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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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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灯正统卷二

南海普陀嗣祖沙门西蜀 性统 编集

临济宗

大鉴下第十六世

昭觉勤禅师法嗣

宁波府育王山佛智端裕禅师

绍兴府钱氏子。吴越王后裔也。生而岐嶷。眉目渊秀。十四驱乌大善寺。十八得度受具。往依净慈一。未几。闻僧击露柱曰。你何不说禅。师微有省。去谒龙门远。甘露卓。泐潭祥。皆以颕迈见推。晚见圆悟於锺阜。悟问。谁知正法眼藏。向者瞎驴边灭却。即今是灭不灭。曰请和尚合取口好。悟曰。此犹未出常情。师拟对。悟击之。师顿去所滞。侍居天宁。掌记室。寻命分座。初开法丹霞。次迁虎丘径山。谢事。庵於平江之西华。阅数稔。敕居建康保宁。后移苏城万寿。及闽中玄沙。寿山西禅。复被旨补灵隐。仍归西华旧隐。绍兴戊辰秋。赴育王之命。

上堂。德山入门便棒。多向皮袋里埋踪。临济入门便喝。总在声尘中出没。若是英灵衲子。直须足下风生。超越古今途辙。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祇者个何似生。若唤作棒喝。瞌睡未惺。不唤作棒喝。未识德山临济。毕竟如何。复卓一下曰。总不得动着。

上堂。尽大地是沙门眼。徧十方是自己光。为甚么东弗于逮打鼓。西瞿耶尼不闻。南赡部洲点灯。北郁单越暗坐。直饶向个里道得十全。犹是光影里活计。撼拂子曰。百杂碎了也。作么生是出身一路。掷下拂子曰。参。

上堂。动则影现。觉则氷生。直饶不动不觉。犹是秦时[车*度]轹钻。到者里便须千差密照。万户俱开。毫端拨转机轮。命脉不沈毒海。有时觉如湛水。有时动若星飞。有时动觉俱忘。有时照用自在。且道。正恁么时。是动是觉。是照是用。还有区分得出底么。铁牛横古路。触着骨毛寒。

上堂。行时绝行迹。说时无说踪。行说若到。则垛生招箭。行说未明。则神锋划断。就使说无渗漏。行不迷方。犹滞壳漏在。若是大鹏金翅。奋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驹。驰骤四方八极。不取次啖啄。不随处埋身。且总不依倚。还有履践分也无。剎剎尘尘是要津。

上堂。易填巨壑。难满漏卮。若有操持。了无难易。拈却大地。宽绰有余。放出纤毫。碍塞无路。忽若不拈不放。向甚么处履践。同诚共休戚。饮水亦须肥。

僧问。如何是宾中宾。师曰。你是田厍奴。曰如何是宾中主。师曰。相逢犹莽卤。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剑气烁愁云。曰如何是主中主。师曰。敲骨打髓。

高宗绍兴庚午十月初。示微疾。至十八日。首座法全请遗训。师曰。尽此心意。以道相资。语绝而逝。火后目睛齿舌不坏。其地发光终夕。得设利者无计。踰月不绝。黄冠罗肇常。平日问道於师。适外归。独无所获。道念勤切。方与客食。咀噍间若有物。吐哺则设利也。大如菽。色若琥珀。好事者持去。遂再拜於阇维所。闻香奁有声。亟开所获如前。门人奉遗骨。分塔於鄮峰西华。谥大悟禅师。

长沙府大沩佛性法泰禅师

汉州李氏子。僧问。理随事变。该万有而一片虚凝。事逐理融。等千差而咸归实际。如何是理法界。师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事法界。师曰。万象森罗。曰如何是理事无碍法界。师曰。东西南北。曰如何是事事无碍法界。师曰。上下四维。

上堂。推真真无有相。穷妄。妄无有形。真妄两无所有。廓然露出眼睛。眼睛既露。见个甚么。晓日烁开岩畔雪。朔风吹绽腊中梅。

上堂。宝剑拈来便用。岂有迟疑。眉毛剔起便行。更无回互。一切时腾今焕古。一切处截断罗笼。不犯锋铓。亦非顾鉴。独超物外则且置。万机丧尽时如何。良久曰。八月秋。何处热。

上堂。涅盘无异路。方便有多门。拈起拄杖曰。看看。山僧拄杖子。一口吸尽西江水。东海鲤鱼[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帝释忿怒。把须弥山一掴粉碎。坚牢地神合掌赞叹曰。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击禅床。下座。

上堂。达得人空法空。未称祖佛家风。体得全用全照。亦非衲僧要妙。直须打破牢关。识取向上一窍。如何是向上一窍。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上堂。今朝正月已半。是处灯火缭乱。满城罗绮骈阗。交互往来游玩。文殊走入闹篮中。普贤端坐高楼看。且道。观音在甚么处。震天椎画鼓。聒地奏笙歌。

上堂。渺渺邈邈。十方该括。坦坦荡荡。绝形绝相。目欲视而睛枯。口欲谈而词丧。文殊普贤。全无伎俩。临济德山。不妨提唱。龟吞陕府铁牛。蛇齩嘉州大像。吓得东海鲤鱼。直至如今肚胀。嘻。

祈雨上堂。火云烧田苗。泉源绝流注。娑竭大龙王。不知在何处。以拄杖击禅床曰。在者里。看看。南山起云。北山下雨。老僧更为震雷声。助发威光令远布。乃高声曰。閧弄閧弄。

上堂。开口有时非。开口有时是。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释迦老子碗鸣声。达磨西来屎臭气。唯有山前水牯牛。身放毫光照天地。

上堂。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是甚么语话。成法破法皆名涅盘。料掉没交涉。智慧愚痴通为般若。颟顸佛性。菩萨外道所成就法皆是菩提。犹较些子。然虽如是。也是杨广失骆驼。

上堂。欲识佛去处。祇者语声是。咄。傅大士不识好恶。以昭昭灵灵。教坏人家男女。被志公一喝曰。大士莫作是说。别更道看。大士复说偈曰。空手把鉏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志公乃呵呵大笑曰。前头犹似可。末后更愁人。

上堂。忆昔游方日。获得二种物。一是金刚锤。一是千圣骨。持行宇宙中。气岸高突兀。如是三十年。用之为准则。而今年老矣。一物知何物。掷下金刚锤。击碎千圣骨。抛向四衢道。不能更惜得。任意过浮生。指南将作北。呼龟以为鳖。唤豆以为粟。从他明眼人。笑我无绳墨。

台州府护国此庵景元禅师

永嘉楠溪张氏子。年十八。依灵山希拱圆具。后习台教。弃谒圆悟於锺阜。闻僧读死心录曰。既迷须得个悟。既悟须识悟中迷迷中悟。迷悟双忘却。从无迷悟处。建立一切法。师疑甚。即趋佛殿。以手托开门扉。豁然大彻。继而执侍。机辩逸发。悟目为聱头元侍者。遂自题肖像付之曰。生平只说聱头禅。撞着聱头如铁壁。脱却罗笼截脚跟。大地撮来墨漆黑。晚年转复没刁刀。奋金刚椎碎窠窟。他时要识圆悟面。一为渠侬并拈出。悟归蜀。师还浙东。铲彩埋光。不求闻达。括苍守耿延禧。尝问道於圆悟。因阅其录。至题肖像。得师为人。乃致开法处州之南明。僧问。三圣道。我逢人即出。出则不为人。意旨如何。师曰。八十翁翁嚼生铁。曰兴化道。我逢人则不出。出即便为人。又作么生。师曰。须弥顶上浪翻空。

问。天不能盖。地不能载。是甚么物。师曰。无孔铁锤。曰天人群生类。皆承此恩力也。师曰。莫妄想。

问。三世诸佛说不尽底句。请师速道。师曰。眨上眉毛。

问。未举先知。未言先见。如何是沩仰宗。师曰。推不向前。约不退后。曰昔年三平道场重兴。是日圆悟高提祖印。始自师传。如何是临济宗。师曰。杀人活人不眨眼。曰建化何妨行鸟道。回途复妙显家风。如何是曹洞宗。师曰。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曰目前抽顾鉴。领略者还稀。如何是云门宗。师曰。顶门三眼耀乾坤。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如何是法眼宗。师曰。箭锋相直不相饶。曰向上还有路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路。师曰。黑漫漫地。僧喝。师曰。贪他一粒粟。失却半年粮。

上堂。威音王已前。者一队汉。错七错八。威音王已后。者一队汉。落二落三。而今者一队汉。坐立俨然。且道。是错七错八。是落二落三。还定当得出么。举拂子曰。吽吽。

浴佛上堂。释迦老子。初生下来。便作个笑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云门道。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尚有人不肯放过。却道。赞祖须是云门始得。且道。那里是赞他处。莫是一棒打杀处么。且喜没交涉。今日南明祇得放过。若不放过。尽大地人。并须乞命。如今事不获已。且同大众。向佛殿上。每人与他一杓。何故。岂不见道。乍可违条。不可越例。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上堂。野干鸣师子吼。张得眼开得口。动南星蹉北斗。大众。还知落处么。金刚阶下蹲。神龟火里走。

后退居西山。耿龙学。请就净光院升座。灵峰古。举白云见杨岐。岐令举茶陵悟道颂公案。请师批判。师乃曰。诸禅德。杨岐大笑。眼观东南。意在西北。白云悟去。听事不真。唤钟作瓮。检点将来。和杨岐老汉。都在架子上。将错就错。若是南明即不然。我有明珠一颗。切忌当头蹉过。虽然觌面相呈。也须一锤打破。举拂子曰。还会么。碁逢敌手难藏兴。诗到重吟始见工。

示疾日。请西堂应庵华为座元。付嘱院事。示训如常。俄握拳而逝。茶毗。得五色舍利。齿舌右拳无少损。塔於寺东刘阮洞前。寿五十三。

福州府玄沙僧昭禅师

上堂。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且道。弥勒在甚么处。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苏州府南峰云辩禅师

本郡人。依闽之瑞峰章得度。旋里。谒穹窿圆。忽有得。遂通所见。圆曰。子虽得入。未至当也。切宜着鞭。乃辞扣诸席。后参圆悟。值入室。才踵门。悟曰。看脚下。师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着实道取一句。师曰。师若摇头。弟子摆尾。悟曰。你试摆尾看。师翻筋斗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

住后。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霸王到乌江。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筑坛拜将。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曰。万里山河获太平。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龙吟雾起。虎啸风生。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当面蹉过。曰真个作家。师曰。白日鬼迷人。

一日入城。与道俗行至十郎巷。有问曰。巷在者里。未审十郎在甚么处。师奋臂曰。随我来。

成都府正法建禅师

上堂。兔马有角。牛羊无角。绝毫绝厘。如山如岳。针锋上师子翻身。藕窍中大鹏展翼。等闲突过北俱卢。日月星辰一时黑。

江宁府华藏密印安民禅师

嘉定朱氏子。初讲楞严。为成都义学所归。时圆悟居昭觉。师与奉胜为友。因造焉。闻悟小参。举国师三唤侍者因缘。赵州拈云。如人暗中书字。字虽不成。文彩已彰。那里是文彩已彰处。师心疑之。告香入室。悟问。座主讲何经。师曰楞严。悟曰。楞严有七处征心。八还辨见。毕竟心在甚么处。师多呈义解。悟皆不肯。师复请益。悟令一切处。作文彩已彰会。偶僧请益十玄谈。方举问君心印作何颜。悟厉声曰。文彩已彰。师闻而有省。悟复示以本色钳锤。师则罔措。一日白悟曰。和尚休举话。待某说看。悟诺。师历举楞严语。以合拈椎竖拂下喝敲床等用。悟笑曰。你元来在者里作活计。乃点之曰。你岂不见经中道。妙性圆明。离诸名相。师於言下释然。悟出蜀居夹山。师侍行。悟夜参。举古帆未挂因缘。师闻未领遂求决。悟曰。你问我。师举前话。悟曰。庭前栢树子。师顿契无疑。乃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奈者汉何。未几。令分座。

后谒佛鉴於蒋山。鉴问。佛果有不曾乱为人说底句。曾与你说么。师曰。合取狗口。鉴震声曰。不是者个道理。师曰。无人夺你盐茶袋。叫作甚么。鉴曰。佛果若不为你说。我为你说。师曰。和尚疑时退院别参去。鉴呵呵大笑。师未几。开法保宁。迁华藏。旋里领中峰。

上堂。众卖华兮独卖松。青青颜色不如红。算来终不与时合。归去来兮翠蔼中。可笑古人恁么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争如随分到尺八五分镢头边。讨一个半个。虽然如是。保宁半个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

冬至上堂。举玉泉皓曰。雪雪片片不别。下到腊月。再从来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冻杀饿杀。免教胡说乱说。师曰。不是骂人。亦非赞叹。高出临济德山。不似云居罗汉。且道。玉泉意作么生。良久曰。但得雪消尽。自然春到来。

后示寂本山。阇维。设利颇剩。细民穴地尺许。皆得之。尤光明莹洁。心舌亦不坏。

成都府昭觉彻庵道元禅师

绵州邓氏子。圆具后。东游谒大别道。因看廓然无圣语。忽失笑曰。达磨元来在者里。道誉之。往参佛鉴佛眼。次依圆悟於金山。以所见告。悟弗许。悟徙云居。师从之。虽有信入。终以鲠膺物未去为疑。会悟问参徒。生死到来时如何。僧曰。香台子笑和尚。次问师。汝作么生。师曰。艹贼大败。悟曰。有人问你时如何。师拟答。悟凭陵曰。艹贼大败。师即彻证。悟以拳击之。师抚掌大笑。悟曰。汝见甚么便如此。师曰。毒手未报。永劫不忘。悟归昭觉。命师首众。悟将顺世。命以师继席焉。

杭州府中天竺[仁-二+幻]堂中仁禅师

洛阳人。少依东京奉先院出家。宣和初。赐牒於庆基殿落发。进具后。往来三藏译经所。谛穷经论。特於宗门未之信。时圆悟居天宁。走谒之。悟方为众入室。师见敬服。奋然造前。悟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速道速道。师拟对。悟劈口击之。因坠一齿。即大悟。留天宁。由是师资契合。请问无间。后开法大觉。迁中天竺。次徙灵峰。

上堂。九十春光已过半。酿华天气正融和。海棠枝上莺声好。道与时流见得么。然虽如是。且透声透色一句。作么生道。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华天。

上堂。举狗子无佛性话。乃曰。二八佳人刺绣迟。紫荆花下啭黄鹂。可怜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

淳熙甲午四月八日。孝宗诏入内。赐座说法。帝举不与万法为侣因缘俾拈提。师拈罢。颂曰。秤锤搦出油。闲言长语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己亥中。升堂告众而逝。

眉州彭山象耳山袁觉禅师

郡之袁氏子。出家传灯。试经得度。本名圆觉。郡守填祠牒。误作袁字。疑师慊然。戏谓之曰。一字名可乎。师笑曰。一字已多。郡守异之。既受具。出蜀徧谒有道尊宿。后依大沩佛性。入室陈所见。性曰。汝忒煞远在。然知其为法器。俾充侍者掌宾客。师每侍性。性必举法华开示悟入四字。令下语。又曰。直待我竖点头时。汝方是也。偶不职被斥。制中无依。寓俗士家。一日诵法华。至亦复不知何者是火何者为舍。乃豁然。制罢归省。性见首肯之。圆悟再住云居。师诣以所得白悟。悟呵曰。本是净地。屙屎作么。师所疑顿释。绍兴丁巳。眉之象耳虚席。众举师应聘。师常语客曰。东坡曰。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山谷曰。惠崇烟雨芦雁。坐我潇湘洞庭。欲唤扁舟归去。傍人谓是丹青。此禅髓也。又曰。我敲床竖拂时。释迦老子孔夫子。都齐立在下风。有举此语似佛海远者。远曰。此觉老语也。我此间即不恁么。

眉州青神中岩华严祖觉禅师

嘉州杨氏子。幼聪慧。书史过目成诵。着书排释氏。恶境忽现。因悔过出家。依慧目能。未几疽发膝上。五年医莫愈。因书华严合论。毕夜感异梦。旦即舍杖步趋。一日诵至现相品曰。佛身无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虚空。诸佛於中住。无住亦无去。处处皆见佛。遂悟华严宗旨。洎登僧籍。府帅。请讲於千部堂。词辨宏放。众所叹服。适南堂静过门。谓师曰。观公讲说。独步西南。惜未解离文字相耳。傥问道方外。何让于周金刚乎。师欣然。罢讲南游。依圆悟於锺阜。一日入室。悟举罗山道。言有时。踞虎头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无言时。觌露机锋。如同电拂。作么生会。师莫能对。参究之久。忽有省。作偈呈悟曰。家住孤峰顶。长年半掩门。自嗟身已老。活计付儿孙。悟见许可。次日入室。悟又问。昨日公案作么生。师拟对。悟便喝曰。佛法不是者个道理。师复留五年。愈更迷闷。后於庐山栖贤。阅浮山远削执论。乃大悟。作偈寄悟曰。出林依旧入蓬蒿。天网恢恢不可逃。谁信业缘无避处。归来不怕语声高。悟大喜。持以示众曰。觉华严彻矣。

住后。僧问。最初威音王。末后娄至佛。未审参见甚么人。师曰。家住大梁城。更问长安路。曰只如德山担疏钞行脚。意在甚么处。师曰。拶破你眼睛。曰与和尚悟华严宗旨。相去几何。师曰。同途不同辙。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也。师曰。夕阳西去水东流。

上堂。举石霜迁化。众请首座继踵住持。虔侍者所问公案。乃曰。宗师行处。如火消氷。透过是非关。全机亡得丧。尽道。首座滞在一色。侍者知见超师。可谓体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鹭鸶立雪。品类不齐。侍者似凤翥丹霄。不萦金网。一人高高山顶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随方而来。同会九重城里。而今要识此二人么。竖起拂子曰。龙卧碧潭风凛凛。垂下拂子曰。鹤归霄汉背摩天。

僧问。如何是一喝如金刚王宝剑。师曰。血溅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师子。师曰。惊杀野狐狸。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师曰。验得你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师曰。直须识取把针人。莫道鸳鸯好毛羽。

长沙府福严文演禅师

成都杨氏子。僧问。如何是定林正主。师曰。坐断天下人舌头。曰未审如何亲近。师曰。觑着则瞎。

上堂。当阳坐断。凡圣迹绝。随手放开。天回地转。直得日月交互。虎啸龙吟。头头物物。耳闻目视。安立谛上。是甚么。还委悉么。阿斯咤。咄。

苏州府西山明因昙玩禅师

温州黄氏子。徧参罢。宣和庚子。回抵锺阜。适朝廷改僧为德士。师与同志数人。入头陀岩。食松自处。久之。圆悟被旨居是山。亲至岩所。令去须发。及悟诏补京师天宁。师与俱往。命掌香水海。未几。因举枹击鼓。顿明大法。凡有所问。皆对曰。莫理会。

住后上堂。汝有一对眼。我也有一对眼。汝若瞒还自瞒。汝若成佛作祖。老僧无汝底分。汝若做驴做马。老僧救汝不得。

众檀越入山请上堂。说偈曰。我无长处名虚出。谢汝殷勤特地来。明因无法堪分付。谩把山门为汝开。

苏州府虎丘雪庭元净禅师

双溪人。上堂。知有底人。过万年如一日。不知有者。过一日如万年。不见死心道。山僧行脚三十余年。以九十日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咸一日也不得。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祇么得。翠云见处。又且不然。山僧行脚三十来年。谁管他一日九十日。也无得也无不得。处处当来见弥勒。且道。弥勒在甚么处。金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上堂。说得须是见得。见得须又说得。见得说不得。落在阴界。见解偏枯。说得见不得。落在时机。堕在毒海。若是翠云门下。直饶说得见得。好与三十棒。说不得见不得。也好与三十棒。翠云恁么道。也好与三十棒。遂高声召大众曰。崄。

上堂。日日日东出。日日日西没。是时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转话头。亦不从东出。亦不从西没。且道。从甚处出没。若是透关底人。闻恁么道。定知五里牌在郭门外。若是透不过者。往往道半山热瞒人。

僧问。如何是到家一句。师曰。坐观成败。

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远亲不如近邻。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么生。师曰。近邻不如远亲。

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粪堆头。曰意旨如何。师曰。筑着磕着。

衢州府天宁讷堂梵思禅师

苏台朱氏子。上堂。趯翻生死海。踏倒涅盘岸。世上无活人。黄泉无死汉。遂拈拄杖曰。讷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处也。还有承当得者么。试出来担荷看。有么有么。良久。掷拄杖下座。

上堂。知有底。也吃粥吃饭。不知有底。也吃粥吃饭。如何直下验得他有之与无。是之与非。邪之与正。若验不出。参学事大远在。喝一喝。下座。

上堂。山僧是杨岐五世孙。者老汉。有个三脚驴子弄蹄行公案。虽人人举得。祇是不知落处。山僧不惜眉毛。为诸人下个注脚。乃曰。八角磨盘空里走。

杭州府灵隐瞎堂慧远佛海禅师

眉山彭氏子。年十三。从药师院为僧。依灵岩徽。微有省。会圆悟复领昭觉。师即之。悟普说。举庞公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师忽领悟。仆於众。众掖之。师曰。吾梦觉矣。至夜小参。师出问。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力贫无一钱。户破家亡。乞师赈济。悟曰。七珍八宝一时拏。师曰。祸不入慎家之门。悟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师随声便喝。悟以拄杖击禅床曰。吃得棒也未。师又喝。悟连喝两喝。师便礼拜。自此机锋峻发。无所抵牾。悟寂。师东下。由虎丘。奉诏住皋亭崇先。复被旨补灵隐。孝宗召对。赐佛海禅师。

上堂。新岁有来由。烹茶上酒楼。一双为两脚。半个有三头。突出神难辨。相逢鬼见愁。倒吹无孔笛。促拍舞凉州。咄。

上堂。好是仲春渐暖。那堪寒食清明。万迭云山耸翠。一天风月良邻。在处华红柳绿。湖天浪稳风平。山禽枝上语谆谆。再三琐琐碎碎。嘱付叮叮咛咛。你且道。他叮咛嘱付个甚么。卓拄杖曰。记取明年今日。依旧寒食清明。

上堂。举僧问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日种冬瓜。师曰。问者善问不解答。答者善答不解问。山僧今日向饥鹰爪下夺肉。猛虎口里横身。为你诸人。说个样子。登坛道士羽衣轻。咒力虽穷法转新。拇指破开天地暗。蛇头颠落鬼神惊。

僧问。十二时中。教学人如何用心。师曰。蘸雪吃冬瓜。

问。浩浩尘中。如何辨主。师曰。木杓头边镰切菜。曰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师曰。研椎撩馎饦。

问。即心即佛时如何。师曰。顶分丫角。曰非心非佛时如何。师曰。耳坠金镮。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么生。师曰。秃顶修罗舞柘枝。

问。东山水上行。意旨如何。师曰。初三十一。不用择日。

问。文殊是七佛之师。为甚么出女子定不得。师曰。担头不挂针。

问。庵内人。为甚么不知庵外事。师曰。拄杖横挑铁蒺藜。

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脚踏辘轳。

一日。鸣鼓升堂。师潜坐帐中。侍僧寻之。师忽拨开帐曰。祇在者里。因甚么不见。僧无对。师曰。大斧斫三门。

问僧。一大藏教是恶口。如何是本身卢舍那。僧曰。天台普请。南岳游山。师别曰。阿耨达池。深四十丈。阔四十丈。

淳熙乙未秋。示众曰。淳熙二年闰。季秋九月旦。闹处莫出头。冷地着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种作贵人。教谁卖柴炭。向你道。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没涯岸。相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是正月半。都下喧传。而疑之。明年忽感微疾。果以上元。挥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锤。掀翻露布。突出机先。鸦飞不度。留七日颜色不异。塔全身於寺之乌峰。寿七十四。坐五十九夏。

续灯正统卷之二