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江靖的会面,白以悠回到家时,已经是晚间九点半。为了纾解几天来的压力,她用香精油泡了个澡,顺便思考一下江靖说的话。
他提出一个方法,一个无疑是给江梵迎面痛击的方法,可是她犹豫着是否答应他,因为她想象得到江梵会有多大反应,她也很不愿意的承认她舍不得看他痛苦。
他的人生已经够辛苦了,以前没有任何人认同他时,他只有她的友谊;现在事业有成,大多数人都认同他时,他还是得不到他要的,依旧困在自己的心结里苦苦挣扎。
她知道自己十年的等待很傻,可是并没有人规定被爱的一方就一定要给予回应,爱情并无所谓公不公平,就像以前很多学长学弟,如今仍断断续续追求她,难道她不给他们希望,就算公平吗?
由浴缸中起身,擦干身子穿上浴袍,才走出浴室,就听到客厅里门铃大响,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了。
怕吵到其他邻居,她快步来到门前,由门上的猫眼看清楚老人是江梵,而且一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过去他鲜少踏入她的房子,总是送她到门口就走了,现在来按铃,实在有些诡异。
白以悠没想太多,一把将门打开。“别再按了,会吵到人的!”
“悠,我……”带着酒意的江梵抬头,看见她只穿一件浴袍时,差点看凸了眼。“你怎么只穿这样就来开门?你不怕外面是什么歹徒吗?”
“我有看到是你才开的。”她侧身让他进来,把门关上。“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所以她对他是完全信任的,才会如此不设防?想到这里,江梵觉得心里好多了,可是憋了一晚上的气,表情仍不太好看。
“你今天晚上没来庆功宴。”他控诉般地说着。
“我有事。”她看得出他喝了酒,只是不知道醉的程度如何。“你怎么来的?”
“坐计程车!他们居然不让我开车!”他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看着她懊恼的表情,干脆不讲道理一把抱住她,“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不准你爱上江靖!”
“你醉了。”她轻叹口气,推推他紧搂的臂。“看你醉成这样,大概回不去了,你在我这儿窝一晚好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他生气地吵闹,“你不知道我特地出席庆功宴,就是想跟你和好吗?结果方淑文居然告诉我你跑去安慰失败的江靖了!我根本不想喝那么多酒,可是一想到你为了江靖宁可不和大家庆功,我就干了两瓶XO,为什么他一出现,你就像变了个人?难道他已经取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看他像个孩子般吵嚷不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这一面,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出来,平时的江梵,只能扮演着风趣幽默的男人,抑或商场上抢案不眨眼的总裁,完全没有示弱的余地,她不禁抚上他的脸,替他难受起来。
“你不知道,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吗?”她低喃着,声音细微到只有自己听得见。“可我是否只能是你的避风港,却不是最后停靠的港湾呢?”
“你说什么?”他打了个酒嗝,眯眼望着她,“你快说你以后都不理江靖了!快说,我要你说……”
“别闹了。”她扶起他,走到房间,“你喝醉了,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我要抱着你,只要你一走,就会去找江靖了。”都已经坐在床上了,他还是坚持不放手。
“我保证今天不会再去找他。”今天都快过完了,希望他不会听出她的语病。
果然,头脑混沌的江梵中招了。“你确定?”
“对。”她扶着他躺下,“你睡一觉吧,睡起来回好一点。”
“你不能去找江靖喔,绝对不能……”睡在有着她芳香的床铺上,他就像置身在天堂,嘴里还喃喃地说着,“悠,究竟我该怎么做,你才会永远是我的呢……”
白以悠百感交集地看着他入眠,他根本不知道只要他愿意向她敞开胸膛,她就会永远是他的。
细细地瞧着这张俊朗的面孔,比起江靖少了些斯文之气,却多了不羁的潇洒。这几年的努力,让他由一个叛逆少年,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伟岸的男子汉,而她的爱意,也随之日渐加深,都了不可自拔的程度。
“睡吧,希望你有个好梦。”她俯下身,轻轻在他唇角一吻。
孰料江梵突然反手一抱,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恶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令她逃也逃不掉。
醉中的江梵,好像要把这几年压抑的心情全讨回来似的,疯狂而又深入地肆虐她的唇,都把粉唇给吻肿了。
久久,他才稍微离开,迷蒙地盯着她,“你偷亲我?”
“明明是你亲我……”白以悠玉颊泛红,第一次体验如此激情,对象又是心仪已久的男人,她浑身发软,只能让他为所欲为。
“悠……”他凝视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蛰伏在心里的野兽,仿佛就要不受控制脱柙而出。“我要把你变成我的……”
“江梵,你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微微的颤抖,看清了他眼中的欲念,心里虽害羞,却不想抗拒。
“我知道!你是我的悠,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只要你……”
说着,吻如雨落下,大手深入她浴袍内,虔诚地膜拜她光洁细腻的娇躯,这是他最眷恋的女人,最珍惜的宝贝,他绝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两人赤裸相对之后,他似火焰般地纠缠烧灼着她,令她喘息娇吟,他用尽一切的方法取悦她,最后,唇角尝到了她咸咸的泪。
“悠?你不要吗?”他停下所有的动作,即使绷得全身都发痛了,酒醉中的眼神却是那么专注,像是全世界他只看她一人。“如果你不要,我可以忍。”
白以悠摇摇头,她哭,是因为在轻柔的动作中,她感受到他的呵护与疼惜,仿佛这一刻,联系两人身体的,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情。
最后她给他的回应,是藕臂环上了他的颈肩,与他一起沉沦缠绵。
这是她十年来的梦,即使他醒来后不知会有何反应,她也不会后悔。
江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接触到一点阳光,额际便传来阵阵抽痛。
他呻吟了两声,狼狈地坐起身,有些迷惑地望着这个纯女性化的卧房。
“妈的,昨天真的喝多了……”大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试图减轻一些宿醉的不适。
此时,白以悠推门而入,看着他的目光温柔,脸蛋上也有着微微红晕。
“你醒了?”她递上一杯解酒茶,“喝下会好一些。”
江梵一看见她,身躯像被定住,只能像中邪般直盯着她,愣愣地喝下味道诡异的解酒茶。
记忆如倒带般回笼,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借酒装疯抱了她,如何把平时疯狂的幻想付诸实行。他必须说,昨夜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经历,她的轻吟如天籁抚慰了他的心,她如玉般的胴体完美的与他契合,令他依恋不已。
可是,他后悔了吗?不,摸着良心说,他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当时单凭直觉就毫不考虑地吃了她。身为一个男人,他很清楚若真的烂醉如泥,是连做那档事的力气都没有的。
“悠……”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愧疚。“昨夜我抱了你,对吗?”
白以悠不自在地垂眸,脸蛋烧得更红了。“你记得?”
“我记得所有的一切,你穿着好性感的浴袍,身上好香,你的吻好甜,皮肤也好好摸……”
“别再说了!”她羞涩地别过头去,这男人怎能脸皮厚成这样,居然形容的巨细靡遗!
“你……怪我吗?”这是他最害怕的一点,怕解开这一切后,彼此间将有些事会改变,但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他不能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悠,如果你觉得受伤了,我……我很抱歉,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你。”
低头的白以悠沉默片刻,才幽幽道:“我只想知道,抱了我,你后悔吗?”
“该后悔的是你吧?!昨夜不该放我这只大恶狼进门。”此时的心情就像上了审判台,唯恐下一秒钟她给予的答案,将宣告他的死刑。
“那么,你抱我的心情是什么?”她知道他想留住她一辈子,现在,她就给他这个机会,只要他有说爱的勇气。
“我……”他为难地抓抓头,头发凌乱不堪。“我只是…其实我……整个脑袋都傻了,只想着吃了就是我的,我不要你和江靖纠缠不清……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究竟愿不愿意,就……”
“江梵,”她打断他的话,目光中透出坚决与勇气。“你知道我愿意的。”
“这……”江梵有些羞愧,被她这么一说,仿佛趁人之危似的,知道她不会反抗,就利用这点占她便宜。
“还有,我的心情你会不清楚吗?”这一刻,她什么都豁出去了,有些话现在若不说,或许再没有坦白的勇气。“江梵,我爱你,这十年来一直爱着你,所以我愿意和你上床,愿意做你的左右手,甚至愿意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厮混。”
提到这一点,她又想起他和小草莓接吻那一幕,鼻头泛酸起来,像是哀悼着自己十年来反复的轮回在等待及失望之中。“如果你一定要补偿我什么,那么,我希望你爱我,把我当成女人,而不是一个朋友,你做得到吗?”
“悠,我当然……”差一点脱口答应,却在承诺前硬生生住了嘴。
江梵反问自己,真能不顾一切爱她?当情人,真的比当朋友好吗?他身边认识的人,有多少是当初爱的轰轰烈烈然后离异,连他的父母,都像活生生嘲弄爱情的一场悲剧。如果和她的未来是恋爱、结婚、离婚,最后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他如何能接受?
“我不相信爱情,悠。”他很苦恼,想爱又不敢爱的心情更是矛盾,“我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好情人,在小草莓和小杨桃面前的我,那都是装的,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我怕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更怕我们最后的结局是像我父母那样。”
白以悠闭上眼,她又再一次被拒绝了,多么熟悉又深刻的场景,果然他们的爱情,在昨夜走到了尽头,她能付出的都付出了,最后还是一场空。
或许江靖说的对,她不应该再继续陷在这个僵局之中,再这样下去她永远只是他的朋友,他永远不会明白她的重要。
“我想要的爱情你给不了,那么请问,你还能用什么补偿我?”
“我不知道……悠,我很该死……”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眼中一片迷茫。
“算了。”闭上眼深吸口气,泪水却依旧浮上眼眶。“昨晚既然你情我愿,就把它当成一场男欢女爱吧!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你,帮我摆脱老处女这个封号。”
“你不要这么说!”老处女?是谁这么说她的?
“十年了,江梵,我等的够久了,也不准备再等下去。”她深深叹息。“我知道你的心结在于你母亲,可是她……”几乎就要说出那段往事,但白以悠最后还是忍住,“这么多年作茧自缚是你看不开,而我陪了你这么久,和你一起背负江家的黑暗面,是因为我爱你。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吗?”
他惭愧地低下头。是的,他一直都要知道,却总是装傻,还抱着一种她会宁可维持着友情假象的侥幸,只因为他这个懦夫怕爱情会伤害两人之间的轻松感觉,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看他默认,她心都寒了。“既然你那么固执,那么我不再奉陪,以后,我会试着真正把你当成一个‘朋友’,不会再掺入任何的情愫了。”
“悠,你真的这么想?”他有种心事被说中的难堪,更有种将要失去重要东西的惶恐。她说要把他当成朋友,不再爱他了,那不就是他要的吗?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心痛呢?
“是的,我想,我会努力忘了对你的爱。”她望入他的眼,终于落下了泪,也划下爱情的句点。“然后,学着重新爱上另一个男人。”
在二十四小时内,江梵到达了天堂,也落入了地狱,他拥抱了最想要的女人,也拒绝了最知己的朋友。
白以悠再次的告白成空,两人间没有了爱情,友情却没有因此进一大步,反而多了一道尴尬的鸿沟。
他从她的话中,听见了自己的卑劣与自私。因为她爱他,所以会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而他贪恋着她的陪伴,却不给她爱情,只要她不说,他就乐得当作不知道,其实潜意识就是吃定她不会离开。
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其实他一直强调的友情,根本是在利用她的爱情。更别说他还和她上了床,做尽情侣间所有亲密的事。
坐在办公室里,江梵知道她并没有因为昨天那段插曲而请假,人好端端的坐在外头,但里头的他却是如坐针毡,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羞愧。
好不容易过了下班时间,甚至加班时间都过了,这位宅了一整天的总裁死不走出办公室,当秘书的只好自己走进来了。
“江梵,该下班了。”她倚在门口,手里已提着皮包。
“啊?”由恍神中醒来,江梵才发现自己不知发了多久的呆。
“你不是说我的门禁十点十分?也差不多时间了。”她一脸的心平气和,仿佛昨天的脱轨事件没发生过一般。
这代表她不介意了?或许两人又可以恢复以前的好朋友状态?江梵不敢多想,心知肚明事情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圆满。
拿起车钥匙,他和她一起下楼,驱车回家时,车厢里溢满的凝结气氛令平时妙语如珠的他也不免沉默。
终于,她打开了话题。“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在十点十分送我回家了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歪,江梵差点把车开到人行道上。
“为什么?”他心急地问。
“因为,以后我再也没有加班的机会了。”她淡淡地瞟他一眼。“我要开始积极的约会,寻找我的白马王子。”
此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得江梵头昏脑胀,胸口也气闷起来。她昨天才说要试着爱上别的男人,今天就付诸实行,难道他在她心里,真是这么容易被取代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爽,可是一股不满却堵在他喉头,又说不出任何打消她念头的话。
“想一想,我也到了坐二望三的年纪了。”像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她继续道:“我想成家,想生孩子,想给我爱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家,再不努力就来不及了。”
“悠,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忍不住泼她冷水,“现在的离婚率那么高,那男人也未必就真的能和你白头到老……”
“只要两个人都有要长久经营婚姻的念头及决心,又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她微讽地弯起唇角,“我不像你对婚姻那么悲观,以前是我太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现在我决定对自己好一点,专心寻找适合的对象,总会找到心意相通的人。”
江梵再次被逼得无言以对,想到她以后会属于另一个男人,和别的男人拥抱亲热,他便浑身不舒服,胃里酸得可以。
真的做朋友就不会失去她吗?那么现在算什么?明明她就坐在身边,他却觉得她离得好远好远。未来,当她和另一个男人成家生子,她的注意力再也不会放在他身上,这样他就高兴了吗?
江梵迷惑了,长久以来的信念一旦动摇,随即陷入矛盾的挣扎。
白以悠看出他眼中的混乱,却不若往常般在他情绪不佳时安慰他,而是像要再补上一刀似的。“江梵,你都没有注意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趁着停红灯,他狐疑地转头打量她,身上还是一丝不苟的套装,裙摆也没长一公分,头发……
等等!她把头发放下来了,而打从出社会就一直戴着的玳瑁眼镜也早已取下,露出她那惹人怜爱的容貌和晶莹的水眸。
可是她过去望着他时,眼中会出现的依恋神采不见了,如今眸子里是一片平淡,就像在看一个普通朋友。
朋友?这不就是他要的?可他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我不再需要眼镜了。”她知道他看出来了。以往戴眼镜,是怕被他看出她目光里的爱恋,现在她已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收敛一切情意。“而且我想,我也不需要古板的打扮了。”
“为什么?我认为你以前的打扮很不错。”至少赶走了一半的苍蝇蚊子。
“是吗?你明明很爱偷摘我的眼睛。”她居然还有心情开他玩笑。
“那是……”那是因为当时她的美丽只有他看见啊!江梵不悦地低声咕哝。
“我到家了。”车到门口,她瞥了下车上的时钟,恰好十点十分,一点不差。“你每次都算得这么准啊!”像是调侃地横他一眼。“然后接下来,就是你和水果军团的约会时间了?”
“我……”他有些难堪,其实自从上次被她撞见,他就不自觉戒吃水果了,不过现在他似乎没立场解释些什么。
“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是望着你的背影,看着你去约会,有好几次都差点哭出来,所以其实我很讨厌十点十分,那就像嘲讽着我们的距离,短针总在那个时间,看着长针远离。”她云淡风清地说着,像是真的看开了,水眸却不经意泄露出些许悲哀。
江梵突然觉得自己很该死。他一直伤害着她,还沾沾自喜于两人维持了多年的友谊,这段自欺欺人的友情有多长,她就痛了多久。
他,真的是个混蛋。
“你不用自责,我一直不说,你又怎么会知道。”对她而言,她只是想在最后,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告诉他。“江梵,我过去很少请求你什么吧?我现在对你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务必答应。”
“当然,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他对她原本就是毫无保留……好吧,除了爱情。可是若是能弥补她,他可以付出所有。
白以悠淡淡地笑了,那笑容看起来有些飘渺悠远,让他伸出手也抓不住。
她由皮包里拿出一封信,在他震惊的表情中递给他。
“这是我的辞呈,请你批准。”
“汉华的资料呢?还没弄好?白秘书不是把东西全移交给你了?居然还弄不出来,动作快一点!”
“福乐家的路线变更……评估中?我记得白秘书一星期前就告诉你我要这东西了吧?再拖,你就回家慢慢评估好了!”
“我接下来的行程?两点半到国际会议中心,三点去淡水,搞什么,你当我会分身吗?排这什么东西?”
白以悠走后第一天,公司就陷入混乱,她虽然把工作清单及任务移交都做得清清楚楚,但因为她的工作效率实在太杰出,一小时做出来的东西别人要花上半天;兼之只有她最了解江梵的脾气,知道工作要怎么安排才不会让他没耐性,所以现在一切换人后,他反而是最不适应的一个。
他承认这是有些迁怒了,毕竟说起来悠飏仍算是一个有效率的工作团队,否则如何能在物流界迅速崛起?可是一想到白以悠现在可能和某个男人约会,培养亲密关系,他就毛毛躁躁地捺不住性子。
以前还有白以悠会在身边负责缓和他冲动好强的个性,现在她不在了,他只能靠自己压抑这些情绪,简直别扭到要爆炸。
面对乱七八糟的文件,办公室再也坐不下去了,江梵起身想到外面走走,但才开门出办公室,一位员工便诚惶诚恐地被众人推到他面前。
“总裁……”他在心里哀号,为什么是他抽到笺王啊!“请、请问一下,白秘书要请假到什么时候?”她一不在,好像整个世界都翻了过来。
“她不是请假。”江梵臭着脸,“她辞职了!”
“什么?”一干人等差点没跳起来,面面相觑地说不出话来。才一天众人就有快阵亡的感觉,看来大伙儿会有好一阵子的兵荒马乱了。
那名负责发问的员工背后又被推了两下,只好再硬着头皮问:“请问白秘书为什么要离职?”
“她……”江梵有些为难该怎么说,难道说白秘书去寻找她的春天了吗?
“她是因为大江输了福乐家的案子,没脸面对江靖,所以辞职的吧?”凉薄的女声由众人身后传来,方淑文暗自庆幸着除掉一个强敌,这下总裁的目光应该会开始放在她身上了。
“方经理,你在暗示什么?”江梵攒起眉,怀疑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摸黑白以悠?
方淑文得意地从后头现身,“庆功宴那天大伙儿都到了,只有白秘书偷偷去见江靖,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她办事不力,向敌对公司总裁请罪去了!”
“方经理,我发现你时常针对白秘书,有什么理由吗?”他按捺住掐死眼前女人的火气,咬着牙问。
哪有什么理由?纯粹个人因素而已,不过方淑文当然不会笨到这么说。“我只是为了公司着想,拔除公司的毒瘤罢了。上回她和江靖密会时,我就在怀疑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只好辞职不干喽!”
“公司的毒瘤?”江梵冷笑,“你看过公司的股东名册吗?”
“股东名册?”方淑文没料到上司会突然问这个,讷讷的答不上来。
“你知不知道,公司股份除了我之外,持股第二大的人是谁?”
“该不会是白秘书的亲戚吧?”她有些讽刺地猜测,因此江梵才会那么看重白以悠,不敢动摇她的地位。
“就是白秘书本人。”他阴狠的蹬着方淑文。“当年公司成立,白秘书也投入了所有的存款,现在她的股份加上每年股利,老早可以在家里享福,却宁可只做一个小秘书在公司帮我,这样的白秘书,可能出卖公司吗?”
方淑文脸色发青,想不到有这层内幕,而员工们开始小声地议论,甚至有些人开始用谴责的目光看她。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白秘书不像那种人……”
“对啊,白秘书为公司那么尽心尽力,谁都看得出来嘛!”
“其实一直攻击白秘书的人,好像也只有方经理而已……”
一群人谈论的声音渐大,方淑文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瞧她一点悔过的样子也没有,江梵火气渐旺。“还有,你以为那些黑函和谣言是你放出来的,白秘书会不知道?她只是念在你工作能力尚可,才没有和你撕破脸,你居然一再地欺到她头上来?!”
“我……”没料到自己做的好事早被人看在眼里,方淑文只觉难堪。
“方经理,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种挑拨离间的员工!”大刀一挥,江梵决定帮白以悠讨回公道。
“不!这不公平!你不能……”方淑文尖叫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我是总裁,自然可以开除不适任的员工。”今天他真是豁出去了,走了一个白以悠公司已大乱,他不在乎再走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方淑文。“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公平?白秘书没有理由的被你污蔑就叫公平?我若不开除你,将来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随意摸黑别人,公司还有公平正义吗?”
他这番话得到众员工的鼓掌喝采,有些平时就看不惯方淑文趾高气昂的小员工更是偷偷欢呼,这女人老仗着自己是经理就对人呼来喝去,早该受教训了。
所有心机被揭发的方淑文,只觉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再也待不下去。“哼!敢叫我走,以后就别后悔,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语毕,又急又愧地快步离开。
直到看不见方淑文的身影,众人才回座工作,可是刚刚威风了一阵的大总裁,却仍是失落地看着大门。
他帮白以悠赶走了图谋不轨的女人,可是她并不会因此回来。悠飏物流这个她协助他建起的城堡,成了绊住他追寻她脚步的工具,即使能在里头得到一次又一次事业上的成就,指挥一个又一个的员工,却不再让他感到骄傲。
少了她,这一切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