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进了张家馆子,老板张胖子赶紧过来敬烟,道:“侯镇长、付主任坐一坐,最多再等十分钟,鸡汤就煲好了。我这里全是正宗的土鸡。”
侯卫东暗道:“张胖子倒不嫌弃我是跳票的副镇长。”想起付江身上老板凳的劲头,他故意为难付江,道:“付主任,综治办和派出所密不可分,你给秦所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饭。”
付江与前副镇长晁杰关系挺好,而晁杰与秦钢关系很差,连带着综治办和派出所关系也是水火不容。听到侯卫东安排,付江有些为难,搪塞道:“还是侯镇长打电话,我没有手机。”
侯卫东把手机递了过去,道:“你用我的手机打。”
付江挠了挠头,道:“秦所长架子大,我叫他来吃饭,他一定不会来的。”
侯卫东趁机摆出了分管领导的身份,批评道:“综治办要负责协调各单位维护社会治安,现在综治办主任连请派出所所长吃饭都困难,你如何能顺利开展工作?”
综治办全名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青林镇综治办从理论上来讲,主要职责是负责组织协调辖区有关单位和部门开展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维护社会稳定工作,名义上还要统领派出所。当然这只是理论,派出所是公安局直接领导,别说综治办,就是镇政府也时常指挥不灵。
此时,侯卫东手握大道理,付江无法反驳,只能点头。
侯卫东将付江教育了一顿,这才给秦钢打了电话:“到张家馆子吃烧鸡公。放心,不会让你喝酒,我说话算数。”
秦钢管着炸药,就卡着上青林的脖子,自然成了上青林石场的座上宾。从另一方面来说,正是由于有了上青林碎石协会,秦钢的日子也才能过得滋润。
益杨县公安局经费紧张,每个派出所每月核定八百元油费。吉普车原本耗油,这点油钱根本不够开销,碎石协会为派出所每月提供一千块钱油钱,另外每月还赞助派出所办公经费两千元,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赞助。除此以外,每个石场暗中都或多或少地赞助一些经费,具体数额多少就只有几个石场自己清楚。有了这些往来,侯卫东与秦钢关系早就得到了巩固和改善。
付江暗道:“以前晁胖子和秦钢一个钉子一个眼,让我们工作难做。没有想到侯卫东还和秦钢这个鸟人能尿到一壶,以后综治办的工作好做了。”
想到这里,侯卫东的形象在他眼里慢慢高大起来。
秦钢、周强和王一兵三人刚刚进屋坐下,张胖子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烧鸡公端了上来,问道:“侯镇长,喝什么酒?”
侯卫东道:“今天我请客,来两瓶泸州老窖特曲,必须是正宗的,歪的不来。”
在镇里吃饭,一般只喝益杨红,泸州老窖特曲算得上好酒了。酒好利润就高,张胖子屁颠屁颠地出去拿酒。
王一兵接过侯卫东扔过来的红塔山,放在鼻子边嗅了嗅,道:“还是侯镇长路子野,我们一个月拿点死工资,烟钱都不够。”
他是青林派出所普通民警,看着派出所习昭勇开石场发了财,也想到山上去开碎石场。只是现在不比当初,县国土局加强了对矿山企业的审批,办一个石场手续费至少要十万以上,加上其他费用,如今碎石企业的开办费比1994年初涨了十几倍,加上老婆胆子小,坚决不准他贷款,开矿之事只能作罢。
事情没有做成,王一兵总是念念不忘。
两瓶泸州老窖酒放在桌面上,侯卫东道:“下午要上班,今天中午酒不多喝。我们六个人喝两瓶,每人三两多,如果不能过瘾,晚上继续。”
这时,火佛煤矿老板周强端着酒杯从隔壁过来敬酒,道:“秦所长,你把兄弟搞忘了,好久没有到火佛来检查工作了,敬你一杯。”与秦钢喝了酒,他又热情地对侯卫东笑道:“卫东当了镇长,还没有接见我们这些兄弟,碰一杯。”
火佛煤矿老板周强一连碰了六杯酒,他与派出所民警周强同名同姓,又特别加喝一杯。七杯酒下肚,他也有些够戗。
吃了几口菜,他对侯卫东道:“这两年做煤矿的老板全部亏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石场老板找钱。侯镇长要拉一拉老哥,让我也参加碎石协会。”
自从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上青林石场便异军突起,而煤矿由于大环境影响,价格一落千丈。周强前些年的辛苦钱全部陷了进去,流动资金全线告急,如今上吊的心都有。
侯卫东知道流动资金短缺的难处,道:“周矿长,此一时彼一时,别看现在石场生意好,只要几条大公路修完,石场也就没有什么生意了。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一天,煤炭生意就会兴旺发达。”
周强苦着脸道:“我怕等不到那一天就会被拖死。干脆我把煤矿卖给你,便宜一些,五折。”
侯卫东以前长期以石场老板的身份活动,对副镇长的身份还没有完全适应。说了一会儿,他才醒悟过来,道:“我又不是石场老板,哪里有钱买煤矿?”
此话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不屑地笑了起来。虽然有明文规定机关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可是规定是规定,大家是从心里羡慕侯卫东,都在盘算着做点生意。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何红富焦急的声音,道:“疯子,秦大江石场拉货的汽车被砸了。曾宪刚、秦大江在等你,你赶紧上来。”
侯卫东闻言吃了一惊,怒道:“谁砸车?好大的胆子!”
“昨天就有人拦车,说是拉碎石的重车将公路压坏了,他们提出每车要收十块钱的修路费,否则就不准我们的车辆通过。”
侯卫东听到第一句还以为是附近的村民在捣乱,听到后面一句便意识到事情不对,道:“上青林公路是县道。县养路段委托镇里养路,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在哪个地段砸的车?”
“出了青林镇一里多,在三岔路一带。”
三岔路已经在吴滩镇的地盘上。由于刚好是三条公路交汇,分别通往益杨县、吴海县和青林镇方向,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带,治安秩序向来不好。
“你们报案没有?”
“我们给吴滩派出所报了案。”何红富又道,“昨天司机把话带回来以后,秦大江和曾宪刚都说不理睬。我给你打手机,一直没有打通,结果今天上午就发生了砸车的事情。”
在席间的秦钢所长听说此事,怒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周强,下午你去处理此事。”
有了派出所撑腰,侯卫东心里很踏实,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吃完饭回到了办公室,他又接到秦大江的电话:“疯子,刚才我问了司机,司机说砸车的人自称是黑娃的人,这事有些麻烦。”
听说是黑娃的人,侯卫东马上想起了上次在一起喝酒的经历,道:“梁必发认识黑娃,我去问问他。”
黑娃是益杨县城一霸,不过他向来只在城里活动。这一次把手伸到郊外,这让大家都对司机的话将信将疑。
梁必发正在岭西,接到了侯卫东电话,道:“什么事情,快点说,我正忙着。”
“上青林秦大江石场的货车,在三岔口被一伙人砸了。据说是黑娃的人,你帮我问问,是不是他们干的?”
听说是此事,梁必发将趴在他肚子上的小姐推开,道:“你出去,等一会儿进来。”听了电话,他信了三分。黑娃一直想控制建材市场,几次问起上青林石场的事情。这一次看来是真要对上青林石场下手。
梁必发这次表现得很是稳重,道:“我先问问黑娃,看他怎么说。”
“我等你电话。”
梁必发给黑娃打了一个电话,黑娃在电话里信誓言旦旦地保证:“这事和我真没有关系。”
“黑哥在道上一言九鼎,上青林侯卫东是我的好朋友,你让手下的兄弟们给个面子,行不行?”梁必发送给了黑娃一顶高帽子。
黑娃嘿嘿笑道:“那我去问一问。”
听到梁必发的回话,侯卫东仍然半信半疑。上山以后,来到了秦大江家里。曾宪刚、习昭勇、何红富以及朱富贵都在,五大石场的领头人,只有田大刀没有出现。
田大刀的石场规模原本就要稍小一些,他有了钱以后,长期在城里花天酒地。侯卫东几次上山,都没有见到田大刀。
侯卫东道:“梁必发问了黑娃,黑娃不承认做过此事。”
秦大江情绪最激烈,道:“司机已经说得很清楚,肯定是黑娃让人砸的车。”
在修建沙益路以及益吴路时,上青林公路高峰期每天有八百趟次货车,每车抽十块,钱款数额将十分巨大。上青林原本就民风剽悍,秦大江诸人绝不愿意白白交出这样大的费用。
习昭勇是公安,对县城社会混混的情况有一定了解,道:“黑娃是老江湖,心狠手毒,为人狡猾,秦所长不一定弄得住他。”
秦大江一瞪虎眼,道:“论打架,我们上青林从来没有怕过人。”
曾宪刚独眼发着凶光,默坐着。
秦大江家里一时火药味十足。
侯卫东虽然年龄最小,但由于他坚持修公路,最先搞石场,却是上青林诸人自然而然的核心人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表看法以后,就等着他形成最后的意见。这个局面是两年来办石场慢慢形成的,没有人规定,大家都习惯如此。
第一次与黑社会发生摩擦,如何解决此事,考验着侯卫东的智慧与勇气。
他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是守法公民,正当生意人,千万别朝黑社会靠拢,还是要通过正常渠道解决此事。我去找曾县长,老习这两天多跑公安局,尽量通过你们这条线把黑娃招呼住。”
习昭勇知道此事涉及上青林碎石协会的生存问题,当侯卫东吩咐以后,他立刻接招:“我等一会儿就下山,去找治安科的人,他应该与黑娃熟悉。但是事情能不能办成,我没有把握。”
曾宪刚突然硬邦邦地说道:“我不怕地痞流氓,找十几人,肯定能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说话时,曾宪刚眼神中闪出一股凶狠。妻子死于流氓之手,儿子被吓出了毛病,他极度憎恨这些社会混混。
秦大江如今财大气粗,道:“凡是参加了行动的人,碎石协会给奖励,受了伤,所有费用由协会全部解决。”
听出了曾宪刚的愤怒,侯卫东有些担心。散会以后,他特意将曾宪刚拉到了一旁,问道:“你儿子送去看病没有?”
曾宪刚痛苦地道:“我带他去检查了,说是得了自闭症,治起来很麻烦。”他独眼闪露凶光,恶狠狠地道,“首犯逃了,若是被我逮住,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侯卫东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二天一大早,侯卫东来到了县政府,找到曾昭强副县长,向他汇报了上青林遇到的事情。曾昭强当着侯卫东的面,给公安局长游宏打了电话。打了电话以后,曾昭强给了明确答复:“黑娃翻不起大浪,游局长已经答应过问此事。”
侯卫东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高高兴兴地去吃早饭。他来到了上次李晶请他吃豌杂面的小摊子。这摊子虽然不起眼,豌杂面味道却着实地道。正吃得兴致盎然,抬头看见段英走了进来,她脸色苍白,右脸微肿。
听到有人招呼,段英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是侯卫东,忙伸手挡着右脸,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段英和刘坤确定了恋爱关系,除了那一次上青林采访,两人还没有单独接触过。侯卫东眼光已见到了脸上的手指印,他故意开玩笑道:“益杨确实是小县城,吃面都能碰上熟人。”
段英笑得很勉强:“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说话间,她不自觉地将侯卫东与刘坤相比较,心道:“要是有预测未来的本领就好,如果能重来,一定要选择侯卫东当丈夫。”
在毕业之初,段英和侯卫东曾有一段时间来往密切,她多次想象着与侯卫东建立恋人关系。可是生活既现实又残酷,她刚上班就面临着绢纺厂破产。为了能跳槽,她答应了刘坤的追求,在宣传部长刘军的帮助下,顺利地调到了益杨报社。
可是婚姻毕竟不仅仅是交易,爱情有时可以培养,有时却无法勉强。她与刘坤还在谈恋爱,就已经与刘坤母亲和刘坤本人矛盾不断。昨天晚上,两人为了小事还动了手。
想到刘坤家里的烦心事,段英就心烦意乱。
侯卫东察言观色,心里已猜了八九不离十,只是段英不说,他亦不问。
“在报社工作顺利吗?”
“我不是学文的,现在只能加紧补课,勤能补拙,这一段发的几篇采访报道还行。”
说了两句,两人都一时无语,各自吃面条。段英突然道:“因为上次换届选举的事情,刘坤经常在柳明杨那里说你的坏话,你得小心。”
段英与刘坤明确了恋爱关系,她还能帮着自己,这让侯卫东感到很意外,道:“谢谢你。”
吃完了面条,王兵的教练车也开了过来。这一段时期,侯卫东将王兵当成了自己的司机,额外加了费用。
坐着王兵的教练车,出了益杨城。侯卫东坐在摇来晃去的车上,心里一直想着段英脸上的微红指印。车子到达吴滩镇的地界以后,他才将段英抛在脑后,开始观察路边的情形。
沿途平安无事,很快就到了三岔路。路口停着一辆警用吉普车,秦钢、周强、习昭勇等人站在车旁,抽着烟看现场,讨论着案情。
秦钢用脚踢了踢地下几块碎玻璃,对侯卫东道:“这几块碎玻璃是那天砸车留下来的痕迹。这伙人狡猾,只是砸了玻璃,没有伤人,立案都难。”
“我找了曾县长,曾县长特意给游局长打了电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秦钢知道局里的情况,没有侯卫东乐观,道:“这事不太好说,秦大江他们要时刻提高警惕。”
说话时,接连过了好几辆货车。王一兵道:“黑娃还真有经济头脑,我们在这里一个多小时,至少有二十辆货车经过。按他开的条件,就能收二百块钱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不知道青林山上的人都是野人,这回恐怕要踢到硬石头。”
秦钢提醒侯卫东道:“上青林几个村干部脾气都火爆,你要把他们约束好,千万不要惹出大麻烦。黑娃烂命一条,真的出了大事情,还是秦大江他们几人吃亏。”
下午4点,侯卫东坐车上山,到了尖山村。刚走进曾宪刚院子,几条土狗扑了出来,在房前狂吠。很快,就有一位小伙子走出了院子,看到侯卫东,回头朝屋里喊道:“曾大哥,疯子哥来了。”
院子里有几个大沙袋,几个小伙子在打沙袋,他们裸露着上身,满身汗水,院子一角还放着十几根削得光溜溜的木棒。曾宪刚身穿一件迷彩服,腰上系了一根皮带。
侯卫东原本准备开玩笑,可是见曾宪刚满脸阴沉,便将玩笑话吞进肚子里,问道:“你这是摆的哪一出戏?”
“疯子,你在政府混,别管这些烂事。”
侯卫东及时捕捉到曾宪刚凶巴巴的眼神,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第一次请交通局财务科高建吃饭的情景,当时曾宪刚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西装,表情笨拙,神情委顿。一场风波,彻底改变了一个人。
侯卫东劝道:“老曾,你千万别做傻事。”
“疯子,这事和你无关。出了什么事情,由我曾某人承担。有你照顾我儿子,我没有后顾之忧。”
从曾宪刚家里出来,侯卫东带着满心的忧虑来到了田大刀石场。
田大刀请了他的叔叔来管理石场,他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石场混乱,开采面直上直下,足有十几米高。看着这个情景,侯卫东觉得触目惊心。
“老田,你不能这样开采,太陡了,必须梯级开采。”
“小心一点,没事。”
老田每月拿八百块钱工资,而同样是管理人员,狗背弯石场何红富每月有两千块钱的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田工作态度也是不好不坏,只要不出大事故就万事大吉。至于技术改造,那是田大刀的事情。
看着老田乐呵呵的表情,侯卫东只有苦笑,道:“你记得给田大刀说,这是大事,要吸取上一次的教训。”
老田笑道:“等大刀回来以后,我就跟他说。”
侯卫东离开田大刀石场,又先后到了狗背弯石场、大弯石场和芬刚石场,一路检查叮嘱。在狗背弯石场,他特意交代何红富:“每天晚上,必须要留三个人守场,守一夜,十块钱加班费。”
将几个石场走完,一天时间转眼即逝,侯卫东没有下山,留在了上青林乡政府。回到上青林家里,由于十几天没有上山,桌子板凳上面已有了一层薄薄的积灰。
正准备煮面条,刘阿姨笑呵呵地过来请侯卫东吃饭,进门就见到了久违的上青林回锅肉。三个人正吃着,习昭勇走进了院子,他见侯卫东家里开着灯,也跟了过来。
开了一瓶酒,四人边吃边聊。铁柄生夫妻俩得知侯卫东回来了,专程赶了过来。不一会儿,高长江屋里围坐了一群人,大家喝酒聊天,很是热闹。
第二天天刚亮,教练王兵准时将车子开到了上青林。
侯卫东上车之前,给党政办欧阳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自己的行踪。这是赵永胜定下的规矩,每天上午,各位镇领导都必须将行踪报告给党政办,侯卫东认为这是一条好制度。虽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是从制度本身来说,确实是一条好制度。
随后,侯卫东坐着教练车再次直奔三岔路,查看沿途情况。
与此同时,秦大江拿着上青林石场的集体签名,要求青林镇政府保护企业的合法经营。按他的想法,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到县政府去交请愿书。
习昭勇坐客车来到益杨县城,去找治安科老刘。
侯卫东为了练车,亲自开着车从三岔路回到了镇里,教练王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指点着。车子刚开进镇政府的院子,欧阳林站在窗边喊:“侯镇,赵书记正在找你,叫你到他办公室去。”
赵永胜办公桌上放着秦大江送过来的签名信,他拍了拍这张纸,道:“侯卫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前几天,益杨城的黑娃要来收保护费,砸了一辆车。”
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石场成了青林镇最重要的财源,赵永胜相当重视山上这一块工作。听了侯卫东回答,他生气地道:“黑娃算什么东西,胆敢威胁一级政府。”
他随手拨通秦钢的电话,道:“秦大江送了一份报告给我,上面有几百个手指印,说是上青林的货车被黑娃的人砸了,黑娃要收保护费。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我正带着民警在公路上巡查。”
赵永胜嗯了一声,道:“前一次砸车的人,你们抓住没有?他们这种行为,即使不能刑事拘留,治安拘留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些砸车的人都不是本地人,一点线索也没有,很难破案。而且这个案子造成的损失不大,就是砸碎了玻璃,立案都难。”
赵永胜打电话时,侯卫东暗道:“糟了,没有给赵永胜报告,我就直接找了曾昭强副县长,若被赵永胜知道,多半又会记恨。”
赵永胜挂断电话以后,脸上七星北斗透着严肃,道:“侯卫东,你是分管综合治理的领导,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对公安机关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对上青林企业来说就是大事,一定要处理好。”
他又道:“事情既然出现了苗头,就很有可能蔓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有事随时给我报告。”
出了办公室,侯卫东赶紧又给曾昭强打了电话,报告了这一天的情况。
过了十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上青林诸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