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铃木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子连本带利全都回来啦!我又可以住豪宅!玩漂亮女人!开他妈的手工跑车啦!”铃木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他将支票夹藏在臭袜子里,踩着巨款大笑前进。
深夜的新宿有些冷清,铃木穿着破旧的大衣进入暗巷,拿了几张钞票跟一个流浪汉换了身上的衣服后才又从另一条小巷钻了出来。
铃木也不是笨蛋。
“嘿,明天要去哪里赌好?恐怕我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东京,没有赌场敢让我去了。也好,明天将支票存进户头后就搭新干线去别的地方赌吧,心里好久没这么踏实了。”铃木盘算着,一边注意有没有出租车,或是附近的旅社。
带着巨款,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铃木走在早已关门的百货公司街上,路大比较安全。
此时一辆出租车慢慢地从街角转了进来,铃木赶紧招手。
“载我到最近的旅社吧。”铃木说,坐在车后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几天赌运亨通,在决胜负的最关键时铃木的手掌往往灼热飞红,仿佛皮肉里藏了炭火,血管里的血液几乎要沸腾蒸发似的。
“以前的掌纹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铃木从没注意过自己以前的掌纹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的掌纹着实有些奇怪。
依稀是个赭红色的囚牢。
“大概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现在好报来了吧?”铃木笑笑看着掌纹。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赌运奇佳的前几天自己竟生了一场大病,躲在天桥下全身忽冷忽热,好像快要死掉了,没想到大病过后一切否极泰来,峰回路转,从跟纸箱游民赌的第一把骰子起就不知道什么是输的感觉。
然后就这么赢回了所有。
猛然身子一震。
出租车撞上路边的广告看板,停了下来。
铃木大吃一惊,问:“老兄,你别这么夸张啊!”
但见出租车司机的额头上多了一个黑点,皮椅上全是浓稠的脑浆。
“哇!哇——”铃木吓得屁滚尿流,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出租车前,站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红色领结的瘦高男子。
男子愤怒地瞪着铃木。
是吸血鬼庄家,阿久津。
“下车!把支票拿来!”阿久津挥动手中的西格尔P226型手枪,怒喝铃木下车吐钱,气冲冲的样子跟刚刚在赌场发牌时的优雅判若两人。
一只黑猫轻溜溜地走过马路。
铃木的神经紧绷到极限,胸口剧烈喘伏。
“老子叫你下车!下车!下车!”阿久津举起枪,扣下扳机。
子弹击破玻璃,掠过铃木的身旁。
黑猫喵了一声,来到撞毁广告看板的出租车旁,嗅着轮胎。
“饶……饶了我……”铃木浑身冷汗,想要开门下车,却发觉双脚根本不听使唤。
而他的双掌也开始冰冷。
“刚刚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在老子毙了你之前快说!”阿久津放下手枪,走到出租车旁拉出司机。
趁着尸体还颇有温度,阿久津将司机举了起来,尖牙插进,大口畅饮着司机的鲜血。虽然这么做违反了吸血鬼东京都约,但,等一会再好好将两人的尸体处理好就可以了。
铃木看了这一幕,简直完完全全崩溃了。
流传已久的、东京聚集了无数吸血鬼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惹了最不该惹的人啊。铃木双腿一软。
“支票……我不想要支票了……求求你放过我吧。”铃木流下眼泪,双掌犹如进了冰库,冷得喀喀发抖。
黑猫在青色的路灯旁坐了下来,盯着出租车门。
它的黑色细毛上,有着淡淡的白色纹路,雪白一片环绕它的颈子,有如穿着黑色西装的猫绅士。
“把支票拿出来,接下来看老子有没有心情饶你。”阿久津手中的枪,已经瞄准了铃木的太阳穴。
铃木仿佛看见自己的灵魂即将出窍。
“大叔,拥有上好赌运‘信牢’的人,可不能这么畏畏缩缩的,会把命白白送掉喔。”
声音来自高高的天空上。
铃木没有听见,但听觉灵敏的阿久津机警地抛下司机尸体,将手枪举向天空。
一道黑影踩着一旁百货大厦轻飘飘落下,好像一支黑色的软羽毛。
阿久津看清楚了,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眉清目秀,绑着马尾的大男孩。
瞧他的模样,应该在20岁左右。
“我哥哥说,开赌场的最需要两样东西,钱跟度量。”大男孩慢条斯理说:“所以回去建议你们老板,还是把赌场关了吧。”
“是吗?”阿久津打量这从天而降的大男孩。
是同类吗?
这个男孩很强。阿久津嗅到了危险。
“我要开始忙了,所以从现在开始给你五分钟逃跑,如果你跑得掉就恭喜你了,如果再被我追上,那也只能怪你跑得不够快。”大男孩说,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喔?没想到东京还有人敢当猎人,更想不到有猎人要跟我争这张支票。”阿久津冷笑。
阿久津感觉到大男孩的体温大约在37℃,比起吸血鬼的常温25℃还要高出许多。而对方踩着高楼垂直的墙壁轻飘飘走下,全世界只有修习古武术的吸血鬼猎人才能办得到吧。
大男孩指着手表,认真说道:“还有四分五十二秒。”
阿久津冷笑,正想给这个吸血鬼猎人一点教训,突然间,他的双脚不由自主拔开地面。
正当阿久津大感骇异时,背脊不知怎地撞上了路灯,整个身体重重摔了下来。
路灯柱严重弯曲,光线忽明忽灭。
“……”阿久津摸着腹部,说不出话来,丹田之中有一股不断狂奔的气流在旋转,让他的肚子几乎要裂了开来。
糟糕。
会丧命。
阿久津寒毛直竖,真后悔来讨这张该死的支票。
但大男孩没有理会汗流浃背的阿久津,径自走向撞毁的出租车。
铃木的双脚依旧不听使唤,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让他更生畏惧。
“你也是来……抢支票的吧……”铃木全身缩在一起,瑟簌发抖,整个人好像矮小了不少。
大男孩摇摇头,露出亲切的微笑,说:“支票你留着,那是你豁尽一切应得的,不是吗?”他拉开出租车门,铃木整个人不禁一震。
“但流浪到你手掌上的东西不应该是你的,我必须拿走。抱歉。”大男孩蹲下,原本坐在路灯下的黑猫机灵地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