音,散会以后顾着和妻子说话,忘记取消静音。他没有翻看手机,先在脑中迅速进行了搜索,姓周,又是来自高州,那么肯定就是海强书记的秘书周科长。在手机里调出未接电话,果然是周科长。
海强如今是高州市委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平时忙得不可开交,让周科长打电话过来,所为何事?
侯沧海第一反应此事与一大恶人有关,压抑内心激动,回了周科长电话,“周科长,不好意思,刚才开会弄成静音,没有接到电话,请问有何指示?”
此刻,他希望从周科长嘴巴听到案子取得进展的好消息。
周科长笑道:“我们之间这么客气,不敢给侯总下指示。有这样一个事,海书记明天要到江州来一趟,他和我一起过来,不找其他人,就是见你一面。你别声张啊。”
听到周科长的语气,侯沧海知道肯定与当年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不免有些失望。只是周科长说得神神秘秘,勾起了侯沧海的好奇心。他经历过大风大浪,有好奇心,也不询问。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在侯沧海打电话时,韦苇回到办公室。
侯沧海目视韦苇的背影,将手机放回在桌上,道:“以前我还以为韦苇会成为我们的供应商,有你的关系,沧兰地产的防盗门都可以给她,赚钱比现在轻松啊。她刚才说看人不准,这肯定就是她过来的原因。”
张小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韦苇原本不准让我说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可是你很热情张罗她和杨兵的事,不说真实的事似乎不妥。你得承诺,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夫妻间哪有秘密。你不用细说,反正就是女孩遇人不淑的那些事情。你别奇怪,这是这个年龄段最常遇到的事情。韦苇能到沧海集团来,就说明她想斩断情丝,彻底换一个环境。我回办公室了,事情一大堆。”侯沧海刚才只是随口一问,见妻子真想要说出韦苇的秘密,反而不太想听细节。
见丈夫要起身,话到嘴边的张小兰不依,道:“谁叫你刚才要问这事,现在让我把秘密憋进嘴里,很难受。”
“那我肯定说对了。”
“看把你牛的。你确实猜对了,韦苇以前有一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就是典型的渣男,渣到极点。他最初骗韦苇,说是开了一家公司,时不时给韦苇买一点小礼物,是真的小礼物,比如梳子、太阳镜等小东西,一点都不值钱,连稍贵一些的化妆品都没有买过。在这期间,他以资金紧张为名,找韦苇借了不少钱。后来韦苇发现他对管理企业不熟,又总是不跟自己细谈企业具体业务,开始警惕起来,警惕起来以后,她无意中发现渣男压根没有办企业,用韦苇给的企业周转资金在外面充大款,同时在跟好几个女人交往。这是韦苇彻底离开家乡来到江州的原因。”
“为什么很多素质高又聪明的美女都会遇上渣男,带被渣男骗得团团转,杨兵这种为人忠诚又能干的好男人总是被女人伤害,我百思不得其解。”侯沧海叹息一声。
“我想过这个问题。渣男往往人长得不错,会哄人,在一起的时候能献点小殷勤。真正优秀的男人更关注事业,不会把所有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渣男不一样,他没有事业,绝大部分注意力都花在女人身上,特别是在最初交往期间,只要女人召唤,便立刻飞奔在女人身边,会花时间弄点看起来很潮很酷很小资的事情哄女孩子开心,会无事献小殷勤。韦苇是那种大姐大性格,恰好被一个看上去很忧伤的渣男骗了。韦苇最初被吸引,就是对那个渣男生出了同情之心。”
侯沧海创建了沧海集团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上,主要注意力放在事业上,尽管和张小兰很恩爱,却很少主动献殷勤。他感慨地道:“兰花花大气,有火眼金睛,渣男在你面前无所循形,所以才找到我这种真正好男人。”
张小兰很甜蜜地道:“你吹吧。我很幸运,没有遇到渣男。”
侯沧海笑道:“渣男在四处游荡,美女要小心。”
回到自己办公室,侯沧海又在想海强书强为什么突然来到江州。
海强是政法委书记,莫说不定还真与一大恶人有关。他明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忍不住又朝这方面想了想。
侯沧海随即彻底否定这个想法,海强用这种方式打电话过来,肯定有另外的事情。他眼皮跳了跳,心道:“莫非是他要到江州来任职。”
矿务局煤电公司的腐败案只是绳子的一个结,提起这个结,陆续牵出来更深更大的案子,江州市长最近也由此落马,空缺出一个位置。海强书记突然悄悄来到江州,极有可能是来考察将要任职的地方。江州是山南省第二大市,高州是经济最落后的地区,海强若是能从高州调到江州任职,就是提拔重要,前途不可限量。
沧海集团是依靠市场力量发展起来,与政府关系不大。侯沧海也有意与政府保持适当距离,免得牵入地方势力的漩涡。海强书记调到江州任职,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
次日早上十点,侯沧海在高速路接到了海强和周科长。侯沧海坐上了海强书记的车,并排与海强坐在后排。
“沧海集团发展得很不错,如今打开电视,就能看见沧兰姐姐讲堂。沧兰,取了你一个沧字,取了张小兰的兰字,是不是这样?”
“海书记目光如炬,一眼就瞧破了我的小心思。”
“我是看着你把企业发展起来的,短短几年时间,能把企业弄到这个程度,很不错。”
小车进入江州地界,海强沉默起来,目光盯着江州山山水水。
侯沧海望着海强书记的神情,更肯定海强书记有可能到江州来当市长。有了这个想法,在介绍江州之时,他便尽量讲一个市长需要听的话题。
在矿务局地界的美达广场工地下了车,海强望着连片厂区不说话。周科长很会来事,有意与海强书记保持了距离。
海强这时才道:“侯子,我有可能要到江州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