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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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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拓拔焘忙着吞并西秦胡夏,重整版图的时期。北燕突发骤变。间谍传来消息说燕王冯跋病重,宠姬宋夫人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帝,设计囚禁太子于宫中。而燕王弟冯宏已闻信率兵赶向都城,意图分羹。
  接到线报,拓拔焘只是略略皱眉。
  林飞却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王弟在这种时候率兵,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他是要去救太子,还是抢王座?”
  拓拔焘看她一眼,慢慢道:“无论他意图为何,都不是我们所能干预的事。”
  “为什么燕国的政治会这么不稳定?”
  “发动政变取得的权力,通常名不正言不顺。总会留下诸多隐患。”拓拔焘淡然解答。
  “哦。”林飞借机讽刺,“这就是你一定要我作证,说大王传位于你的原因啊。”
  “你不喜欢装国师就不装好了。”拓拔焘把文书翻到新的一页,头也不抬道,“只是魏国初定。外面不明底细的人,都把崔浩当作国之栋梁。他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消失。稍后只要放出消息说他辞官隐居,你就可以换个身份了。”
  “那我要先离开魏国一阵子。”林飞腾地站起来。
  “不许。”拓拔焘简洁地回应。
  “为什么?”林飞质问,“你不是说,我不喜欢装国师就可以不装吗?”
  “我是说你不准离开。”拓拔焘把笔在指间转了个花,有点悻悻地向她望去,“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那就让我去啊。”林飞吼道,“你以为我可以安心地坐在这里锦衣玉食吗?燕国政变,冯翼他被囚禁在宫里。难道要我不闻不问吗?”
  拓拔焘别开视线,“他们是和你无关的人。”
  “他们是我的父亲和兄长!”林飞烦躁地走来走去,“我又没有叫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想亲自确定一下他们是否平安。”“那如果不平安呢。”拓拔焘质疑,“如果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呢。夹在宋姬和王弟两股势力间的太子,如果危在旦夕呢。你准备怎么做?”
  “我……”林飞语结,随即支吾,“当然要救他啊。”
  “所以我不让你去。”拓拔焘板着脸继续处理各地递交的奏折。
  “我身手那么好,武功那么高,到底你在担心什么!”林飞自吹自擂。
  “千军万马中,就算身手高强如赫连定,不是照样被擒么。何况你的身手,哼哼。”
  “你哼什么!”林飞大怒,“我不行的话,还可以带着师兄。生死都不用你管。”
  “不行。谦之现在很忙。”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寇谦之是我师兄!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手下?”
  “我救了他的命,他当然要为我效力。”
  “那你可没救过我。”林飞与他僵持。
  半晌,拓拔焘放弃地把笔放案上一拍,“真没办法。”
  林飞喜道:“你同意我走了?”
  拓拔焘冷语敬告:“不许。”
  “哎?你……”
  “你可以去,但必须和我一同前往。”拓拔焘眨眨眼,挑唇露出一抹悠哉的笑意。
  燕国。又称后燕、或北燕。因连年内乱而对战争麻痹的贫瘠土地。这里看不到平凉城绵延数里的金色稻谷。也没有北魏兵马严阵的强大富饶。自从跨入北燕的国境,林飞看到最多的表情,就是人民眉眼间近似于习惯的愁苦。
  而同样的神色,也在冯翼的眉宇间看过。
  对自身际遇的无奈、对所处时局的无力、对把握命运的无能……王子尚且如此,燕的百姓会怎样也就可想而知。
  “为什么燕国一直都在内战呢。”站在分外冷清的城门口,林飞往上提了提包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燕国以前发生过叛乱。有人杀了王而自立。于是便有人再来平叛,把杀王者杀掉,自立为王。”
  “那这个平叛的人,岂不也成了叛徒?”林飞不以为然。
  看了林飞一眼,拓拔焘补充:“这个平叛的人,叫冯跋。是冯翼的父亲。”
  林飞顿时无语,冯翼的父亲岂不就是她的父亲?
  “他目前重病,国政已被宠姬宋夫人把持。”拓拔焘望向高耸的城门,越是坚固的城池,也就意味着越要经历更多的战火。
  林飞强打精神舒展眉眼,“可恶的女人,竟敢拘禁一国太子!难道朝臣们没有话说吗?”
  “她大可对臣子们随便编个理由,便把太子拘禁。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子,如果再失去父亲的庇护,你以为会有谁来替他躁心?”
  林飞笑了笑,“你是说冯翼,还是趁机为自己开解。”
  “我有什么需要开解的。”拓拔焘也笑,“我就是弑父夺位,就是狠毒无情。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难保我不是今日冯翼的下场。”
  林飞注视着他,“你如果真的狠毒无情,就不会陪我来走这一遭。不要总把自己说得那样坏,我并没有怪过你到底做了什么……”
  拓拔焘幽幽道:“那样久也不肯理我,也叫没有怪我?”
  林飞道:“为何你总不明白,我怪的从来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骗我。有些事你本不用骗我,可你总不肯信,我会站在你那一边。”
  拓拔焘忽然笑笑,别过了头,“而你也总不肯信,我会骗你,正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太重要。”
  “要我相信,就不要再骗我。”
  “学会信一个人,比学会骗一个人。难太多。”
  林飞笑道:“这样争论下去,一辈子也进不了这城了。”
  拓拔也笑,“若能一辈子与你争论,便进不去这城又有何所谓。”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林飞趁势拍上他的肩,“那就看在我的面上,放燕国一马。”
  拓拔焘微笑,“那也要看看燕国太子,肯不肯放佛狸一马。”
  林飞奇道:“他如今被扣宫中,无丝毫能力与你相较。你还在意什么。莫非还是怪他从你面前,抢走赫连定?”
  “赫连定我非杀不可。不过你哥哥要怎么选择,我都不拦着。”
  “他如今岌岌可危,便是曾惹你生气,也请你看我的面子,帮忙救救他好不好?”林飞央他,“我们先进城去,看能否混进皇宫。探探他如今的处境。”
  “若他处境糟糕,你待如何?”拓拔焘露出看好戏的表情,“难不成你要这一国太子,抛家舍国,和你逃到北魏去?”
  “那要看他自己的选择。”林飞毫不犹豫,“我只想除掉那个竟敢欺负他的女人。”
  “你说宋姬?可宋姬会做出囚禁太子的行为,为的也终究是她自己的儿子。”
  “你是想说宫斗本无善恶?”
  “我只是羡慕而已。”拓拔焘柔和地笑了,“我和冯翼都没有这样的母亲。所以我们什么都得靠自己。所以我真的不讨厌你哥哥。尤其是他长得那么像你。”
  最后一句惹得林飞大臊,提起手肘,便给了拓拔焘一拐。扯着他急急往城里去了。
  而身后的几个路人,则张望了一阵,于城门口停下趑趄的脚步。
  消息封锁得并不严密。
  走在茶楼酒肆,处处可听到百姓谈论宫变一事。原来冯翼在燕国境内极有人望。如今他被宋姬扣在宫内,生死不明,惹来民众怨声载道,却又不敢反抗得过于张扬。
  “不是说王弟率军来援了吗?”林飞忍不住小声加入,招惹众人一片白眼。
  “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桌旁的老者连连摇首,“二十二年,二十二年短短的国运,就要毁在这一对叔嫂的手中。”“可也有人说,王弟与宋姬向来不和,此次是为救太子而来。”一旁有人提出不同猜解,“毕竟血浓于水,太子是王弟的亲侄,王弟来了,怎样都比宋姬要好。”
  “王弟是个武夫,若是由他治国,燕国只会更乱。还是盼大王能够病愈,重整国政啊。”
  “切,大王已落入宋姬母子之手。如今只是傀儡。朝臣要见大王都得通过宋姬传话。太子此刻在不在人间,我看也难说了哦……”
  林飞听得心焦,吩咐拓拔焘:“事不迟疑,今晚就得夜探皇宫救他出来。”
  拓拔焘淡淡瞥她,“太子府内岂无贤士。若是如此简单,冯翼便无需你救。我告诉你,凭你我的身手,夜探皇宫不难,但想找到冯翼,再救他出去,便不是说说就可做到的事。”
  “那怎么办?”林飞提高嗓门。
  “嘘——”一根食指搭上她的唇,拓拔焘凝神须臾,“我有办法,可保你见冯翼,只是……”
  “只是什么?”
  拓拔焘柔和笑笑,“只是你先不要告诉他说,我也来了。如此,我便去借一个天大人情,用来帮你。”
  “借谁的人情?”林飞忖疑。
  拓拔焘笑而不语,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软玉质地翠绿通莹,凤纹雕饰垂以流苏。上书两个重叠异体字——“凉·玉”。
  “自凉国来的使臣?”
  宋姬一挑凤目,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少年抛去一个眼色。
  林飞看在眼中,只佯装不知。宫殿修饰得华美异常,与宫墙之外北燕百姓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大概北燕王性喜奢丽。眼前被称作宋姬的美妇人,也有一双与冯翼相似的狭长凤眼,华美妖冶。而那少年想必就是宋姬之子了。
  “凉燕两国历年各自为内乱所苦。平素一向没有邦交。但如今夏国已灭,燕国势微,正需要相互扶持。你在这个时候,以凉国使节的身份觐见太子也不会奇怪,宋姬纵使不愿,也要心有忌惮,不会于你不利。”——虽然拓拔焘曾如此警告,林飞心里还是不免惴惴难安。
  首先她竟不知道,佛狸与凉国的关系已经好到了会随身携带凉国公主的令符。按捺下心里微妙的不快,林飞打起精神与宋姬应对,“我家公主祖渠玉儿,想必夫人也曾听闻过吧。”
  宋姬微微一笑,“原来是凉王陛下最宠爱的玉公主,宋姬虽是宫中莆柳,也曾听闻玉公主自幼便立马善战不让须眉……”
  林飞暗自咋舌,没想到这玉牌的主人,竟然还很有名望。
  “只是不知公主遣使节来见,是何意思……”
  “公主曾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贵太子弹过一曲琵琶。对太子的琴音久久不能忘怀,想请太子去凉国小住,请教乐器方面的事。”林飞答得面不改色。
  宋姬微笑道:“玉公主虽是美意,只是翼儿也贵为一国太子,不便轻易移驾,何况大王染病?全赖太子主持我燕国大局,恐怕不能成行。”
  “既是如此也不便勉强。只是公主还有些私房话,要由小人当面转达太子殿下。还请夫人代为引见。”
  宋姬笑容不变,望向少年的眼神却带出一分焦躁。
  少年贴身附耳说了几句,宋姬脸色稍霁,挥挥手道:“既是如此,你便带使节去拜见殿下吧。只是殿下忙于处理政务心神俱惫,还望使节体谅,长话短讲。”
  听到能见冯翼,林飞松了口气,这表示至少现在冯翼他还活着。少年亲自带林飞前往正殿。花柳扶疏,少年走走停停,在转角处忽然停下脚步。林飞心口猛然一滞,只怕又起变故。
  “你是凉国使臣?”少年音色偏脆,闪烁的眼神却带着丝早熟的猜忌。
  “夫人已经同意。莫非殿下还有什么疑虑?”林飞佯作镇定。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亲戚。”少年摇了摇头,转身带路。
  林飞苦笑,凡是熟悉冯翼的人,见到她,似乎都要先这么怔一怔。她自己却不觉得他们相似到这种地步。
  思虑之间,已经穿墙插柳,到了一处宫殿。只见殿前有重兵把守,说是为保护代王执政的太子殿下的安全,林飞看着倒觉得更像是防止天牢里囚禁的犯人逃跑越狱。想起这个哥哥的面目,虽然见到的次数不多,大概血肉连心的缘故,心头竟泛起一阵无端的酸楚。
  铜兽香炉升腾袅袅烟雾,把寂静的宫室熏染成缭绕着白色的空间。冯翼正独自站在半卷的帘后,侧头凝视自窗棂透入的一束斜阳。
  锦袍宽带衬得他俊秀的面孔越发清瘦,披散在肩膀没有束起的头发,随着林飞带入的一缕秋风,掠起丝丝缕缕飞过面庞。
  调头回眸,碧水寒潭般的眼在见到林飞的刹那转为微讶。而林飞则在身后的门被关闭前,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凉国使节,特来拜见燕太子殿下!”大声报出这句话后,林飞微笑着上前,抬眸对上冯翼满眼的关切。
  “原来是凉国的使臣。”冯翼浅浅微笑,“请进前说话。”
  林飞回头瞧瞧,那小王子倒是知情识趣地停步在外面没有跟着进来。却也因此更显出了这宫殿的寂寥。冯翼的处境果然已如想象中艰难,只是正如拓拔焘所言,她没有把握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冯翼和她一起离开。
  隔着一层珠帘的男子正静静地向她微笑,这个人是这世上与她血脉最为相连的人。可每次见到他,都好像是这样隔着一层什么。
  靠近过去,想要张口,喉咙间却先翻涌起一阵哽咽。
  虽然埋怨自己被父亲丢弃的命运,但如果当初被丢下的人是冯翼,也许他也不必承担整个燕国所加诸的压力了吧。
  忍下眼中的泪,林飞知道现在当以正事为重。
  “外面都在传说你被囚禁的消息。我看燕国的百姓心里还是向着你的。你有什么亲信能够对付宋姬,我可以去帮你给他们传信。”
  冯翼柔声道谢:“谢谢你特意为我跑这样一遭。只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林飞诧异。
  冯翼淡淡道:“父王病重,宫中全由宋姬母子把持。我若离开,他们狗急跳墙,会对父王做出不利之事。”
  “那你便任由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里吗?”林飞驳道,“你若出去,他们心有忌惮,不会对你父王怎样。你留下,处境才会更危急。”
  冯翼看她一眼,忽道:“不是‘我父王’。是我们的父王。”
  林飞怏怏转头,“那种没有见过的人,我实在无法替他躁心。只有你,我不想见你出事。燕国已混乱到如此地步,你不去救国也不求自救,难道就是一国太子的作为吗?”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瞒过宋姬来见我的,但是……”冯翼怃然一笑,“你根本不可能救得走我。倘若硬闯出宫,第一个危险的便是父王,接着,燕国上下就会流传太子在宫内杀了大王而逃走这样的谣言。宋姬母子也就终于找到名正言顺的借口。他们之所以把我囚禁在此,等的就是我的幕僚硬闯禁宫,好扣我一个欲加之罪。”
  林飞气恼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为什么大家活得如此麻烦。我不管罪名不罪名,只是你这样僵持下去,等到王弟的军队兵临城下,你们谁也跑不了。还是你有把握他一定会匡扶正义,站在你这太子的一边!”不是她林飞小人之心,在北魏朝廷生活多年,她可不相信这种时候手握兵权的人,大老远带兵攻来只是为了“清君侧”!
  “那你要我如何,抛下父王独自离开?”
  “这种乱世,总得你自己先要安全,才能谈及其他。”
  “天下虽大,我又能逃到何处呢。”冯翼苦笑,“你不会要我浪迹天涯,把燕国也一并舍弃吧。”
  “你先自宫中脱身,再视王弟的举动而定。若他铲除宋姬一党,又尊重大王。你再回来做太子也可以啊。”冯翼素有谋略,怎么会想不通呢。眼看时间过去,林飞越发心急。
  “若他与宋姬勾结,对父王不利呢?”
  “那你更可以带领旧部来反攻了。无论怎么比较,也是你更有人望吧。”林飞说到口干,见冯翼还是犹犹豫豫,忍不住道:“拓拔也会帮你。燕魏之盟尚且有效!只要你把赫连定交还给他,我一定能说服他帮你。”
  冯翼敷衍地笑笑,“不是我不肯信。只是飞儿,那个拓拔焘一向反复无常,当日把你留在他身边我已很不放心。不过现在想想,幸好你没有和我回来,不然也就跟着陷在燕国这局乱棋中了。”
  林飞道:“你是不相信拓拔焘会帮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说服拓拔焘!”
  冯翼看她一眼,淡淡道:“帝王的爱情一向只是不触及自己利益之外的恩宠。你可以相信爱情,但不该相信恩宠。你肯来救我,只因你是我一母同胞血骨相连的妹妹。但他却不可能为了你,来救你一个身为燕太子的兄长。”
  林飞轻笑,“可他已经来了。”看到冯翼一瞬的怔忡,她补充:“不是为了弹指可破的燕魏之盟,他只是为了不放心我。”
  虽然拓拔焘曾要她不要告诉冯翼,但如果她不告诉冯翼,又有什么办法让这个固执的兄长相信,她是有能力救他的呢。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但她拥有一个北魏王绝世倾心的爱情。所以她便也就有了救他这个燕太子的能力。
  冯翼静默半晌,垂睫叹道:“我竟然看错了他。”悠然一笑,他指手摸摸林飞的头发,美丽的眼眸全是款款欣慰的柔情,“原来他待你这般好……”
  “是啊。”林飞也不害臊,“所以你现在该相信了吧。快告诉我一个和你的旧部联络的方式,我去找他们商量,把你救出去再说。”
  冯翼清美的面颊掠起一丝如微柳拂过湖面的笑意,他反手拔下一根玉钗,“虽然不如你的那支名贵,却是我平常惯用的东西。你拿着它,去太子府找魏彪吧。”
  “又是魏彪?”林飞对此人很有意见,这人三番两次骗过她和佛狸。
  冯翼只是一笑,并不多加言语。
  林飞见他微笑,恍然想起那日江南画舫,春和日丽。自己和佛狸还没有什么暧昧纠结,冯翼墨发清羽。一壶酒,一叶船,一支曲,像会唱到天地悠悠。大家都只以普通人身份出镜,言笑盈盈。虽然事后想想,他们当时一定各怀心思。但对什么都尚且不知道的自己来说,却是个美丽的回忆。
  若时光定格在那里,也便不会有许许多多的后来……虽然这后来中也有幸福和甜蜜。但林飞总觉得,她想要的,并不是成为拓拔焘的恋人,而是简简单单与那个小字佛狸的少年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所最期待的,竟然是——没有任何定位的关系。
  我喜欢你。
  也希望被你喜欢。
  但是,可不可以,就让我们一直这样彼此喜欢下去……
  淡淡的,也醇醇的,像早春的初岚那样。又或者像清澈的琉璃。
  不要变成,任何一种,浓艳到将会纠结出鲜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