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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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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矗立于林木扶疏间的那幢别墅,再度传来不寻常的声浪。
    “月眉呀,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呐!”
    “呜呜……我、我怎么能想得开?生个儿子专门来跟我作对,我季月眉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会养出这种不肖子!我不如去跳楼一死百了……”
    “不会啦,儿子就是嘴巴说说,他不是跟你作对的……”邢志豪一边安抚着寻死觅活的老婆,一边朝着儿子邢炤的方向猛努嘴。
    “阿炤,你说是不是?你快跟妈妈说句话呀!”
    又来了!第N场的连续剧再度排演。
    邢氏夫妇在楼梯口拉拉扯扯,一搭一唱的哭腔,不断的往儿子邢炤的方向发送。
    久久未闻回应,邢氏夫妇不放心,稍稍“歇息”,瞄一眼确定了“观众”并未中途离席,才暂且安心。
    可是,这儿子也太不“捧场”了吧?得不到预期的“共鸣”,可让季月眉开始火大了。
    这心里愈火,她扯开的嗓门也就更有力气了,仿佛不这么狠狠的嘶嚎,难消她满腹的怨气。
    只可惜,儿子还是不买账。
    月色无声的延伸,越过庭前的花丛,悄然贴附玄关,被月晕映得发亮的维纳斯雕像,仿佛正在专注窃听……
    富丽堂皇的大厅热闹滚滚,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丰富,只除了他。
    邢炤那高大的身躯蜷在大厅角落的摇椅内。
    他像不存在一般,任意摆放的两腿更显得修长,只是配合耳机传送的摇滚乐曲颔首、摇摆。
    主角就位,戏码不变。
    而他,又该是什么?那个最最忠实的观众?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这个家庭三不五时就会来这么一场戏?
    耳机不小心掉了,重新戴上之前,母亲那连环索魂声也抓住这空隙溜入邢炤的耳里。
    “什么叫还不想结婚?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推托!这个不好,那个也不要,我看他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存心不让我抱孙!”
    是的,就从这个“孙”字开始。
    打从他学成归国,也就是母亲认定该是成家的时刻开始,这个字眼就不断出现在邢炤的周遭。
    邢炤忽然觉得自己生命的价值,就是等着传宗接代。
    那……跟“种马”何异?
    偏偏他这一对父母足卯起劲来,开始广集身边所能与他匹配的对象。
    单就以邢家在商场上的地位来说,想攀这门亲事的人已经有如过江之鲫了;再加上邢炤不论学识、人品皆属上上乘的条件,绝对是那种让女人难舍的超优高档货,许多名媛淑女早已芳心暗许。
    邢家欲讨儿媳的新闻,无疑是对有心人土投下了颗炸弹,每个人都冀望能拔得头筹。
    如何择取呢?于是乎,邢家开始了一连串的相亲大会!
    邢炤原以为只要敷衍应付,那么几度遭挫的父母,自然会打退堂鼓,他也就能逃脱那种梦魇……
    现在,事实证明他错了。
    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父母有着超人般的毅力、耐力,还有体力。
    偶尔投瞥,邢炤不得不佩服老妈,果然是“练家子”,哭了老半天却不见她脸红气喘的。
    摇头叹了口气,邢炤伸伸懒腰、打打哈欠,然后继续翻看摄影杂志。
    听着踏步声逐渐清晰传过来,邢炤心里有数了。
    老妈再度以咆哮声作为“谢幕”。
    “什么嘛!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也不想老娘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的,他呢,连吭都不吭一声……”这眼泪流久了,也是挺损元气的。
    口干舌燥的季月眉转身走向茶几,灌了两口水,可是火气还是很旺。
    眼下一瞟,不知发现了什么的季月眉,快步冲向摇椅处。
    “这是什么?”她拔下儿子的耳机,恶声恶气地质问道。
    “耳机喽。”邢炤努了努嘴。
    “哇!那你不就什么也没听见了?你居然让老娘在那里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气得发颤的手抓着摇椅扶把,季月眉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把上头的儿子给“翻”下来!
    就凭季月眉那曾是全国武术竞技冠军的身手,绝对办得到。
    邢志豪,堪称当今企业巨子的他,瞪着儿子屁股下面的那张骨董摇椅,暗暗捏把冷汗。
    别别……别冲动啊!别摔着了它……
    直到儿子终于跳下摇椅的那一刻,邢志豪才松了一大口气。
    邢炤说了:“我全听见了,妈的泪水不会白流的。”就算没听见,他也能把那些台词倒背如流了。
    “噢?是吗?那你有什么活好说的?”
    “无话可说。”邢炤回的极为流畅,“因为太感动了,感动得很想哭,所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最后几个字,他讲得特别用力。
    “哭?你哭?”季月眉斜着眼。
    哈哈,这个笑话好好笑喔!不过,她没笑出来。她知道这家伙就是想逗她笑.
    月眉板着脸,哼了声道:“就凭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会哭?”
    嗯,那倒是。不过,天底下有当妈的会这样说自己儿子,也就属这一家了。
    追着儿子的脚步,季月眉踅回沙发座椅,她直接想验收“成果”。
    “那你现在说,礼拜天的饭局,你去不去?”
    “不去。”邢炤虽平静却也透着坚持,“我不会去赴宴的,因为那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妈,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你……什么叫没意义?我们可是在为你的终生大事打算呢。淑嫒条件这么好,又是你表舅妈的女儿,跟你又曾经是同学,这门亲事算是亲上加亲了,我就不知道这一次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兴趣。”笔直的腿闲适盘起,邢炤一着身上的灰尘,微抿的唇线饱含傲气,“对林淑嫒,对任何女人,我都没兴趣,这是惟一的理由。”
    季月眉不可置信地瞪着儿子。逐渐地,另种隐忧凌驾了她原有的愤怒。
    这代表什么?本来季月眉也在纳闷,明明饱受女性青睐的儿子,却始终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交往。现在他说了,是他“没兴趣”?!
    “你怎么能这样子?邢志豪,你来听听,你这儿子他——”呃,人呢?
    接着,母子俩有了共同歇战的默契。
    数秒后,河东狮吼……
    “邢志豪,你在干什么?!”
    “唉唷——”咚地一声,拖着摇椅准备往仓库偷溜的邢老爷,被吓得差点绊倒。
    唉,他只是想让这把摇椅延年益寿而已。
    不过,看来,不彻底解决这母子俩的纷争,这间屋子里的所有骨董级家具,还是随时笼罩在被拆解的危机当中。
    咳了两记,这好歹他邢志豪也是一家之主嘛。
    于是,他大摇大摆走上前,说了:“为什么大家不各退一步呢?儿子呢,也不要急着去拒绝;那老婆你呢,也给他有个选择的机会,也就是说,先别急着谈亲事,先交往看看……说不定——”
    嗯,很好,都很安静。呵呵呵……谢谢,谢谢捧场。一时信心大增的邢志豪继续接口:“说不定到时候,人家淑媛还不见得会喜欢你儿子呢。”
    “胡扯!”季月眉怒拍桌面。
    石破惊天的拍击声,让邢志豪绿了脸。
    他瞪着桌面上那只被掌力震落的琉璃娃娃就那样子碎在地上,呜……是谁让他这么多嘴来着?
    “你在说什么废话?难道你还看不出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儿子说他对女人没兴趣,摆明他就是……有毛病!”呜……月眉哭丧着脸。
    “阿炤,你妈说……”前一秒还在为琉璃娃娃哀悼的父亲,也异常急切起来,“你该不会真的是……”
    一眼就能解读父母的恐惧何在,邢炤暗暗呻吟了声。
    “你们不要乱想了。我只是对这种被安排的婚姻没兴趣。”邢炤知道,只有澄清不必要的误解,才能肃清纷扰。
    “安排的有什么不好?淑媛也是经过我千挑万选才中意的,什么地方意你嫌弃?是她不够漂亮?”母亲愤道。
    邢炤冷哼应道:“如果是我自己找到的对象,就算长得再丑,我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难免有点赌气的味道,却让邢氏夫妇重获一线生机。
    “好!”季月眉已经大声附议了。“从现在开始,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这个总经理什么也不用做,就让你全力去找到这个对象!”
    呃?怔住的邢炤突感不妙。“我的意思是……”
    欲言又止的他,最后把反驳的字眼转成另种要胁:“妈就不怕我真的找了个丑八怪回来,当你的儿媳妇?”
    “只要让我抱孙子,你娶阿匹婆都行!”唉,都这样子;季月眉还敢奢望什么?
    “我比较喜欢开喜婆婆。”邢志豪闷闷附合。
    邢炤冷眼望着父母亲难得的“同仇敌忾”,脑子却已浮现可怜爹娘即将抱头痛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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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邢炤开始陷入另种折磨——他得每日忍受着双亲那种期待的热烈眼神。
    最后,邢炤心底的那个念头,终于付诸行动了。
    “不好了、不好了啊——”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别墅里再传尖锐女高音。
    季月眉抖着手里的字条,拔着嗓子嚷着:“那个兔崽子竟然给我离家出走了!他竟然落跑……邢志豪,我不管,就算把台湾给翻过来,你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呀,呜……”
    看来,一场混战已经开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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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时分,市区一片热闹滚滚。
    几家百货公司正在跳楼大拍卖,更是挤进了大批人潮。
    罗绮年拾着简单行李,路过的脚步不自觉地被吸引带动。
    只是,她不再像过去一样,紧盯着每个卖点物廉价差的商品,然后像救火员般的一头栽进去,直到荷包榨干为止。
    她低着头,甚至刻意去回避自己投射在壁镜中的影像。
    走过化妆品专柜,绮年可以明显感受专柜小姐那种不敢领教的眼神。
    是为了她严重“越界”的唇膏吗?吱!她才心疼那条CHANEL的口红呢。
    行经服装部,那超低的折扣让她心痒难耐。可是……低头望了望自己,她就只有叹息了。
    从大婶那儿借来的灰旧毛衣,宽松的垮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伸手扯落上头的毛球,就掉在她那件土黄色的大围裙上。
    全然不搭、刻意掩盖曲线的服装,却是她煞费心思的“杰作”。
    在忍痛对满柜的时髦服装挥泪告别的那一刻起,再漂亮的衣服对罗绮年来说,已经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她被迫必须对服装的“品味”重新认知。
    于是,她专门跑了趟大卖场,就为了添购新的“行头”。
    罗绮年惟一的诉求——怎么让自己够丑!够怪!
    而事实证明,她办到了。
    罗绮年的新造型果然威力十足。陌生人反胃的表情不说,熟识者的惊愕声才让人难过。
    罗绮年不自觉想起邻居王太太那迟疑含蓄的关心了。“呃……罗小姐,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唉——我是说,有时候人难免会不如意的,啊想太多的话,不好啦。像对面的那个小姐,就是失恋了,结果就花轰了,所以说,凡事都要想开一点……”
    花轰?呜……不,她不要被人家这样子说啦!
    结果,这样子的“成效”,却让罗绮年毅然决定离开原来的住所。
    她决定另外找个地方来“改头换面”,至少在面对那种“效果”时,自己能减少想哭的冲动吧。
    她当然不能哭,她还有很重大的任务。
    绮年放慢脚步,眼睛不放过擦身而过的每个男人……
    生平头一回,罗绮年对异性是这么充满着无限……“饥渴”!
    她满脑子想的是教授信里的话——
    心仪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儿,罗绮年便垮了肩。
    活过二十四个年头,虽然说身边不乏追求者,偶尔也会来个约会调剂一下枯燥的研究生活;可是,当真仔细去想想……天哪,她才发现心底是空荡荡的。
    没、有!她就是找不到这个让自己心仪的男人!
    那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抓个充数吧?
    停在流行男饰的部门,罗绮年的目光落在一对男女身上。
    那名女生正拿着一条领带在男生颈边比划着。
    他们亲密的举止和洋溢的幸福味道,让罗绮年心一动,目光也直愣愣地望着……
    也许是绮年的目光过于“热烈”,那个女生掉过头来瞪了眼,便拉着身边的男生急急走了。;
    绮年无辜地眨眨眼。
    那女生想必一定很爱他——那种饱含敌意的眼色,只是象征爱情的捍卫。
    而她,怎么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子的心境?
    一种寂寞的滋味让绮年心里有了另种转折。
    嗯嗯……也许被人疼爱的感觉,是真的不错。
    然后,她决定了——
    就冲着这“另类春药”的临床实验,她一定要把这个心仪的男人找出来,然后狠狠的爱个够!
    在造福群众之前,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嘛。
    罗绮年看了看腕表,心里想着——小弟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她打算搬回家——那个她和小弟曾经相依为命的“家”。
    自从爸妈事故过世后,她和弟弟两人就搬出了祖厝,远离那些觊觎抚恤金的亲戚。然后,她挪了部分的钱买下了那间房子。
    日前她为了工作方便,只好择近租屋,就留下弟弟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是怪孤单的。
    想到这儿,绮年抿嘴笑了。现在教授“落跑”,好歹也算是她逮到一个克尽大姐职责的空档了。
    小弟如果看见她搬回来,一定高兴极了。想到这儿,绮年整个心情轻松起来。
    甩了甩顶上那故意烫爆的“米粉头”,她开始对旁人异样的眼光视若无睹。
    嘿嘿……很丑吗?我要是施了法,就把你们一个个全电死!罗绮年再度发挥了超乐天的性格。
    她逛呀逛……行经一处拍卖场,那高挂的看板却像磁铁一般,紧紧吸住她的脚步了。
    性感内在大拍卖!名牌内衣裤全部对折!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子诱惑她!难道不知道她对美美的内衣就是少了免疫力?
    迟疑不超过五秒钟,罗绮年已经“厮杀”而上!
    好不容易地,绮年的购物欲终于告歇。
    她这才心甘情愿叫了车,直驱家门。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她抵达时已是黄昏了。
    付过车资下了车,她按下门铃,却久久不得回应。
    君年竟然不在家?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先打个电话,不过也庆幸自己没忘了带钥匙。
    绮年打开行李,正准备找出钥匙时——
    “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沉喝。
    “啊?!”绮年吓了一跳。
    她猛地掉头的同时,已经撞上了背后那个男人。
    “唉呀……”绮年打开的行李跟着翻落,连同里头的那只百货公司的纸袋……
    慌乱中,绮年眼角那么一扫射,然后整个人被震住了。
    那是什么?!绮年发现纸袋里头跟着敞出来的“怪东西”——
    保险套?!
    一大盒的保险套跟着林林总总的物件,一个接一个掉了出来,就落在她和男人的脚边。
    不——她的性感内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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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绮年痛不欲生的记起来了。
    在将纸袋放入行李之前,自己曾在安全门旁的排椅处歇腿……准是她拿错袋子了!
    她发现那个男人已弯下腰,想帮忙捡起——然后,定在那盒保险套前的头颅,发出了隐约的呛咳声。
    罗绮年听见了。只要有一丝丝的神志,都能听出那种憋笑的声音。
    噢,不……不要捡!她要跟他比赛速度,一个蹲身伸手去抢——
    “啊!”
    “唉唷——”撞在一块的两颗头,传来呻吟声。
    两具身体就像被掷出的芰杯,砰地往旁翻倒。
    大风吹呀吹,她的裙子飞呀飞……
    好痛!绮年跌坐地面,只觉眼前什么也看不见,那条被风撩拨的裙子整个盖住她的头。
    Shit!她慌忙拉下并按住那条大圆裙。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冒冒失失的……”她从地面上狼狈爬起,嘴里跟着抱怨的同时,瞟了那还蹲在地面发呆的男人一眼。
    她的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
    八成是被他给瞧光了。一定是的!
    那可是她特地穿上的开运“吉祥物”,虽然不确定是否真能“见红大吉”,但是能确知的是,已经被这男人拿来“开光点眼”了!
    瞧那男人两眼凸睁,一副快暴毙的德性,活脱脱就是受了莫大刺激的样子!
    邢炤的确是受了“刺激”。
    织花镂空内裤的红色蕾丝边缝……雪白的腿间……好个“雪里红”!
    再低头望着手里的另外半盒套子,邢炤有点困难地咽了口水。
    一个挺身抬头——
    “啊?!”邢炤的嘴巴已阖不拢。
    惨!只有一个字来形容他对眼前这副尊容的感觉。
    又来了!
    罗绮年纠着那对故意抹得粗黑的眉毛,这种表情对她来说,已经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个男人的脸上写着——看见鬼!
    绮年也在快速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夕阳余晖像溜滑梯般地顺着屋舍,在檐下斜映出晴晦的分野,而男人那抹高大的身影就融在其中。
    一袭休闲服、慢跑鞋;理得短短却浓密湛黑的头发,露出的额头更显得饱满洁净;浓眉底下的眸光黑黝闪亮,足可比拟艺术雕像的挺俏鼻梁,而那微抿的唇办,优美地漾着弧度……
    她很认真的瞧着他。
    最后,她确定这个杵在门口的英俊男子,是绝对的陌生。
    他是小弟的朋友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邢炤劈头就问。
    绮年心里有了一丝丝不悦。从刚刚到现在,她好像还没听见他赔不是?
    “那你又是谁?又想干什么?”绮年仰起头时,口气也转硬了。
    “我?”他挑高了眉,“我要回家啊。”
    “回……”绮年一口气快提不上来,指着大门,瞪视,“回这个……家?”
    这个大块头在开玩笑吗?
    “当然。”他对着她点了头,而且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绮年那双涂着特效浮肿色量的眼皮,眨呀眨地……
    谁来告诉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