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能改变好多事,能使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变得稳重,也能使一个清纯可人的少女变得成熟。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好的领导人,十年也足够令一家企业茁壮、成长。
在江梵大二那年,白以悠也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两人再度当起学长学妹,他们的友情并没有因一次感情的交错而中断,反而更加稳固,对江梵而言,白以悠几乎成了他生命事可或缺的人。
大三时,他号召了几个同学,利用机车开设了新竹市区的快递服务,白以悠则担任他的万能助理,由于服务迅速确实,很快有了固定的顾客。
毕业后,他利用赚来的钱正式成立区域货运公司,江慢慢的延伸事业触角,六年后的今天,“悠飚物流公司”已成了台湾物流界小有名气的公司,隐隐有赶上目前物流龙头“大江物流”趋势。
这几年,白以悠都陪在他身边,当他熬夜想点子时,她会提供意见;她学的是财务金融,于是他的钱都是她在管;悠飚成立后,他当仁不让地成了他的秘书。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便当,她从来不会忘了送。
同样地,江梵也几乎和她的生活连在一起,她被男同学或男客户纠缠不放,都是他来解围;大四外婆进世时,她悲伤到哭不出来,后事全都是他协助处理的;晚上加班太晚,他也一定会送她到家。
“悠……”晚间八点,悠飚物流大楼,江梵拖着疲累的身体,推开办公室的门来到白以悠面前。“我快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自从白以悠二十岁后,江梵便打趣道小女孩长大了,于是小悠悠成了简洁有力的悠,他也能省两滴口水。
他所有的衣食住行她全都掺了一脚,尤其是非她煮的食物不吃,如果哪天她不理他了,他八成会死于营养不良。
白以悠看看墙上的钟,有些意外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不过在好几次加班加过头被她教训后,他已经懂得稍稍节制,肚子饿会自动要东西吃。
江梵这个人忙起来就是这样,有兴趣的事他会积极投入,废寝忘食做到最好,就像这间悠飚物流公司。而他不在乎的事,别人再怎么打骂批评,他就是不在乎,好比那间令人灰心的高中。
“我帮你煮个面吧。”总裁室有个小厨房,那是当初设计办公室时,江梵强力要求的,后来果然变成她专门替他煮东西的地方。
两人来到小厨房,里头的东西应有尽有,白以悠一边烧水,一边准备其他的食标兵,江梵则眼巴巴地在旁边等,凝视着她美好的侧脸。
十年了……他看着她由小女孩变成小女人,青涩化为妩媚,高中时就是校花的她,大学几乎风靡全校男同学,直到入了职场追求者也没少过,可他却没看过她和任何人约会,也没见过她交过男朋友,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摘下她这朵花。
不过明明是娇媚的面容,却在上大学后被她隐藏在一副玳瑁眼镜下,虽然还是一样漂亮,不过少了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多了点古板。
“悠,下班了,你的眼镜可以拿下来了。”他带是喜欢她原来的脸,那副眼镜就像张面具,掩去了她所有的灵性,塑造也一个他不习惯的她。
他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眨呀眨地和他说话了。
双手正忙着切菜的白以悠淡淡地瞄他一眼,一点取下的意愿都没有,江梵心想反正她正忙着,便自动自发地帮她拿下那碍眼的眼镜。
将眼镜收到口袋里,他退后一步。“这样才对嘛!漂亮多了……等一下!”
他又伸物把她的发束拿下,黑瀑似的长发披泻,他凑上前闻了一口清新的香气,整颗大脑袋索性由身后靠在她肩上。
“悠,我快累死了……明天可不可以跷班?”明知这样的问题会被她惨电,他还想看她薄目含嗔的俏模样。
“可以。”他的行程全在她脑袋里,想也不想便没好气的回答,“反正明天只是全求运筹协会对台北港的落成进度会勘,它的几个货柜码头还没正式启用前,你还有好一阵子可以拖,什么都不了解也没关系。”
“所以我明天跟小杨桃还是小草莓约会好呢……”
“小樱桃,她离八里港口比较近。”
“你真狠心。”也就是说,还是要去。
为了抢得先机,在台北港货柜码头启用前,他必须先评估那个点究竟适合拿来做仓储,配销还是物流,再加上与会人士都是同业的董座或专业经理人,人人虎视眈眈,所以这阵子简直忙翻他了。江梵双手搭上她纤细的腰肢,疲惫地闭上眼,果然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全然地放松。
这番动手动脚,毫无隔阂,几乎已经像情侣般亲匿了,他却还是坚持着两人纯纯的“友情”,平常在员工和一干女伴面前,他只能说是风趣幽默,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表现出赖皮的一面。
迟钝又固执的男人。白以悠在心里叹口气。
“面好了。”她视若无睹背后灵的存在,反正闻到食物的香气他自己会弹开。
不出所料,江梵听到这三个字,眼睛一亮立刻复活,急匆匆地将流理台上两个大碗公放到桌上,拿起其中较小的一碗就低头猛吃。
“喂!那碗是……”她的。白以悠好气又好笑。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放弃将她养胖的念头,可惜成效不彰,教他扼腕得很,于是他总是明里暗里要她多吃一些。
不过人的容量是有限的,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持筷慢吞吞地吃将起来。
十分钟后,他的碗已见底,而她的碗公山谷只降低了四分之一水位。
“我吃不下了。”她将剩下的推到他面前,但见江梵有些懊恼地捞起大部分的面,倒走一些汤,又把碗推回去。
“这些吃完。”正好他是还没吃饱,于是又再次大快朵颐。
所有他会的反应都在白以悠的预估之中,所以他留给她的面,也恰巧是她吃得完的分量。两人的互动模式几乎都固定了,每天看着他一脸幸福吃着她做的料理,和他一起分食,竟成了她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好了,快点吃完我送你回家。”他满足地咧开一嘴白牙。“你的门禁可是十点十分,再拖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嘴里咕哝着,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收拾她用毕的餐具,提起皮包随着他离开。
几年来,他总是在这个时候送她回家,然后再开始他的夜生活,和高中时期他的打工如出一辙。有时候白以悠不免感叹,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时钟上的十点十分,短针总是遥望着长针远离。
隔天一早,江梵带着白以悠到台北港参加会勘,之后还有一场会餐,是为了让厂商及政府单位联络感情。
白以悠很尽责地跟在江梵身后,提醒他各家厂商的情资,让他可以运用他八面玲珑的手腕,在众人间如鱼得水的应对交际。
“江总,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名货运公司的小开,从会勘一开始就相中了标致的白以悠,趁机过来拾讪。
“我的秘书。”瞧那家伙流里流气的,江梵只简单介绍,不想透露太多。
“秘书贵姓?”小开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进攻。
“何总您好,敝姓白。”白以悠精密如电脑般的大脑一下子就记起这个人是谁,不过并非此人有什么丰功伟业,而是他花天酒地的名声远播。
“原来你认得我?”何总眼睛一亮,看来她对自己也不是没注意嘛!“白秘书,今天下班后不知你有没有空,可否请你和我……”
“她没空!”江梵粗声粗气的打断他。
“呃,江总,我问是白秘书,我想她可能有不同的回答……”
“我说她没空。”健臂一把搂住白以悠的纤腰,将她带到自己怀中。“这样你懂了吗?”
“这……”原来白秘书是江总的人啊……何总被江梵突来的那股气势震住,有些狼狈地道:“我懂了我懂了,那我就不打扰白秘书了。”
何总话说完便垂头丧气地离去,江梵扬眉看着对方落荒而逃,沾沾自喜地正起邀功,低下头,却见到佳人皱起细眉的无奈表情。
“怎么了?我替你赶走一个登徒子不好吗?”他不解。
“我只是在想,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可是你认为这个样子……”刻意低头望向他仍搂在她腰上的手,她的心情五味杂陈,“我还交得到男朋友吗?”
顺着她的眼光往下看,江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种触觉,一点也不想放手,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她突然这么说,兴起了他的危机意识。
难道,她喜欢何总那型的?
“不行!”大手箍得更紧,“何总那种人,绝对不行!”
“那要哪种人才行?”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要配得上你的话,至少要高大威猛……不行,威猛说不定会有暴力倾向,所以还是斯文有礼比较好,长想起码也要我这么帅,绝对不可以比我穷,名声更要人人赞扬……”
“那个如何?”纤手随意指向不远处一位外表斯文俊挺的男性,穿着浅工业区色的西装,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而会到这里餐叙的人非总字辈即董字辈,应该达得上他的要求。
被她打了岔,江梵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想信她这么快就相中目标了,江梵恶狠狠地望向她指的方向,看清那个男人后,赫然一震,不明所以地轻推了推了他。此时,那位被锁定的斯文男人似乎也看到他们的打量,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你认识他吗?”白以悠低声问,难得这会场有她叫不出名字人来。
“不认识。”江梵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那人终于来到眼前,像是存心拆江梵的台似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弟弟。”
“这位先生,不要乱认亲戚!”回应他的,是嗤之以鼻地一哼。
弟弟?白以悠的脑袋瓜儿拼命转着,又看了看江梵不善的表情,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你是大江物流的江靖,江董事长?”也就是江梵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江靖投过去欣赏的一瞥。他处事一向低调,难得出席一次餐叙,这位小姐竟然联想得到。“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江梵的秘书,白以悠。”她主动伸出玉手。
江靖礼貌性地想要回握,却被江梵一把打掉。“少套关系了!”
不方便在人前卸他的面子,白以悠只能暗地里捏他一把,然后给江靖一个抱歉的微笑。
“无妨。”江靖很有风度地一笑置之。“你的悠飚物流很不错,想不到你有这个能力。”
“哼!我跟一些靠上一代庇阴的废柴是不一样的。!”江梵忍不住讥讽着已从江文清手中接班的他。
“创业虽难,守成更是不易。”江靖也不是省油的灯。“否则大江货运也不会变成大江物流了。”
“我等着看它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下场。”
“真抱歉,我只听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要比诗词,他这个喝洋墨水回来的不见得比高中差点被退学的人差。
“江董事长!”江梵还想反嘲回去,但身旁的白以悠已看不下去这种几乎幼稚的吵架。而且她发现,江靖这个人,似乎不像江文清那般讨厌江梵。
她朝着江靖笑了笑。“部长好像有什么事要找你,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他挑兴似地看了江梵一眼,便像来时一般优雅地离去。
“悠……”江梵愠怒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个人绝对不行!”
“我饿了,只顾着说话,还没吃什么东西呢……”白以悠听而不闻,径自找食物去了。
“悠,他绝对不行!”居然不理他?江梵只好使出拿手的缠功,黏在她身后。
“吃什么好呢?刚刚好象看到龙虾……”
“他不行不行不行……”
离开会勘现场时已是近晚,江林开车载着白以悠回市区,嘴里还不停地叨着。
“悠,你千万要离江靖远一点!”由于她一直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江梵存着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像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即将被抢走一样。
“他有什么不好?”她淡淡地瞄过去。
“从江家那地方出来的,会有什么好东西?”他在心里冷哼一声。
“你不也是从江家出来的?”她从不介意揭他疮疤,毕竟先破而后立,他早就被训练得刀枪不入了。
“我……那不一样!我只是被荼毒了四、五年,他可是从小被残害到大,整个人都变态了。“对于自己及时逃出魔掌,他似乎还蛮得意的。
“可是要找合适的男人,条件可是你提的。”她仍是那样平静,像是完全不受他影响。“你能说他不斯文有礼吗?”
“他……”确实,比起他这种大而化之的个性,一上车就拆了领带和袖扣,江靖可说是斯文到了极点。而有礼这方面,他这个打架打出名号的坏胚子,更是被比到了谷底。
“还有什么……”她回想方才他说的话,“至少要有你这么帅吧?你认为他没有吗?“
“他怎么可能有我这么……”他有,虽然江梵很不想承认,但江靖长得真他妈的不错,同一个工厂出品,品质会差多少?他再次语塞。
“而堂堂大江物流的董事长,应该不会比悠飚的总裁穷太多吧?”她的这句话,很明显就是讽刺了。
“那也不完全是他赚来的……”理直气壮的反驳,到现在已成了嗫嚅。
“最后你还说了……对,名声要人人赞扬。”由于江靖行事低调,媒体甚少报道,白以悠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怎么也想不出他有什么令人赞扬的地方。“这倒是没听说过……”
“就是嘛!”终于逮到机会让他扳回一城。“那家伙做事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能有什么好名声。”
“不过,”她再来一记回马枪。“总比某个成天换女朋友,声名狼藉的大总裁要好一点吧?”
彻底被打败。那位声名狼藉的大总裁,分明就是在说他。不过江梵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他也不是成天换女朋友,只是那些女人他没有一个真正喜欢罢了。
唉!在一干女朋友面前意气风发的他,只要到她面前就变成毛毛虫,谁叫他什么把柄都在她手中,只要她不理他,他的天就会塌下来。
“所以,这件事就讨论到此。”她下了令他为之气结的结论。
“不会吧?你真的看上江靖那家伙?”此时,江梵电话响了,他却听而不闻,执意要一个答案。“他真的不适合你,那样子看起来就怪奸诈的,你不要……”
“我会有分寸的,你快接电话吧。”她决定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我是江梵……小杨桃?今天晚上吃饭……好啊。不过我得先送我的秘书回家,所以会晚一点,好吧,待会见。”
小杨桃?白以悠挑着眉,胸口像是被捶了一拳,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要去约会?”她冷静地问。
“嗯,晚一点。”他不甚在乎地回答。“我要先送你回家。”
“你不怕那个小杨桃生气?”有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的男人,总把另一个女人的事摆在前面?
“气就气喽!反正我会让她消气的。”
瞧他说的跩不拉几的,可他确实有那个办法。白以悠心里明白,那群女人只是他的障眼法,其实他一个也不爱,所以才会毫不在意。他只是想塑造出浪荡子的形象、一方面气死江文清,另一方面,他要证明就算是他这样的“不肖子孙”,也能赢过他从小精心培栽的菁英接班人。
“你不用送我回家了。”她微喟,指着前方路口。“你在那里把我放下来就好,我想去呼个晚餐,买点东西。”
“你确定?”他瞄了下车上时钟,嗯,离十点十分还有好几个小时。
“我确定。”因为只要一想到他等会儿要去跟小杨桃约会,她就一点都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江梵在路边停下,让她下车。在她关上门前,还不忘叮咛道:“记得要早点回家,没事不要外面乱晃。”
“知道了!”
关上门,白以悠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盈盈的水眸里渐渐蒙上雾气,只是她一个眨眼,把那呛到鼻头的酸意硬生生压抑下去。
不知道是第几次,她目送他去和另的女人约会。她和他一起共餐了无数次,却只能羡慕那群能以女伴之名和他一起吃饭的女人,因为那种有情调、浪漫的晚餐约会,她和他从来没有过。
这世上大概没几个像她一样的傻瓜,明知他只是逢场作戏,却仍会为此感到心痛。
走在热闹的街头,白以悠目光无神的乱晃,似乎不管街上的人再多,都填不满她内心的孤寂。
仔细想想,在认识江梵后,她的人生就被他填满了,无论做什么事,走到哪里,几乎都有他的影子,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只为自己做一顿饭,或买一件不会被江梵挑剔的性感洋装?
她突然有种冲动,一种改变自己的冲动,脑中犹在思考着该不该付诸行动时,背后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
她定住,左右张望了一下,她走在人行道上,不可能挡到别人的车道。
“白小姐?”一辆高级轿车开到她身旁,副驾驶室窗户降下,一个温醇的男声唤着她。
白以悠低身一看,坐在驾驶室外的人,是江靖。
“需要送你一程吗?”江靖温和地道。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走走。”她客气地拒绝。
“那么,我想你应该还没吃饭吧?”眼镜下的眸光温暖,看不出有任何企图,“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白小姐一起用餐吗?”
“这……”她和他并不熟,中间更卡了个江梵,她犹豫着该不该答应他。
“你放心,我不会和江梵抢人的,我保证纯粹只是吃饭。”那个愚蠢弟弟对对她的占有欲,他可是看得很清楚。“而且,你应该会想和我谈谈某个好多年都不开窍的傻蛋。”
被他说得俏脸一热,她其实也很想听听他会说什么,于是依言坐上了车。
江靖熟门熟路地载她来到某间意大利餐厅,各自点了餐,经过这段时间的交谈,两人间的互动已不再生疏,反而都相当欣赏对方的内涵与聪颖,甚至已经能直呼名字了。
“以悠,如果不是知道你有多死心眼,我真想把你从江梵那里挖角过来。”江靖感叹着上帝的不公平,怎么这种傻瓜都有人爱,而他,却是爱上一个傻瓜。
“你对江梵的事情挺了解的。”她相当好奇他的心态。“你应该很讨厌他才对。”
“我承认,我调查过他。”严格说起来,他对这个弟弟的感觉很微妙,好恶难以名状。“而且我一直到国一那年,父亲突然接他回家,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弟弟,我不知该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他不否认一开始心里有些不爽,可是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的人,突然冒出一个弟弟,也不是没有兴奋,然而碍于母亲的态度,他一直对江梵很冷淡,后来他出国念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家之后,那个弟弟就不见了。
他知道,明明是同一个父亲,江梵对他这衔着金汤匙的公子哥很有意见,但他又何尝不羡慕江梵的自我,能不顾虑他人目光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他把你当朋友,那么,要讨厌他很难。”她简单地说出自己的感觉。
“可惜他不可能把我当朋友。那么明显的敌意,要看不出来就跟他一样傻了。”他自嘲地一哂,“倒是你陪他十年有了吧?你还要等他多久?”
唇边的浅笑渐渐凝结,白以悠有些招架不住这么一针见血的问题。
“你怎么会认为我和他……”
知道她难以启口,江靖伸出一只手止住她的话。“就算我不调查,事实也摆在眼前。今天的会勘太阳一起来,他马上替你撑伞;餐叙时,你几乎是和他交换着东西吃;还有,至少我就没看过哪个上司会为下属倒饮料布菜。其实对你有兴趣的男人不少,但江梵和你的互动太亲密,让他们打了退堂鼓。”
“我和他只是朋友……”她苦笑。
“我怎么就交不到这种朋友?以悠,以我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如果不是你们一直在骗自己,就是他太迟钝。你说,答案是哪一种呢?”
单凭一次见面,就能推测出她和江梵的情况,她不得不说江靖的确观察入微。
“或许都有吗。”在聪明人的面前,似乎也很难伪装。而且,她在他眼中看恶意。
“你太死心眼了。有时候,男人不给他一点刺激是不会开窍门的。”锐目瞄到一个正朝他们走来的眼熟身影……似乎有好戏看了。
白以悠轻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香肩突然被一双大手搭上。
“你不去买东西?”远远就看到和江靖交谈的江梵,黑着一张脸来到他们桌边。“居然买到这里来了?”
“我只是碰巧遇到以悠,和她聊聊天罢了。”江靖替她解释。
以悠?他们什么时候熟到能直呼名字了?江梵表情阴霾地发现白以悠很自然,完全没有被“捉包”的紧张。“悠,你不是说要和他保持距离?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吃饭?”
“我记得,我似乎没有答应你什么。”她淡淡的回应。
“你……”被这么一说,江梵才发现她真的没有正面应允会远离江靖。
这下他气急败坏起来。“你宁可和我吵架,也要和他吃饭吗?”
“我没有要和你吵架。”她微微摇头,只要一牵扯到江家的人事物,他就开始暴走,变得蛮不讲理。“我们真的只是单纯吃饭,你想太多了。”
“我只是保护你!”他不敢相信她居然附和江靖。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而且我懂得保护自己。”
不行,她是他的!至少……至少不能被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拐走!江梵干脆抓住她的玉臂,想直接带人走,却先一步被江靖给阻拦。
“我想,你能和女朋友出来吃饭,”江靖刻意瞄了眼江梵身后那个火辣尤物,“以悠应该也有她交朋友的自由吧?”
白以悠这才发现小杨桃也跟了上来,瞧瞧人家那惹火的身材和性感的衣着,再对比自己正经八百的套装,一种突生的悲哀袭上心头。
江靖说的对,她还要骗自己多久呢?如果江梵喜欢的女人是小杨桃这类型,那么她白以悠总是听他的话穿着保守衣服,门禁在十点十分,不能靠近别的男人。这又算什么?
“悠!”明知自己理亏,江梵仍是不放弃,把决定权交给她。“你跟我回去。”
她一向很给他面子,甚少在外人面前违逆他,尤其这是他的最后通谍,她应该听得出来。
“你不用陪小杨桃吗?”她的目光对上江梵身后表情不悦的女人。
“把你送回家之后,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她。”
这句回覆让白以悠的心凉了一半。既然他最后是陪着别的女人,又何必露出对她的占有欲,难道他不知道这只令她更心酸?
“江梵,我下车前是告诉你,我要先去吃晚餐,然后买点东西吧?”她可是没骗他。“那么我现在吃饱了,江靖,请问你等会儿有空吗?”
“静侯差遣。”江靖朝江梵示威地一笑。
“我想倚重一下你男人的眼光,就麻烦你陪我去买一件洋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