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秘警署指挥部。
山羊的主管办公室,桌上堆满了黑白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躺满了山羊多年的朋友、昔日的下属。
血肉狼藉,怵目惊心。
陈木生呆呆地,一张一张翻着。那双不畏火焰的铁手,此刻却无助地发抖。
一根愤怒的烟,干躺在桌上烟灰缸里烧着。
“唯一奋力逃走的猎人马龙说,赛门猫与你的师父联手设下了陷阱,诱使多达三十人的猎人团兵分为二,再逐一伏击歼灭……就连埋伏在天台的秘警狙击手都没有逃过一劫。”山羊冷漠地躺在办公室的躺椅上。
山羊的眼睛已注视天花板上坏掉的、忽明忽灭的日光灯已久。
原来,自己深深信赖的两名卧底,竟与上官共设圈套,狠狠将了自己一军。
此生挚友,在赤爪帮底下奋力救过自己一命的猎人世一,双手断折,全身躺在黑色地上抽搐的画面,只要山羊一闭上眼睛就会反复播放。
没有暂停,更没有停止键。
夜将尽,呜咽的风在空洞的大厦里回绕着。
J老头的宽柄银刀插在柱子裸露的钢筋里,风一吹,便发出咿咿哑哑的声响。
世一的颈子上,有一道张狂的撕裂伤口,全身百分之八十的血液都已流失。
但世一还未闭上眼睛,发着高烧,嘴里重复喃喃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T病毒已经从世一颈子上的伤口渗透进存量稀薄的血液里。依照感染的速度,再过三个小时,世一就会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活尸。
“杀……了……杀了……杀……了……我……杀……”
世一眼神空洞,像一台坏掉的录音机。
废窝四周零零散散都是围刀阵的猎人弟兄,有的肚子插挂在突起的天花板钢筋上,有的半个人黏在柱子壁上,有的四肢缺其二,有的身体某部分不自然地垂晃着,最多的是颈子遭到高速切伤,瞬间大量失血死去。
屠戮的现场,用“血厦”两字形容,恐怖得再贴切不过。
负责拍照记录的秘警,竞抵受不住空气里新鲜生黄的腥味,在角落里吐了起来。
前所未有的大惨败。
“老友,让山羊我送你一程吧。”山羊往旁伸手。
山羊面无表情,蹲在脸色惨白的世一身旁。
一个秘警从怀里掏出手枪,叹口气,递给他的长官。
山羊站起,上膛,对准世一空洞的两眼之间。
碰!
日光灯依旧忽明忽灭。
五十元,是将日光灯管重新换过的便宜代价。
但许多重要的东西,修,是怎么也修不好的。
山羊看着手里的枪,沉甸甸,骨子里却无比失落。
“你的师父,终究还是背叛了人类。”山羊淡淡地说。
陈木生刚毅的脸上,早已爬满最愤怒最羞耻的泪水。
第一个师父被吸血鬼所杀。
第二个师父却成了吸血鬼。
你的选择?山羊并没有问。
因为他清楚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他所见过最热血、最直肠子的硬汉。
“等到你成为最出色的猎人,才能跟你的师父一决雌雄。”山羊闭上眼睛。
“……我该怎么做?”陈木生沉痛地问。
“去日本吧,去挑战那个……号称没有猎人的邪恶国度。你若能活着回来,就是你们师徒对决的杀戮时刻。”三天未眠,山羊疲倦不已,在躺椅上渐渐睡着。
陈木生放下照片,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
一年后,陈木生的上衣口袋里,放着两个小时前才取得的猎人证件。
带着刚硬胜铁的一双火掌,昔日的顽固男孩踏上了往东瀛魔都的旅程。
男孩的眼里,黑白分明的二元世界,人类与吸血鬼永远无法妥协的正邪对立。
“成功的捷径,莫过于毫不犹豫踏上最艰难的路。”陈木生坐在乘风破浪的船头。背对他的,是充满痛苦回忆的海岛。迎接他的,是张牙舞爪的邪恶东京。以及,那一条永远也跨越不了的,巨大裂缝……
〖万念俱灰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三百年
征兆:城市出现集体自杀、酗酒、了无生趣的结构性现象。
特质:此命格由几种负面能量的情绪格演化生成,吃食人类的灰色浊念维生。范围以一个城市为规模,让浊念在忧心丧志的人心间彼此传染扩大,若感染此不良情绪的人越多。此命格累积的效应就会越滚越大。
进化:千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