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逸】再也不见
走在汴都形形色色的大街上,北宫逸回头看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皇宫,深呼一口气。
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寻找什么火金龙,就算要找,怎么找,从哪里开始找……这些,放他出来个那个人都想过吗?
不过这样也好,那里面的人和物、是是与非非都跟他再无瓜葛,唯一的那份牵挂,就放在心上,远远地看着吧。
春光明媚,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妇女的砍价声、孩子的嬉戏声交织在一起,好一副集市的热闹景象。北宫逸不是第一次出来,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汴都的大街小巷,觉得新鲜极了。
对眼前的这一切怎么形容呢?
真实。
嗯,就是这两个字,非常接地气。
前面不远处,一大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炉,香气四溢开来,几个嘴馋的孩子立马围了上去,每种味道来一个,有娘的孩子果断就是宝。
而包子铺的斜对面的破庙里,几个衣衫褴褛,拿着破碗的孩子远远地看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北宫逸看着好生心疼,快步走过去,牵起最小的那个孩子,对他们大声道:“想吃的跟我来!”
瞬间,破庙里又冲出一大帮孩子,同样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巴巴地跟在他们后面。
北宫逸领着好大一群小乞丐,就这么浩浩荡荡杀进包子铺。
“诶诶,诶!”
包子铺老板急忙出声阻拦,“都说好了收摊以后有多的就给你们,再瞎闹腾以后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一群孩子一听这话立马止步,还有个别的细黑的手都伸到一半了,楞是收回来了。
显然,这就是“规矩”,在这个世道混,无论扮演什么角色,都有它的生存法则。
“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结账,不用担心!”北宫逸出声安慰。
这话一出,无数双小手就朝包子屉扒去。
“都给我住手!”
包子铺老板牢牢护住包子屉,上上下下打量起北宫逸来,见他一身普通的白衣长衫,并不像大富大贵的样子,小眼睛一眯,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吃也行,先给钱!”
北宫逸很是气愤,奈何他一个文弱书生来不了硬的,看到一个个期盼的小眼神,只好乖乖掏腰包。
钱袋一拿出来,老板脸上立马闪过一丝震惊的表情,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还是个财主,态度立马转变。
“这些够了吗?”北宫逸递上一锭银子,他对这些还真没概念。
“够了够了,包下我这小包子铺都够了!”老板立马点头,一脸讪笑,吆喝小二来分包子。
小乞丐们一哄而上,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小小的包子铺热闹非凡。而他们中间那个个头最大,之前冲得最前头的孩子,此刻却无声无息地退到一旁,谁也没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异样光芒。
见北宫逸还站在一旁,包子铺老板赔笑道:“这位公子,里边请,我这就给您上本店的招牌小笼包!”
北宫逸摆摆手示意他忙去吧,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小乞丐们争相拿包子。
原来,先生说过的宫外可怜孩子的生活,亲眼看到比听起来的震撼要多得多……
北宫逸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生活的艰辛赤果果地摆在他眼前时,他才明白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而然他不知道是的,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阵哄抢,小乞丐们吃饱拿够后,这才散去,小小的包子铺算是恢复些许平静。
小老板到底不算什么恶人,还是把北宫逸请了进去,送上招牌小笼包,热情地招待他,还嘱咐了几句,大意是让他小心那些乞丐,不要跟他们掺和到一起。
人心险恶,北宫逸在皇宫内经历多了更看多了,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他,也许这就是同情弱者的本能吧。
“萍水相逢,能帮一把是一把吧。”北宫逸都没有动筷,留下这句话就独自离开了。
小老板看着北宫逸原去的背影,只能默默地摇头。
走过闹事,穿越小巷子,前面就是汴都的南大门。
其实北宫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他现在就一个念头,远离帝都。
跨出这道城门,就真的与这座城,城里的那个宫一刀两断了。
“吱呀……”
笨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划出阵阵年轮的声音,诉说着它见过的繁华与沧桑。
又到了日落西山,歇业打烊的时间,北宫逸有些犹豫,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终于迈开脚步,将生他养他的汴都关在身后。
车轮滚滚,路途潇潇,前路不知是光明还是曲折,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
嗅着扑面而来的春草气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不算平整的泥土路上,白衣少年背着他的小小行囊渐行渐远……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群孩子,衣衫褴褛,手脚漆黑。
这傍晚时分,城门都关了,他们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个半大孩子身后是要干什么?
“都听好了,一会儿按计划行事,听到鸟鸣声后一起行动,不许快了更不能慢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各就各位!”个子最高的那个孩子低声命令道,众孩子立马四散开去,似乎训练有素。
光线越来越暗,夜色朦胧起来。
“布谷,布谷……”
布谷鸟叫声响起,一大帮黑衣黑鞋的孩子从是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还通通都有黑布蒙面,一看就是一群经验老道的家伙!
瞬间的功夫,就迅速靠拢过来,将北宫逸团团围住,逼他止步。
“你们要干什么?”北宫逸心下一惊,下意识紧了紧包袱,却很快恢复正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总该要面对。
个子最高的那人冷哼出声,“这么明显的架势,还用问吗?聪明的就赶紧留下包袱,也少些皮肉之苦!”
北宫逸循声望去,眸中划过一抹浓厚的诧异。
他是对声音相当敏感,可以说是过耳不忘,只是,为什么是他们?怎么会是他们!
“我要是不呢?”北宫逸沉声道,语气里竟透着些许绝望。
“那就要它们答不答应了!”高个子亮出拳头,自顾自地扭了几下腕关节,作势就要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