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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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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容,齐放带朋友来看-了。」
    邵予蘅将于敏容手中的杂志接过来,拿了一把梳子为她整理头发,并为她上一层薄妆后,才慢条斯理地去应门。
    来者有两人,皆是身形高大的年轻人。
    走前头的男子一身帅气的劲装打扮,两手捧着一篮花趋近病床边。
    尾随其后的男子则是一身牛仔裤与白衬衫,进门后就倚在门边不挪身,打着观望的主意。
    齐放先跟邵予蘅问好后,将手中的一篮捧花递给于敏容,并弯下身来赞美她一句,「敏容,-今天气色真好,教花朵儿都相形失色!」
    于敏容眼里赏着美艳的花朵,浅笑地说:「因为我料到你会来,事先上了口红。你前几次来看我,都热心地找一票朋友来让我相认,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就带一个人来?是不是我记得的面孔够多,快到可以出院的标准了?」
    邵予蘅适时地为齐放辩护,「这问题要问医生,问齐放怎么准?好歹齐放心肠热,有他这样的朋友,-要知福惜福。」
    于敏容先对齐放扮一个鬼脸,才乖顺地回一句,「是,大妈,我不过是开齐放玩笑罢了。」
    「对,我们年轻人向来是以挖苦朋友的忍耐度,作为亲密的指标。」齐放帮腔一句。
    「好、好、好,说什么都是你们年轻人有理,我去找护士借一只花瓶,你们尽管聊。」邵予蘅笑着往门外走,来到另一名男子身边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慈爱地轻声叮咛一句,「凡事顺其自然,她若有不适的症状,就别勉强她。」
    唐震天心里早有这种准备,对母亲微点一下头后,挪步来到齐放身边,面对卧病的敏容,说了一声,「嗨!」
    于敏容仰视着伫立在齐放身边的男子,打量着他刚毅俊秀的面容与高大结实的身躯,原本疑惑的眼神突然地湛出一线朗意,她心平气和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齐放与唐震天闻言,皆错愕地互视一眼。
    前者意外,像中了特奖;后者惊喜,神似喜神眷顾。
    齐放急切地问:「他是谁!」
    唐震天则是梗声补上一句,「太好了。」
    于敏容疑信参半似的盯着唐震天的脸庞问:「你曾担任过杰生的模特儿对不对?」
    齐放与唐震天闻言,再度错愕地互视一眼,只不过这回换成前者感到意外,后者则是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在两个大男人之间来回流连,不确定地再问一次,「我猜错了吗?」
    齐放不好插嘴,唇紧紧地抿住。
    于敏容见状,不确定地将目光瞄到陌生男人身上,这回她以专业的眼光探索着齐放带来的朋友。
    他有着豪迈英朗的面容、伟岸俊挺的身段,与英姿勃勃的气质,在在传递出一个讯息:他是一个不容人忽视的聚光焦点。
    可惜的是,她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再想下去,只怕要头疼剧裂一番,她只好尴尬地说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你是谁,我们之间算得上是熟朋友吗?或者……」
    她思索了片刻,迟疑地问了一句。「你和杰生之间比较亲?」
    她问得相当委婉,明着问他与自己是不是熟朋友?心下却已有接受他可能是杰生众多情人之一的打算。
    唐震天思量了半秒,咧开嘴,笑着摇头表示,「我和杰生之间不算熟识,不过-没说错,杰生的确曾替我拍过照。我从齐放口中得知-住院疗养,特地来看-,希望-早点复元,回到伸展台上。」
    「你真好。」于敏容和气地与他应对,然后问他,「要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有适合的机会,我通知你一声。」
    「谢谢,真有机会还是通知齐放,他比我有天分,而且我没打算走男模这一行。」
    于敏容并不以为忤,还大方地附和说:「也对,人各有志。」
    唐震天与齐放一直待到院方规定的探病时间结束才离开,他们在病房十步外与邵予蘅碰上面。
    邵予蘅以无限关爱的眼神看着唐震天,从他无可奈何的表情与雾湿的眼眸里,知道了结果,于是鼓励道:「给她一点时间。」
    唐震天摇了一下头,强颜苦笑地回答母亲,「我现在懂了强摘的瓜为何不甜的道理,缘分也该是如此吧?」
    邵予蘅知道儿子对这份感情已然心灰意冷,但恐怕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他对敏容的爱减少了,而是出自于无奈与内疚。
    于敏容是长时间与她培养出亲密感情的继女,有什么问题都会来找她倾诉,就连两个月前与唐震天出轨怀孕的那一次也不例外。
    唐震天与她虽然保持了一段距离,却是血浓于水,割了脐带也切不断关系的亲生子。
    这两位年轻人的幸福都是她最关切挂念的事,只可惜时机不对,天公下作美,一对好儿好女成不了双事小,倒都要遭受到感情的煎熬。
    邵予蘅曾与邢欲棠商量过儿子、继女与杰生之间的暗潮汹涌的情事,他们都认为少干预,让三个年轻人自己去寻出一条感情路才是最恰当的。
    可惜说来容易做时难,她见到儿子此刻为情所苦,忍不住要去打破这两个半月来谨守的中立原则。
    邵予蘅叹了一口气后,轻声地点拨儿子。「杰生与敏容都曾找我商量过你的事。」
    唐震天听后的反应,先是两眼一眨,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看。「他们找-商量我的事?」
    警觉性高的齐放察觉到自己是个局外人,识相地找了个买咖啡的借口,暂时回避。
    唐震天回头望着齐放愈走愈远的背影良久,没有转头面对母亲的打算,彷佛后悔没及时追着一起去买咖啡。
    邵予蘅倒是很感谢齐放的用心,把握住机会说:「杰生是在敏容落湖卧床的那天就找我谈了。他跟我说了他当时的想法,也把你们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分析给我听。
    「他承认自己对你动了心,也看出你和敏容之间不对劲的地方,最后,他坚持离开敏容,打算将她割爱给你。我当时批评他任性而为,没为敏容的立场想,如今想来,他的让步与悄悄割爱的方式,都是一种爱你与补偿过去对敏容不忠的表现。
    「时间也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位观察力敏锐的人,只可惜他忽略了敏容是个自主性更高的女孩,他的离去并不代表他有权利去为敏容做下抉择。」
    亲生母亲的这一席话,让唐震天对杰生的人格幡然改观,原来,看一个人、一件事是不能老从一个刻薄的角度切入,难怪他虽然暂时得到敏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
    「我把事情搞砸了,对不对?」
    唐震天懊恼地发现,要跟亲生母亲启齿谈论自己以第三者的角色介入杰生与于敏容之间,是极端不自然的事,这其中的尴尬与挫败感,让他理不清头绪,许久后才生涩地跟母亲坦白,「我不后悔爱上敏容,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克制自己的鲁莽,以至于不该发生的事却让它发生了。」
    邵予蘅听出儿子口中的自责,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我了解你是真心后悔那一晚的事,只不过感情上的孰是孰非不是几句话就能论断的,我虽然是你们的长辈,却是十足的局外人,无置喙的余地。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跟杰生一样,敏容之所以找我谈心的原因是因为她被感情困住了,她心里爱着杰生,却无法克制自己受到你的吸引。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怀孕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这突来的小生命。」
    唐震天听到此,忍不住苦笑了。「我又给了她一个讨厌我的理由了。」
    「她没跟我提到讨厌这个字眼过。基本上,她说她并不后悔与你发生的一切,只不过背着杰生出轨的罪恶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最后,她自己拿了主意,要将孩子生下,杰生若肯原谅她是最好不过,若他无法接受,那么她会独自担起责任。」
    「听起来,她的育儿计划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立足的余地。」他更加的感到无力。
    邵予蘅没有安慰儿子的打算,因为他点破的是事实,于敏容当时的确没考虑到与唐震天共同养育孩子过,因为她虽然受到唐震天吸引,却不认为自己爱他。「你是我的亲骨肉,跟你提这一段,主要的目的是希望你能释怀,别再折磨自己了。」
    唐震天黯然地回答母亲,「是了,敏容已经不记得我,再不对这份感情释怀,我又能怎么办?剖心给她看吗?只怕她仍视我为粪土。」
    邵予蘅心疼地捧着儿子的脸颊,欷吁地整理着他洁白如雪的衬衫领,含泪打气地说:「你生得这么英俊,头脑好不说,还这么专情,总有一天会碰上另一个更适合你的好女孩,届时瓜熟蒂落,我与你爸也好含饴弄孙。」
    唐震天被母亲的诚挚与爱意感动。「谢谢妈对我这么有信心。」
    邵予蘅起初愣了一下,了解儿子终于肯喊她一声妈时,两手不自觉地-着突然发热的眼眶,想把盈在眼角的泪倒-回泪管里,怎知此法不管用,泪珠倒如两串水柱似地滚下颊。
    齐放这时拎了一袋外卖饮料,远远地往他们这一对母子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们,衡量情况。
    邵予蘅情不自禁,以快乐无比的声音对齐放诉说:「你知不知道,震天刚才喊我一声妈了,他其实是我的亲生儿子。」
    「嗯……」齐放被邵予蘅的又哭又笑弄得莫名其妙,先是犹豫了几秒,思索一会儿后,露出白晶晶的牙说道:「恭喜-,邵校董。」
    他转身瞪着唐震天,像是无语地质问朋友,「这一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震天搂着母亲,一边掏手帕为她拭泪,侧头抛给齐放一个无奈的眼神,「我再找机会跟你解释清楚。」
    有了这句担保,齐放忙不迭地将三小袋芬芳四溢的热咖啡递出,再找了另一个闪身的说辞,「买了咖啡竟然忘了拿糖包,我现在就去跟老板要。」
    十分钟后,抓了一把糖包坐在医院长廊一隅等待的齐放睨了手表一眼,正要起身时,瞄见唐震天高大的身影缓缓地朝自己走来。
    齐放看见他手上抓着两袋咖啡,临时起议,「这种非常情况就要痛快地藉酒浇愁一下。何不上我那里?」
    直接从唐震天的手里接过咖啡,随同糖包就近往附近的垃圾桶送。
    唐震天领会齐放的好意,微微一笑附和道:「那还等什么,快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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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放供应场地与黄酒,唐震天则是一味地将黄汤灌入肠中,从头到尾不吭一句话,显然不是那种酒后嗓门大,话多之人。
    齐放一反本性,竭力做个有耐性的听众,又因清楚自己的酒量与酒品没唐震天行,为了能静观其变,平时嗜酒如命的他这回破天荒只碰了两罐,而且只敢浅尝不敢牛饮,还得频出新话题给唐震天打气,东牵西扯地讲了一堆行内八卦消息,却多是无关紧要的话。
    齐放也不心急,就耗坐在一端任唐震天自我疗伤,总算捱到他豪爽地干尽握在手里的啤酒罐,却无法准确地将罐子放在已立满九个空罐的咖啡桌上时,才确定他已有两分醉意。
    齐放见攻破心防的时机已成熟,于是道:「有话别闷着,说出来畅快些。」
    唐震天这才含糊地吐出一句,「我是邵予蘅的儿子,不能再打敏容的主意。」他将两件要紧事短短凑成一行无关痛痒似的话后,头一倾、眼慢阖,沉沉地酣睡了去。
    齐放愣了一下,半起身喊了一句,「震天。」
    见他不吭气,不信他不醒,又重摇了一下他,但唐震天一动也不动,连鼾声都没打,一派斯文的睡相让齐放不由得扬起一道惊叹不已的眉,万万想不到威猛的雄狮醉醺醺后,竟显露出绵羊的神姿!
    面对此景,齐放不禁啼笑皆非,但也不得不对唐震天另眼相看。
    寻常人失恋或与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聚时,情绪大多会有失控的时候,他老兄却能处变不惊,忍人所不能忍,利用喝酒的这段空档时间,将情绪排解成既定事实,无意流露出的自持力高得吓人,让齐放开了眼界,这才不得不承认,当年与自己打架的小太保还真是一个人物。
    而唐震天说到做到、提得起放得下的特点,更是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显露无遗--
    他在宿醉后只睡了六个小时,隔日摇醒齐放,弄了一份早点给齐放后,便整装返回芝加哥,继续他的学业。
    他与齐放和佟青云定期保持联络,明知他们与于敏容有连系,聚会时却从不探问她的消息。
    直到于敏容因忧伤过度丢了工作,终日沉溺于酒精与借着药物麻痹自己官能的消息传进他的耳里时,他才有所行动。
    他首先回到台湾老家一趟,在取得邵予蘅的同意与支持后,把向来不爱四处走动的外婆劝去美国,表面上是担任清洁妇的工作,实际上却是要协助于敏容戒毒、戒酒的。
    以他在道上见过毒瘾发作的例子,他认为循序渐进,以教理感化的手段是救缓不救急的,将于敏容往戒毒所送他压根不放心,只好找自己最亲信的外婆来相助。
    外婆不愧姜是老得辣,将烟毒酒三恶清得干干净净,任于敏容怎么苦苦哀求、撒泼、叫骂与使诈,都不改其正气凛然之色;但于敏容总是有办法取得货源,只是消耗不到几日,又会给外婆没收掉……
    这样三番两次地斗法后,于敏容使出绝计,打算以身体跟毒贩换取毒品,却在前一刻被跟踪在后头的外婆与齐放给逮个正着。
    避不见面的唐震天因为这件事特地来到纽约,神智不清的于敏容甚至把他错认为佟青云。
    她求「青云」发发慈悲,给她「药」吃。
    「青云」当然不答应,反而在她毒瘾发作最剧烈时,要求齐放与外婆将瘦骨嶙峋的她架好,然后将她的四肢缚在床柱上,要她活在床板上直到情况转好。
    整整一个礼拜,他对她的咒骂与哭喊不作响应,见她的毒瘾暂时退去,才将她松绑,但只要她一发作,他又刻不容缓地将她的手脚绑起来;若无第三者在场帮衬时,他则是靠自己的武力与身体来压制她。
    他因此被她咬伤了几处,但是于敏容会用计,假装可怜他被咬伤,然后会故意以美色来诱惑他放手。
    有毒瘾在身的人发作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他明白,却得死命把持住定力,才没让她得逞。
    这样反反复覆、时好时坏地大战了十来场后,于敏容毒发的间隔与频率才逐渐递减、缓和。
    唐震天见该走的时机已到,但他仍不放心,托人到「苏活区」雇了两位体能绝佳,且会说中文的壮妇来当外婆的帮手,又千叮嘱、万拜托地恳求三位长者一番后才离开。
    这一走,他没再上纽约探访于敏容一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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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佟青云辞了法国的工作,正要飞回台湾另起炉灶,得知于敏容不幸的际遇后,特地改变计划在纽约停留。
    佟青云与唐震天取得默契,除了监视于敏容以外,还要在事业上拉她一把。他对她阐述了自己的创业理念,询问她的意见与看法,最后邀她担任经理人。
    这给了于敏容信念,驱走了她的自悲,不再自以为是一无是处之人。
    复元后的于敏容认为是好心的佟青云拯救了自己,在移情作用的情况下,对他产生了仰慕之情。
    知情的人看在眼里,谁都不愿点破,就怕「真相」的代价太大。
    佟青云是个不夺人所爱、有原有则的人,他从未直言拒绝于敏容,却又聪明地与她保持情感上的距离,除了公事以外,他俩从没什么好谈,比起从前,又是更加的冷淡。
    于敏容是个极懂暗示的女孩子,在了解佟青云无心恋爱的用意后,便将感激之心收藏好,倾全力为他效劳。
    而唐震天的外婆,则是应了古人「功成身退」那一句话,离去时一点也不拖拖拉拉,连让于敏容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留,就藉买菜之名一去不返。
    她一去不返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急着看孙子,但她没跟任何人交代一声就跑的行径,让人更将她看成「仙」。
    她上芝加哥探访乖孙,了解他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后,便决定暂时不回台湾养老。
    唐震天因为外婆硬赖着不走,只好认输地搬出宿舍,另寻他处跟老人家相依为命。
    当他到学校上课时,外婆便忍下不喜欢外国人的偏见,上公园打太极拳,打着打着,竟也收了十来位洋徒弟;当他上图书馆时,外婆则是拎着菜篮去买菜回家烧;当他伏在案桌上苦读时,外婆则是坐在摇椅上替他打毛衣。
    打好尺码大的一件给他穿,小的那一件情人装则包扎起来拿去邮局寄。
    唐震天曾好奇的问:「给谁的,那么神秘?」
    外婆也不相瞒,直说了。「给那个记性不好的蠢囡。」
    「她跟我又不是情人,送人家情人装!何必多此一举呢?」
    外婆也响应得理直气壮,「你们从有缘可以闹到无缘,连让我作一下白日梦都不行吗?」狠狠地直戳中唐震天的心头痛处。
    他摆出一脸的无所谓,「我变心了啦!」
    哪知外婆也不以为然地回他一句,「心早就给人偷走了,还能变得出什么新花样!」
    「再-唆,我就送-回台湾。」他有点老羞成怒,忍不住威胁。
    外婆当然也不示弱,「回去就回去,谁希罕待在这里当个化外之民,」
    当然,做孙子的他根本没敢将话付诸行动。
    而做外婆的她也终究舍不得放唐震天独自一人在异乡当个化外之民。
    唐震天的外婆在美国这一住就是三年,亲眼目睹了他披挂上阵成了经济学博士,随后跟着他返回初到美国的落脚地纽约,知道是因为那个健忘囡早离去,孙子才肯回到这个人山人海的夭寿城市就业。
    在纽约住了两年,孝顺的唐震天周末都会固定上超市同她买菜,她就打电话回台湾和老朋友话家常,「我乖孙很能干,会读书又会赚大钱,我现在能这样用大哥大,一边陪他买菜,一边跟-聊上两个小时的长途电话,都是他的功劳。」
    「真行啊!老太太-好福气,总算熬到太平日了。」
    朋友欣羡的话刚说完不到一日,外婆就驾鹤西归,永享太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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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孙子的唐震天知道外婆一向不爱这个人山人海的夭寿城市,她的骤然仙逝也让他无法再在异地生活下去,也许是倦了,想家了,他与雷干城在电话中长谈一番后,便辞去干了两年的股市分析师职务,捧着外婆的骨灰搭机返国了。
    一向对唐震天极为照顾的雷干城亲自到机场接他,他们一边握手,一边互拥。
    雷干城敞开胸怀对他说:「震天,欢迎你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