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阳出生在一个多子女的工人家庭,清贫一直伴随着他儿时的大部分记忆,那时他常听母亲在因一些生活琐碎与父亲没完没了地争吵后常常报怨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而后来他那初恋的女友在最后离他而去的时候,说的恰巧也正是这句话。所以他一直就十分羡慕那些富贵的家庭,认为人越是富贵家庭就越应是美满幸福。后来当他作为公司代表派驻外地时,由于工作的需要接触了一些中国的有钱、有权和有身份地位的人,当然多数都是成功男士,也确实发现他们生活得很滋润,而不仅如此,有了多得花不完的闲钱之后,吃喝嫖赌抽成了他们中不少人的生活方式。有些‘成功男士’最大的消遣和消费就是对妻子以外的年轻小蜜的孜孜以求,所以在外面莺歌燕舞、买春偷情几乎成了某些人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而‘包二奶’、‘养小三’更仿佛成了某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就不禁让冷眼旁观的韩正阳产生了一个问题,男人有钱了对于男人自己无疑是件惬意快乐的事情,可对于那个男人的太太和家庭来说难道也一定就是幸福美满的么?
其实当韩正阳听房东静雪对着他大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猜出来静雪那无比愤怒的缘由了。他知道女人有时是把向人倾诉作为化解痛苦的唯一途径,否则她可能早晚是会发疯的,他从小就被那爱报怨自己命苦的母亲‘训练’成了一名好听众。
“说吧,谁惹着你了?”他于是问静雪。
“哼”,她只是鼻子里出了一声,没了下文。
韩知道还没到静雪立即打开心扉的时候,于是也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走到厨房的冰箱旁,从里面取出一盒巧克力奶,倒在一只干净的白色瓷杯中,在微波炉里烧热并给静雪送到手里。然后斜靠沙发,侧对静雪又一次坐下。
“说说看,男人怎么个不是好东西呢?”韩正阳故意诱导着静雪。
“呸――,男人就不是好东西”静雪恨恨地说着,然后用温暖的巧克力奶滋润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嘴唇,接着开始控诉起来。
“当年他是什么样子?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为了追到人家,又是企求、又是下跪、又是海誓山盟,可等人也给他了,婚也结了,儿子也生了,日子也好过了,男人的心怎么就全变了?”
“他怎么变了?”韩明知故问。
“原来问他为什么总半夜才回家,对我说是‘工作忙、加班加点’;可又问为什么一身酒气,你说是工作会餐;可后来又闻出了有香水味,你说是招待应酬、、、”
又喝了一口巧克力奶,静雪继续喃喃地发泄着心中积存已久的怨恨:“曾发现他身边总围着女孩子,问他他就说是工作需要,上面安排,还发毒誓让我相信他,可结果呢,唔、唔、唔,这下倒好―――”
“结果怎么了?”韩紧锣密鼓地又问。
“孩子都有了,呜呜―――”静雪已经泣不成声了。
“啊???”韩正阳有点不太敢相信,“你那是扑风捉影吧?”他一边问一边心想:这种事就算是发生在静雪老公身上又怎么会让静雪本人撞见呢?
“那个狐狸精居然跑到我家里来提前过年了,还挺着个大肚子作威作福的,要不是我爸生病我提前回去几天,我都不知道他正在预先给那个女的过年呢。”
这下韩正阳算是彻底听明白了,看来是她那个老公在搞了个“一龙二凤两头大”的把戏,怪不得要把静雪打发出国呢,这样两头都不耽误,连过年都不忘了两头讨好。可静雪老公难道就不能给那个女的在外边买套房子,在外边过年吗?韩有点搞不明白。其实这正是很多‘二奶’的心结,哪怕她在外边有座空中花园,也要拼命钻到男人的正室家里表明一下自己的地位。
“那你就马上转身回来了?”韩正阳又接着问。
“废话,我不回来难道在那里和他们一起过年呐?”静雪生气地白了韩正阳一眼。
“所以你就不打算活着了?打算和房子同归于尽?”韩看静雪的情绪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才敢说了句打趣的话。他想女人么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等激动情绪过去了,哄哄也就理智些了。哪知他的话一下子又触动了静雪,换来她长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同时她的双眼始终狠狠地盯着地面,脸上浮现出一种决绝的表情。
韩正阳不知道她正在想什么,怕她说不定到半夜又要烧房子,那他可就惨了,非在地库里给烤成“叫花鸡”不可,于是赶紧转着眼珠想办法宽慰她,却被静雪给打断了,“谢谢你,正阳,你不用多讲了,我已经决定再不做那样的傻事了,我要为自己和孩子多想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你放心吧。”
没容韩正阳插嘴,静雪又用一种以前很少有的世故的口气继续说:“我算是把男人都看透了,没钱的时候可怜、有钱的时候可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简直就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听得韩正阳一缩脖子,但为了给看上去十分可怜的静雪解心宽,他还不忘调侃自己的同类道:“是、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把女人往火坑了推,就想烧死她们。”静雪听到这样的正话反说终于给逗得笑了两声,脸色缓和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叮铃铃”的一串电话铃声划破了深夜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