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已经走出了二十步,回过头来,看到火小邪看着远处,呆立在原地。火小邪让雅子走出二十步,确有深意,因为这样的话,雅子刚好看不到他所见的。雅子亦是个心思细密的女子,尽管火小邪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但雅子也察觉到火小邪与平日里大为不同。
雅子轻唤了声小邪,却不敢上前一步,对于雅子来说,火小邪的吩咐不能违抗。雅子心苦莫名,脸上微微发白,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火小邪见到的是一个令她妒嫉的女人。
火小邪凝视水妖儿片刻,心头一狠,将诸般杂念一扫而空,反倒一片澄明。火小邪无声轻笑,向水妖儿的方向走去。
水妖儿也不避让,依旧默默的站着不动,表情冷漠的看着火小邪向她走来。
火小邪稳步而行,很快便到了水妖儿面前十步开外。水妖儿轻哼一声,伸手止住,不让火小邪上前。
火小邪亦无所谓,站定了身子,轻声道:“水妖儿,好久不见。”
水妖儿冷冷的说道:“火小邪,七年不见,幸会。”
火小邪平静的说道:“水妖儿,你怎么在奉天。”
水妖儿说道:“你又怎么在奉天。”
火小邪说道:“我今天才刚从日本回来。”
水妖儿冷哼一声:“日本?怪不得一身东洋邪术的鱼腥气。”
火小邪哑然失笑,说道:“水妖儿,你倒是没怎么变。”
水妖儿眼中闪了闪,依旧冷言道:“火小邪,我之所以出来见你一面,是想问问你现在的身份。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说完就走。”
火小邪轻喘一声,沉声道:“我的父亲是伊润广义,所以我现在的名字叫伊润火邪,是日本忍军的少主,日本天皇陛下的奥义御道一职。”
水妖儿突然神色一变,显出一副顽皮的表情,依旧把火小邪吓了一跳。
水妖儿嘻嘻笑道:“真恶心!你会后悔的!”
水妖儿说罢,身子嗖的后退,晃了一下,就闪出一旁的岔路去了,再也无声无息。
火小邪耳根滚烫,强忍着没有追去,慢慢后退几步,察觉不到附近再有监视,便飞快的走出巷子,向着雅子走去。
雅子赶忙迎上,关切的问道:“小邪,是什么人?你还好吗?”
火小邪见雅子眼中依稀带泪,显然刚才是把她急坏了。火小邪温和的笑了笑,摸了摸雅子的脸颊,说道:“雅子,不用担心,是五行世家里水家的人,以前和我认识,老朋友相见,彼此打了个招呼。”
雅子一听,若有所思道:“是水家?”
火小邪立即想起,他曾经若有若无的和雅子说起过他和水家水妖儿的恩怨,雅子肯定记在心上了。
火小邪牵住雅子的手,笑眯眯的说道:“我对水家是敬而远之,如果他们要纠缠我,我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雅子露出笑脸,柔声道:“小邪,那下次能不能不要让我一个人……雅子很害怕看不到你。”
火小邪重重点头,安慰道:“好,下次不会了。”
两人携手向大门走去,已有门边站岗的武士看到火小邪、雅子走来,惊的连声高喝,小跑着上前鞠躬,恭迎火小邪、雅子入内。
等火小邪、雅子进了内院,就见到土贤藏丰正独自坐在院中品茶。
火小邪心头一掐算,这一趟出门,也有二个时辰以上了,没想到土贤藏丰这么快就回来了。
火小邪很是惭愧,赶忙走到土贤藏丰面前,恭敬的一拜,问好道:“土贤老师!真对不起!”
土贤藏丰呵呵一笑,说道:“火邪君请坐。”
火小邪盘腿坐下,依旧向土贤藏丰致歉道:“土贤老师,请你原谅,是我贪玩了。”
土贤藏丰满面笑意,挥手请雅子去沏茶,悠然说道:“火邪君这么多年没有回中国,想出去转一转理所应当。不知道火邪君觉得奉天现在如何?”
火小邪想了一想,答道:“总体感觉不错。就是有些人的行为,让我觉得郁闷。”
土贤藏丰问道:“哦?此话怎讲。”
火小邪也不想瞒着,便将李大麻子、候德彪的姓名隐去,把茶馆里雅子手刃浪人,惹出不小的是非一事说了。
土贤藏丰仔细听完,沉声道:“雅子杀的好,你们做的很对。对于为非作歹的浪人,一律诛杀就是。至于民间的反日情绪,这也是正常。中国人时常以老大自居,骨子里瞧不起我们日本,觉得我们是东洋小岛上的蛮夷,而近百年来中国积贫积弱,受了各个强国的欺负,民间形成一股很不好的风气,就是不肯自省,觉得所受的苦难,全是外国人造成的。日本民族虽说毛病不少,但比现在的中国人强在勇于自我检讨,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愿意吸纳更为先进的科学知识,加上比中国人团结,故而能胜过中国。而且现在的中国人,受满清的毒害,奴性十足,丢了中华的礼仪廉耻,自甘堕落野蛮,一旦缺乏管教,不受约束,连猴子也要称霸王。我们称现在的中国人为支那人,就是这个原因;支那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看似温顺,实际一旦得了便宜,就会变本加厉,十倍的狠毒还施于人,若让支那人翻身做强,恢复了以老大自居的身份,一旦侵略奴役了其他民族,种族歧视定是世界之最,空前绝后。所以日本想稳定东北,太硬不行,太软也不行,很是为难啊,可是不管如何,我们只要保证东北大部分人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能够安居乐业,这便是成就了。”
火小邪听土贤藏丰说完,觉得他批评中国人的地方,说的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火小邪从小做贼,常在阴暗面行走,最是明白国人的劣根性,就拿抓贼来说,偷了谁的东西,吓唬几句他就不敢反抗,可是如果不慎被抓,落了单了,失主一见得势,立即变的穷凶极恶,想想都让人哆嗦。火小邪八岁时落过一次单,那丢东西的两个孔武男人,几乎要拿棍棒将火小邪打死,还无人制止,幸好荣行买通的警察及时赶来,才捡回了一条命。
再拿歧视来说,富人对穷人,有权的对平民,城里人对乡下人,健全人对老弱病残,客气点的还能皮笑肉不笑,一转身无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所谓平等,根本是天方夜谭。
连火小邪都觉得,是应该好好改造改造中国这种乱状了!只是如何改造,火小邪心里没底,连方向都没有。诺大的社会,改造起来谈何容易呢?
回想起田问为三民主义,能够背叛土家,冒天下之大不韪,誓毁五行至尊圣王鼎,是不是田问坚信三民主义能救中国于水火呢?而除了三民主义,还有别的出路吗?
土贤藏丰和火小邪聊了片刻,火小邪对这些政治的话语也不太感兴趣,大概明白就好。
土贤藏丰见气氛沉闷,也不再说,两人喝了一会茶后,土贤藏丰才说道:“火邪君,中日已经开战,日本军队大举入关,我们日本忍军,有一件大事要做了。”
火小邪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土贤老师,是什么事?”
土贤藏丰说道:“剿灭火王严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